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遇上了就是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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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羽这会儿对自己那个太子大哥的怀疑到了巅峰。
她一心要阻挠太子和冯常棣的见面，又不敢叫人跑去传话，生怕太子嫌自己会坏事，反而走的更急，只能带着一群人在宫里搞竞走。
这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宣德门外，冯大人要上车的当口，把人堵了个正着。
彼时宣德门外，景荣大街两侧槐树葱葱，地上点点光斑如镜，映衬阳光灼目，热意已浓。
冯常棣在辆马车旁，官服未换，犹是一身绯袍银鱼，腰插笏板，言羽大老远瞧见他时，他一手撩袍，正欲上车。
“冯大人！”
言羽的气儿还没喘匀，又加快了脚步，声音用力压着喘息，听起来格外高亢，播音员似的，“真巧，怎么在这里碰上，冯大人是要去哪儿？”
“五殿下？”冯常棣一只脚已经踩上了脚凳，闻言又退下来，朝她一抱拳，“今日上巳节，太子殿下盛情，邀下官前往临江仙吃杯酒，殿下寻下官是有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言羽语气的影响，他语气听起来也挺颅腔共鸣，而且言羽走近了，能瞧见他脸上似乎有些“得救了”的庆幸，一双眼睛满怀着希冀的看向自己，嘴唇嗫喏两下，似乎只要言羽应了那句“找他有事”，他就会立马跟着言羽走。
言羽和冯大人相处不多，但对他的感官还是很好的，单凭他为了真相，可以顶着得罪刘侍郎的压力，开棺验尸这事儿来看，这位大理寺少卿为人负责，查案严谨又雷厉风行。
别的不说，对那些无辜受冤的百姓来讲，他无疑是个好官。
于是这会儿瞧见冯常棣流露出这副神色，言羽心里的怀疑几乎已经笃定了，这是一场刚正不阿的查案官员被上司强.制威胁，不得不昧着良心，为虎作伥的剧情！
言羽立马回了他个“我懂，你放心”的眼神，然后努力压了下喘息。
可还不等她开口，边上马车的车帘，被一只戴着黄玉扳指的手掌掀开。
里面的男人一身柏翠色窄袖圆领长袍，发簪青玉，面容俊朗，这会儿微微侧身，看向车外的言羽，一脸狐疑的叫了一声，“小五？”
言羽应声看去，结果在看见男人长相那一瞬，狐疑的变成了她。
言羽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过自己那位亲哥哥，上一次的遇见，也不过是在颠簸的马车里，那一闪而过的一片盔甲金光。
那时他纵马提木仓，几乎是瞬息之间赶上他们的马车，然后很利落的把缰绳砍断。
用来拉车的缰绳，自然是很牢固的，太子能够在马上把它一击砍断，在言羽的想象里，他怎么也该是亚瑟那款的风格。
然而面前的男人，说剑眉星目都像是在诬陷他凶，一双看上去就很温和的眉眼，嘴角稍稍一勾就像是在笑，生的一副极温润的面相，像是他腰间坠着的那块暖玉。
言羽生生把到嘴边的“皇兄”吞了回去。
能在冯大人之前上车、马车边上三五个极为规矩的小厮、手上戴着黄玉扳指、行为举止矜贵自持，虽说没瞧见他身上的鱼符，但他这明显是便服出行，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以说，这种种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人是太子，但言羽脑海里亚瑟的形象挥之不去，愣是没敢叫人。
那人也没注意，瞧着言羽行色匆匆，很不赞同的呵斥了一句，“身为公主却这般大呼小叫，没规矩！”而后转向冯常棣的方向，“让冯大人见笑了。”
“下官不敢。”冯常棣也帮着言羽开脱，道，“前些日子，五殿下为了看好下官案子里的重要人证，在府上憋了好些日子不得自由，下官该多谢五殿下才是。”
他帮着言羽说话，把言羽被关禁闭的事儿说成她帮忙查案，还正儿八经朝言羽作了一揖。
言羽心下正感动，可下一瞬，冯常棣又接着说：“想来今日正逢佳节，五殿下许久未见太子殿下，兄妹之间有不少话要叙，下官也不好在场。”
言羽听着听着，觉出不对味了。
虽然说她也不想太子和冯大人一起出去，可她也没想到，冯大人脱身的法子，是极限一换一啊！
冯大人想要爱惜羽毛她可以理解，关键她也不是正品，和人家亲哥单独出去吃饭喝酒，她哪儿来的胆子啊？
反正言羽的目的，只要不是让太子和冯常棣单独相处就行，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从太子手里抢人艰难，那她拆散不了就加入，她就不信，自己在场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冤死文锦的事？
“无妨的！”言羽的播音腔没来得及收回去，赶紧说，“冯大人，恰逢佳节，既遇上了便是缘分，不妨一起吧！”
太子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眉头一扬，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最后，他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那便一起吧。”
*
马车先回了她的公主府，言羽换了身便装，米黄色的束袖翻领袍，男装，为的是束发方便。
她生怕给那俩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不光叫二月去寸步不离的伺候着，自己换衣服也是飞快。
之后，马车一路驶向临江仙。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透着莫名诡异的自洽。
言羽偷偷打量她这位浑身写满了文弱书生气质、但能单手挥长木仓的大哥。
