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不是》墨鱼的衣服

2、楔子的儿子楔子二

　　这天莫不是起得很早，或者说根本就没睡好，该死的，难道纪然都不知道就在前天她莫不是被那个可恶的公司给开除了么！
　　在铺了席梦思的床上翻来覆去，惹得被子起了好多褶子，不时还嚎一声莫名的哀叹。
　　当初挤破头就为了进这号称最强的公司，就为了几次相亲被开除了，她容易么？！亏她爹妈还能理直气壮和她说，那地方本来就不适合她那种有文学修养的人待，她应该继续读研，然后留在大学里当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
　　去他妈该死的人民教师！人活着都是为人民币，谁管人民有没有人教？
　　“这明显是天妒红颜！”
　　当她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会这么喊，这点是纪然总结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叫啊！没看见姐姐我心情不好呢！”莫不是一个翻身朝着客厅吼了一声，冷哼过后继续把头蒙在被子里睡觉。
　　纪然在莫不是面前的形象基本都是委屈胆小两眼水汪汪的，“不是啊，我泡面没有放调料唉。”
　　“……”卧室里面一片沉默，好一会儿莫不是才挤出几个字，“你不会再加啊。”
　　纪然小声嘟囔着：“可是我把调料包给扔了……”

　　“纪然啊，有没有好看的电影？”莫不是明显无聊了。
　　“有啊有啊，比如说……”
　　“算了吧，我不相信你的品位。”
　　纪然沉默，回过头继续扒拉没有放佐料的泡面。

　　“纪然啊，有没有好听的歌曲？”
　　“有啊有啊，比如说……”
　　“算了吧，我不相信你的品位。”

　　“纪然啊，有没有好看的小说？”
　　“有啊有啊，比如说……”
　　“算了吧，我不相信你的品位。”

　　“纪然啊，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有啊有啊，比如说……”
　　“算了吧，我不相信你的品位。”

　　纪然承认，在莫不是小姐闲下来的时候，是挺折磨人的。
　　“我说不是啊，不如你再去找一份工作吧……”纪然可怜兮兮在自己的零食柜子里头扒着所剩无几的泡面罐，得出唯一可行的结论。
　　莫不是用雪白的枕头捂住头，哼哼唧唧传出模糊的声音。“我也想啊……可是工作哪有这么好找的。”的确，谁会给一个不明缘由就被前公司给辞退的人？况且还只正式工作了三个月零五天而已。
　　纪然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朝莫不是凑了过去：“不是噢，我姑妈的公司还缺几个人，要不你去试试？”纪然把公司两个字近乎可能的模糊了，也算聪明一回。
　　莫不是几乎是从被子里头弹出来的，隐去眼里闪闪亮的渴望，咳嗽了几声，咬咬唇恢复往常淑女形态，然后略带疑惑问纪然：“你自己怎么不去？”再说有这种好事，当姑妈的会给一个陌生人不给自己侄女么？
　　“嘿嘿，我这不是懒么。”
　　“那地址呢？”
　　“哦，我看看噢——”纪然装模作样直了直身子从她的杂货抽屉翻出一张蹂躏到快认不出那是一张纸条的纸条，清清嗓子念了出来。“XX路XX号XX超市——”
　　“超市？！”莫不是瞪一眼纪然，右手狠狠拍到木桌上，震得纪然浑身一麻，“你姑妈的公司是超市？！”
　　这次轮到纪然拿着枕头捂住头了，还不忘噼里啪啦吐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不是啊我姑妈的公司确实是超市但是她说可以先当个收金员再慢慢往上爬然后还可能是分店的老板嘛！”
　　莫不是突然发现，原来思想天马行空也是一种遗传。
　　“好，我去……”
　　“神马？你竟然真要去？！”纪然明显是一副对莫不是这种想法吃不消的脸色，外加长到可以塞鸡蛋的嘴。
　　“不行吗？从基础做起啊。”莫不是说得理所当然，顺便还瞥了一眼纪然，全然不见当初那个在大公司斗志昂扬说“我一定要成为高层”的女人的气势。
　　“可以，我给我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纪然无力，乖乖跑到屋外的座机旁边拨电话，噢，据说她的手机前几天在网上看电影时摔地上坏了。

