《钟意》阮南粥

2、第二章

　　林漾第二天起得早，林婉帮她办好了走读，今天可以去上学了。
　　国安市繁华富庶，林漾还有些找不清路，坐上了家附近的公交车。
　　透过车窗往外望去，她看见周家两兄弟骑着单车从附近的林荫道穿梭而去，周徐引穿着圣达私高的校服，风吹开他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
　　林漾收回目光，坐了几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坐反了方向，又一顿手忙脚乱地换车，赶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踩点。
　　大门口站着几个高年级的教导主任，林漾看见门口没人走，便跟着迟到的同学绕后门走。
　　后门贴墙的墙壁上有常年踩踏留下的凸起，林漾跟着他们一起翻墙，但因为太高了，她有点害怕。
　　“你倒是快点啊，教导主任一会就过来了！”
　　后面的男孩催得急，林漾一紧张，松手就要往下跳。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踩旁边的空地啊！”后面的男生也被吓了一跳，露出脑袋看已经坐在地上的林漾，“这么高摔下来，屁股都要摔成两半！”
　　林漾掉下来屁股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学生已经跑光了大半。
　　她身后晨曦的日光被遮盖，抬眼，周徐引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男生的校服敞着怀，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有力的腕骨，抄着兜睨着眼看林漾。
　　林漾慌忙站起来，跑了一路头发散了，裤子也落了灰，颇有几分狼狈。
　　“迟到，翻墙。”周徐引薄唇微启，“看不出来啊。”
　　“我坐错公交车了。”林漾抬着眼睛，却不敢看向周徐引。
　　“知道自己在几班吗？”
　　“高一十五班。”林漾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顺着周徐引所指，看到了高中部教学楼。
　　“念在你是第一天上学，下不为例。”周徐引按了按手里的黑色中性笔，“回去报到吧。”
　　“好，谢谢。”林漾看他一眼，对方没再理会，她抿了抿唇，转身走去了高中部。
　　一进入教学楼便是同学们朗朗读书声，林漾从县城搬到国安市，这里的学习资料她还没拿到。
　　她走到高一十五班的后门，下课铃打响，有同学从后门出来。
　　那些男孩女孩没有和她打招呼的，从头到脚扫了她几眼，便擦身而过。
　　站在讲台的班主任眼尖看见了林漾，冲她招手：“同学，过来。”
　　林漾硬着头皮走到讲台，班主任李梅问她：“你是林漾吧？你妈早晨给我打了电话，你是刚到校？”
　　“嗯。”林漾点头，手指不自觉绞紧裤腿，李梅给她指了指最后一排：“你先坐到那去吧，一个月之后会重新调位置，到时候再安排。”
　　“好的老师。”
　　“还有，下节课去一号教学楼前领课本，校服还得过段时间才能预定。”
　　林漾看着班里的同学，女同学穿着校园风的小裙子，也有没穿裙子穿春季外套的，看上去校规要求没那么严格。
　　她坐到最后一排挨着窗户，没有同桌。
　　前桌是一个胖胖的女生，嘴里还在吃着东西，林漾把桌子往后移了移，胖女生顿时感到舒心极了。
　　“喂，你叫什么啊？”胖女生和另一个同桌好奇回头，“从哪来的？”
　　“林漾，从县城来的。”林漾看着她俩，“你们叫什么？”
　　“我叫贾雨。”胖女生说道，“可不许喊我甲鱼哦！”
　　林漾忍俊不禁，跟着新同学一起上课。
　　等到下课，林漾来到教学一楼办公室领取课本，登记好后走出办公室，她忽然被身后的一股力气推倒。
　　“死胖子你倒是看路啊！”旁边有男生的声音传来，“往人身上撞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撞人的不情不愿道，“谁让她突然蹿出来！”
　　林漾回头，看见一个又高又胖的男生，她拿着书站起来，下一秒看见一旁的周骆。
　　周骆没穿校服，一身随性的黑色卫衣显得落拓不羁。
　　林漾没想好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周骆倒是认出她来了，迈着长腿走到林漾面前：“怎么来初中部了?”
　　林漾挥了挥手里的课本。
　　周骆抽出一本：“高一语文，我上个暑假就补习完了。”
　　林漾心里惊讶，没想到周骆除了运动神经发达，学习也这么快。
　　周骆翻了几页语文书，垂眼看林漾，才发现她锁骨处有颗小痣。
　　抬眼，女孩眼睛是猫儿眼，要是好好打扮，说不定会很好看。
　　他指骨攥着书，打量得林漾不太舒服：“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周骆一顿，将书还给林漾：“...没有。”
　　说完就走了，身后的胖子还问他：“你盯着人家看啥啊?你们认识?”
　　“不认识。”周骆抄着兜，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人，谁会认她做家人。
　　林漾听见了他们说话，低垂着眼睛抱着书离开了。
　　圣达私高下午放学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听说这里还有游泳教室和钢琴室，林漾以前从来没见过。
　　她翻开崭新的课本，学着以前没学过的语文课文，感到有点吃力。
　　“同学，你是今天新来的吧？”几个值日生好奇地围过来，“你叫什么?”
　　“林漾。”林漾合上语文书，“你们呢？”
　　“我叫石钟乐。”那个拿着拖把的男生说，“我是咱班班长。”
　　新同学和林漾打完招呼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做卷子。
　　傍晚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林漾勉强做完两张数学卷子，抬头往楼下看，忽地看见一楼学校花坛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徐引抄着兜站姿放松，微长的刘海遮住眉骨，林漾隐隐约约看见他对面有一个穿校服裙的女生。
　　女生似乎是和他在争吵些什么，林漾有些看不明白，收回目光准备回家。
　　走到教学二楼的大厅，迎面走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的漂亮女生，女孩抹着眼睛，直接撞到了林漾的肩膀。
　　林漾被撞得“嘶”一声，对方却气冲冲地说：“看什么看！”
　　真是莫名其妙。
　　林漾揉了揉肩膀，忽然想起她好像就是刚刚在花坛里看到的女生，她立刻往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周徐引的身影。
　　等晚上吃饭，林漾才看见他，对方刚洗完澡换上家居服，额头还滴着水珠。
　　几人已经比昨天熟悉几分，周骆吃着饭，林漾跟前的鸡公煲他很爱吃，不知不觉坐到了林漾旁边。
　　林漾吃着米饭，忽然手肘被撞了一下，周骆还在扒饭，嘟嘟囔囔地说“不好意思”。
　　“周骆。”周徐引点了点桌子，“吃饭注意一点。”
　　他这个弟弟只对自己的篮球和球鞋是真爱，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周骆把碗里的饭吃干净，忽然对林漾说：“你是不是没校服啊？”
　　林漾点头：“需要等一段时间。”
　　“那你可惨了，”周骆有些幸灾乐祸，“明天要在广场上举行优秀学生表彰仪式，全体成员都要穿校服，你可别被教导主任逮住喽！”
　　林漾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嗯。”她不想再说什么，把碗放进厨房碗槽里，吃完饭在花园里散步。
　　她刚来果安市两天，对这里很不熟悉，但小时候呆过的小渔村，她也不想再回去。
　　夜晚的风吹动林漾的衣角，模模糊糊间，她觉得鼻尖有微凉的水渍，抬眼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林漾忙躲着雨跑回门口，一转身，一个黑色的阴影照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