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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第 208 章 ...


  •   这一整日,忍冬在一旁看得都要气坏了。但他到底是个下人,连沈越都得礼让这位赵郎中几分,他更没法在人家跟前说上一句话。只怕他僭越帮沈越说话了,反倒还叫沈越落了个不懂管教下人的罪过。
      沈越忍,忍冬就更得忍,但不代表他对这位赵郎中没有怨言。
      这不,他这憋了一肚子的气,在见着温澜清后终于滔滔不绝从头到尾倒了个干干净净。倒叫一旁的木言与赵同方都没了插话的余地。
      “二爷,我看这位赵郎中就是看不惯越哥儿一个坤人居然担起负责承建官办水泥场这样的大任,才如此处处针对他!”
      “二爷,你说工部那头为何派这样一个人下来——”
      忍冬还待要说什么,便听沈越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道:“好了,忍冬,你一口一个二爷的,你倒给你家二爷说句话的工夫啊。”
      温澜清原本负着手默不作声地听忍冬不断抱怨,沈越一出声,他便转身上了马车,取下挂在车厢外头的一盏灯笼进到车厢之中。
      他提着灯笼进来,照亮了车厢这方小小的空间。沈越坐了起来看着将灯笼挂上的温澜清,咧嘴便是一笑:“温酌!”
      挂好灯笼的温澜清看了看他,这才屈膝坐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道:“身上可有不适?”
      沈越对他摇了摇头:“之前是觉得累,睡一觉起来好多了。”回答完他的话,他道,“咱们这是在哪儿?”
      温澜清道:“还在城外头。”
      沈越对他笑道:“二爷是出城来接了我吧?我回来晚,二爷是不是也等了我许久?”
      温澜清道:“不久。”
      沈越不信他,只伸出手摸了摸他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道:“吹得脸都快干了,还说不久。”
      温澜清看着他道:“只要能等到你,就不久。”
      沈越与他对视片刻后,默默倒向他,倒入他的怀里。
      温澜清伸出双手将他抱住。
      不久后,沈越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温澜清低声应道:“好。”
      停下许久的马车终于往前移动,温澜清骑来的马车由李同方骑回去,忍冬与木言坐在车厢外头,一个晃着两条腿看天看月亮,一个不时挥鞭赶着马儿叫马匹平稳向前行驶,让沈越与温澜清这对夫夫能有个独处的空间。
      车厢里,沈越笑着对温澜清道:“忍冬真就跟个孩子似地,遇到点事儿就跟人抱怨。今天我们在水泥场的那点事儿,他都跟你倒腾干净了吧。”
      温澜清道:“忍冬大约也知道,若是我不问,你大有可能什么都不与我说吧。他不想你受委屈。”
      沈越叹了一口气,道:“倒也能理解,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再者,我区区一个坤人,领着这么大的差事,不好好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却出来跟男人们抢活干,看不惯者怕是不少。”
      温澜清道:“能者居之。他若是连这道理都想不明白,他日若登上高位,怕也是个庸庸无为之人。”
      沈越抬头去看温澜清,他道:“二爷认识这位赵郎中?”
      温澜清点点头,道:“今日我得知工部筑造司里头突然来了这么一位赵郎中,还被安排至黄杨林场去了,便找人特意打听了一番。”
      沈越看着他,笑道:“二爷如今身在刑部任都官司郎中,怎么对工部之事如此关注?”
      温澜清一手环过他的腰身,将他揽至身前,方道:“与你有关之事,我自是要多关注几分的。”
      沈越眼中漏出点点笑来,他握住温澜清的手后,道:“温酌,这位赵郎中可是有什么来头?”
      温澜清道:“我今日打听到,这位赵郎中是不经吏部任调,由皇上亲自指派到工部里头的。”
      沈越脑子转得快,毕竟这种类似公司老总亲自安排自己儿女到公司上班的事儿他听过的就有不少,他一下子就说道:“难不成,这是位皇亲国戚?”一想到这,沈越觉得一下子就通了,“难怪呢,我总觉得这位赵郎中有点目中无人。他若是皇亲国戚,倒是真有这个资本如此傲慢。”
      沈越问道:“二爷,这是哪位皇亲国戚啊?”