冯大人看着言羽，全程都在用眼神诠释，什么叫遇上了就是怨愤。
而太子闭目养神，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他的气场显得无所不知，好像游刃有余的在说“你们这些小心思，孤心知肚明。”
等到马车在酒楼停下，三人又齐齐收回视线，试探和打量都收回来，表面上很和睦的下车上楼。
正是吃饭的点，酒楼里人来人往，太子提前定了二楼，是挨着临江的房间，小二一路引路一路说，说窗户能瞧见临江，风景好的不得了。
但房门大开之后，言羽却瞧见，屋里居然还站着位姑娘。
那姑娘头戴帷帽，侧立窗前，外面临江如练，好似披在身上的蜿蜒披帛。
言羽有些愣住，第一反应是不是小二带错了房间，可扭头一瞧，她大哥面色如常，而边上的冯常棣头垂得低，从言羽的角度，能看见他紧抿着的唇角。
之后那位姑娘也走上前来，躬身见礼。
她朝太子和言羽拜了两拜，许是因为边上有小二上菜的原因，没称呼，只是朝一身官袍的冯常棣行了一礼后，声音清冷的叫了句，“冯大人。”
言羽这个规矩学得半吊子一眼看出人，人家行的是很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礼，然后冯常棣讷讷的回，“万姑娘。”
她大哥镇定自若的上前，笑道，“劳烦万姑娘久等了。”
待到小二都退下，万姑娘白色纱幔也摘下，露出的面孔姝丽清绝。
“不敢。”
她说着不敢，语调让人听着，却莫名觉得很像是嘲讽，她大哥似乎也有点习以为常的不以为意，一边解释言羽为什么会出现，一边招呼大家吃饭。
临江仙的饭菜很不错，闻着就挺香，更何况言羽早上就没吃东西，这会儿是真的饿。
她低头把她大哥夹过来的菜都吃了，听着三个人说话，能感觉他们很熟络。
而言羽就像是执意要黏着哥哥出来，和哥哥的朋友们一起玩的小孩儿，满脸的懵，她这会儿也是真的懵。
坐她对面的冯常棣和那位万姑娘，之间的气场很奇怪，冯大人躲避万姑娘的动作，让人觉得他很心虚，但万姑娘刻意避开他的时候，他低头的样子又显得有那么点落寞。
就...让人觉得很窝囊，很憋屈。
言羽越看越觉得奇怪。
他们这也不像是来谈文锦那桩案子的呀！半点没提到刘大人和吴家，说的也都是些家里的琐事。
什么你弟弟是个癫公，我妹妹是个疯妇的。
哦，说的是万姑娘的妹妹，言羽这位在场的妹妹没发表什么看法。
她只是奇怪，就算是万姑娘是陷害文锦这个计划里的一环，那也就是合作关系，说这些，是不是太亲密了？
这感觉，很熟悉，总觉得现代的时候很常见，感觉，不想谈生意，反倒...反倒更像两个适龄男女，被家里人逼着出来相亲！
言羽眼睛瞪大了。
难怪啊！冯大人听说自己也要来的时候，表情没觉得庆幸。
要是只是太子要威逼他陷害好人这件事，言羽在场的话，他应该是松口气的，他们目的一致，至少他不应该是那副“怨愤”的表情的。
他之所以想溜，因为只要他来，这场相亲就避免不了！
言羽被自己这“恍然大悟”惊到了，可下一刻，她哥的手指就落在她脑袋上。
“瞧什么呢？没酒了，跟我下去，再要两瓶上来。”
*
太子出门带了个侍卫，叫锋鹭，就和二月一起守在门口。
太子吩咐他去要两瓶酒上来之后，就带着言羽直接到了对面的房间。
这里临街，吵嚷声听起来热闹，窗外能瞧见路边摆摊卖货的商贩，和来往的游人。
她太子好大哥进门之后径直走榻上坐，言羽的目光则在外面的游人身上多停顿了一瞬，然后听见太子长叹了口气。
再看向言羽时，他没了那副矜贵自持的从容，眉紧皱着，以手扶额，表情像极了刚刚冯常棣说起他那个癫公时的样子。
言羽抿了抿唇，听见她大哥很语重心长的问她，“今日中宫设宴，我听闻你答应去了，为何那时又出现在宫门口？”
言羽时刻注意着太子的神色，斟酌着说，“小七在宫里玩□□，我不想去。”
太子：“......”
言羽嘴角松了松，这会儿太子的神色，就很像万姑娘说起自家疯妇妹妹时的无语了。
言羽心里一阵莫名的平衡，然后就又见她大哥叹了口气，言羽试探着上前，跪坐一旁给他倒茶。
太子肘撑着矮桌，很语重心长的劝她，“大哥也知道母妃去的早，你厌恶楚氏，打小不爱在宫里住，后来林氏做了继后，你就更爱往外祖家里跑。”
“但舅舅家那几个，都不是什么纯善之人，自从你父皇封雯华公主之后，他们没少借着你的势兴风作浪，如今你也大了，心里该清楚，什么样的人当交，什么样的人不当交。”
“如今朝堂之上，新权旧贵，争得不可开交，你本就是当朝最尊贵的嫡公主，属从一品，满朝文武，除了那几位超品的亲王，哪个见到你不是客客气气，恭敬见礼？你又何苦让自己搅进这一趟浑水里，徒惹得父皇不快呢？”
“难不成真把父皇逼急了，撤了你的公主府、夺了你的品级封地，他们会替你去要回来吗？”
眼瞧着言羽头垂得愈发的低，他缓了缓语气，“从前的事且不说，今日已经是三月初三，眼看父皇就要出关，紧接着就是父皇的万寿，你给父皇准备的寿礼呢？我怎么听你府上的人说，你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万寿节的事儿，言羽是真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也是真愧疚。
听太子话里的意思，他是和吴家没什么关系的，不光没关系，还很掏心掏肺的对自己这个妹妹，反倒是原身和吴家相当亲近。
而她居然还怀疑太子怀疑那么深，言羽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堂哥，声音有点酸，闷闷说，“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太子曲指敲了敲桌，“今年的春猎延迟了，父皇想万寿节的时候在猎场上过，你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遇上了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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