      温澜清道:“既是国姓,就非外戚。这位赵郎中只能在皇子及几位王爷的子嗣中了。除却年纪,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六皇子,宁王三子,安王四子,定王二子。”
      “六皇子?”沈越一挑眉。
      温澜清道:“怎么?”
      沈越顿了一下,道:“堂堂六皇子,为何还要屈居筑造司里头任一个小小的六品郎中?”
      温澜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去哪儿为官,不过是今上一句话的工夫罢了。”温澜清看着沈越,问道,“倒是越哥儿,为何觉得这位赵郎中就是六皇子?”
      沈越反问道:“我有说赵郎中就是六皇子吗?我只是觉得堂堂六皇子,不至于上工部筑造司里头担任这么一个小小官职吧。”
      温澜清笑了一笑,道:“没什么不至于。如今皇上最是看重工部,水泥场这块又是大力在修造的工程,将自己儿子安排到此处,哪怕无功无过,等事情一了,说出去也可算是皇子们的功绩。经你这么一提,我倒真觉得,这位赵郎中大有可能是六皇子了。”
      沈越抱住温澜清的腰,问他道:“温酌,你可知道六皇子的名讳?”
      温澜清道:“大皇子诞生时,司天监处算得魏国乘水而盛,故几位皇子取名皆含水,大皇子永泊,二皇子平涧,三皇子和江,四皇子晴波,五皇子靖沂,六皇子安泽——”
      说到六皇子时温澜清忽然停下来。沈越见他没再往下说,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禁问道:“二爷,怎么不说了?不是还有七皇子和八皇子么?”
      温澜清却道:“不必说了。”
      沈越愣了一愣,“什么?”
      温澜清道:“七皇子八皇子年岁尚小,还未到出阁立府的时候,他们之名讳可不必说了。”
      沈越听得有些懵,一时不解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两位小皇子的名字知与不知于他暂且没什么影响,温澜清既然说不必说,他也便没再问。
      毕竟,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第二日沈越依旧是天未亮就得起来,这熟悉的当牛马的日子竟让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原来的现实世界里。
      不过一睁眼看见温澜清那张不论何时都俊美帅气的脸,沈越不禁感慨,在现实世界可没这么一个哪哪都优秀的男人哄他起床,还伺候他洗脸漱口穿衣。
      送沈越出城的马车上,温澜清对他道:“六皇子这事儿我会尽快找人查清楚他缘何会被安排至工部任筑造司郎中。这段时日你天天如此早出晚归多有不便,路上也危险。白天我叫府里的管事在黄杨林场附近的村子找找有无空屋出租,收拾干净后可暂且住进去,届时你来回黄杨林场比回城里头方便。”
      本来还有点困意,倒在温澜清肩头昏昏欲睡的沈越一听这话立马清醒了,他道:“我住外头,那见你不就不方便了吗?”
      温澜清见他如此,不禁笑道:“我有说只叫你一个人住在外头吗?”
      沈越握住他的手道:“可二爷与我住在京城外头,你去刑部衙门不就远了吗?”
      温澜清道:“无碍,我骑马快。”
      沈越看他片刻后,道:“可你天天如此,我也是会心疼的。”他双手环住温澜清的腰身,道,“希望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温澜清的手在他背上轻抚,语气平淡地同他说道:“放心,不会很久。”
      沈越赶到黄杨林场时天已经亮了,不过比起昨晚他今天还早到了一些。沈越刚一走出马车便见王员外郎站在不远处,一看便是在等他。
      沈越见状赶紧下车,行至王员外郎跟前,道:“王员外郎这是在等我?”
      王员外郎看了看他,道:“赵郎中早你一刻钟到了。”
      沈越道:“他这是在找我?”
      王员外郎轻轻嗯一声:“一来就问你在何处。”
      沈越只觉得丝毫不意外。沈越不禁道:“他怎么来得这样早?他晚上是不睡觉就守在这了吗?”
      王员外郎道:“赵郎中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头。”
      沈越这下懂了。他不禁道:“他作弊。”
      王员外郎一时没听明白,“沈行领说了什么?”
      沈越忙道:“没说什么。”
      王员外郎不以为意,接着道:“赵郎中找你想必又是与昨日一般有意刁难,你先去,过一会儿我拿点事儿找他商量去,你趁这工夫退下便是。”
      沈越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员外郎,道:“王员外郎为何如此助我?”
      王员外郎笑道:“我曾与你家夫君温郎中同僚一场,那时在工部他便风采出众,助我不少,叫我铭感于心。如今水泥场分到工部,由筑造司来承建,温郎中知晓后便给我来信一封,请我多照拂一下沈行领你。王某只望不负温郎中所托。”
      沈越听罢不禁愣了一下:“二爷还给王员外郎你写信了?”
      王员外郎奇道:“怎么,此事温郎中不曾与你说?”
      沈越摇了摇头。
      王员外郎对他笑道:“温郎中许是觉得这算不得什么事儿,便没与你提吧。”
      昨日赵郎中是第一日来,大家对他行事作风不甚了解,王员外郎只怕帮沈越说话反倒还叫他更受累。经过一日相处,如今大家已经对这位赵郎中的性子略摸到了些门路,遂王员外郎今日才敢同沈越说出这番话来。
      这位赵郎中到底是年轻了些,他看不上沈越这事儿几乎就写到了他的脸上。但除此之外,他倒是没有为难过其他人。做事也是有条有理,不像是什么都不懂,但极自负谁说也不肯听别人意见的人。
      王员外郎虽然官职低,但到底在官场历练多年,他看人还是准的。每回这位赵郎中又找了鸡毛蒜皮的事儿为难沈越时,王员外郎都会适时地出现,说有事同他相商,导致赵郎中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沈越,叫他趁机溜走了。
      一来二去的,赵郎中便真是个蠢笨的也慢慢觉出味来了。
      再有一次王员外郎又找上他时,赵郎中似笑非笑对王员外郎道:“这位沈行领是给你吃什么迷魂汤了,叫你次次出来帮他解围?”
      王员外郎也自觉这事儿做得明显,想来是瞒不过,便如实回道:“赵郎中,沈行领虽是坤人,但他这行领一职却是实打实靠自个儿的本事挣到的。今上都未曾因他是一位坤人而看轻他,指派于他如此重任。他于黄杨林水泥场所做之种种,也是经由今上和吕尚书允许的,便是您觉得哪里有问题,要改,也须得经过今上与吕尚书的首肯。”
      赵郎中似笑非笑看了看王员外郎,没过多久,振袖转身离开了。
      经此一出,后头赵郎中再没来找沈越麻烦,虽然这一日他还是没能提早离开黄杨林场,不过比起昨日沈越几乎没个喘气的时候,今日真是要好上不少。
      温澜清今日送沈越出城后并没有马上去刑部,而是调头去了某间茶楼,叫人准备纸笔写下一封信后,给了跑腿的人一些铜板后让他将信送去某个地方。
      除去几位早已经领了差事需上朝议事的皇子外,魏国的皇子们向来鲜露于人前,他们之行踪更是没什么人知晓,就更别提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了。
      一个赵安泽,一个安公子,温澜清当务之急是确认这位筑造司郎中是不是就是许谨在别庄住下时,三不五时来寻他的那位安公子。
      若真是同一人,那么,温澜清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了这个看似深居闺阁与世于争的妻弟。

      风鸣诗社在元宵过后又组了一个局。
      许谨在送走温云初等人后安安心心在家中陪了田老太太数日,接到风鸣诗社送来的帖子,征得田老太太的同意,于第二日应邀,与宋娇娇等人一起去赴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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