　　莫不是在盯着衣柜里头那套西服套裙发呆，右手滞留在离衣服五厘米的地方，撇撇嘴缩了回来，拿了右侧的一套休闲服丢到床上。
　　纪然说已经和她姑妈说好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去了。
　　无力地斜倚在脱了漆皮的柜子上，剩下的木片残渣有些扎人，真没想到竟然就因为父母逼迫的相亲而被解雇了，不过也是，哪家公司能容忍一个员工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私事突然请假，还是在工作忙碌的时候，何况那是家大公司。
　　其实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迅速套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了和纪然道别时，她正吧唧吃着零食，莫不是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幸福。
　　纪然瞥到莫不是那种羡慕的眼光，眨眨眼像看世界奇迹一样看着莫不是，还不敢让莫不是发现。
　　莫不是就嘿嘿笑了，有点苦但是挺美好的。
　　“纪然，要是这工作我也能丢了，回来就——”
　　纪然听着瞪大了眼睛也不顾手上夹着的薯片使劲摇手：“别、别、别打我，这可不关我事！”
　　莫不是凑到纪然身边给了她一个暴栗，唇角却是漾着笑的：“呸，去你的，回来就请你吃饭！”自顾自提好鞋子的后跟，垂眸，眼睑耷拉瞳孔遮去半边，继续自言自语，“就当我傻了吧，其实不上班也挺好的……”

　　莫不是看着眼前这“超市”发愣，过一会儿便咬牙切齿地低咒纪然是该死的，这是超市？这不就是一小卖部么！

　　在纪然姑妈的带领下对这个“超市”渐渐了解，其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店却整齐规矩，门口的收银台坐着位笑起来眼睛总眯成缝的阿姨，旁边木椅上还有未织完的毛衣，看那样式大小估计是给孙子孙女的。
　　好歹也在社会上待了些时候，莫不是极为乖巧极为讨喜叫了声“阿姨”，她笑眯眯应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方言口音，便半知半解为何姑妈要重新请收银员了。不由得生叹，如今作个收银员还得竞争上岗了。
　　纪然姑妈看着莫不是冲着店发呆，有些不好意思作了些解释：“不是啊，你就随纪然叫我声姑妈也行。本来纪然她爸妈说那丫头总闲着没事也不好，正好我这又差人手，便想喊那丫头搭个手帮个忙的，没想到那丫头竟让你来了，也没什么准备，你就替了赵阿姨吧，正好，赵阿姨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莫不是弯着唇角顺着姑妈的话不是点头表示赞同，估计纪然是事先通报了以前自己的工作，不然这姑妈也不会如此，像是怕自己嫌弃这超市一样。“姑妈，您就不用担心了，竟然我来这工作了必然会做好的。”
　　纪然姑妈笑开了花，年纪大的人最吃这一套，草草交待完事宜后，莫不是也算走马上任了。

　　超市开在几个有些年头的小区旁边，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经常图方便到店里来买些个生活用品，因此超市还算热闹，几日下来和常来的客人也算熟识了，没事的时候也不再局促不敢乱动，也学着偷闲了。
　　莫不是记得那天是星期三，超市门前突然停了一辆黑得锃亮的车，似乎是名车。车的玻璃窗开了半面，这时是秋天，却也闷热，开窗不稀奇。但这老区旁边确实没什么有钱人家别墅区，不是便偷偷瞄了几眼，车里的男人很帅很干净，穿着黑白两色的休闲衫，在和坐在一旁的女人说笑，温煦阳光。
　　旁人看来是挺幸福的，但莫不是看来不然，那种笑容她见多了，分明就是公司里应付客户的笑。她挑挑眉，心情竟然愉悦了不少，似乎是因为她觉得社会挺平等的。
　　“哎呀，小是啊，怎么这水这么贵啊？”说话的是个常客，天天来店里给小孙女买零食的奶奶，小是也是她先给莫不是起的昵称。
　　不是看过去，只见那奶奶手里攒着一小瓶水，上次姑妈千叮咛万嘱咐这水价钱贵的很，可别让人错买了去。姑妈是好人，奶奶倒也不糊涂，莫不是轻笑：“奶奶啊，这水是法国进口的，自然比其他的贵些。”
　　那奶奶看着水缓缓放在架子上，生怕有个闪失自己要赔钱，付账时还嘀嘀咕咕怎么会有这么贵的水种种，不知是巧还是怎的，后头的男人便取了两大瓶那牌子的水，压在收银台。
　　奶奶瞥了一眼，估计是觉得糟蹋钱，没说什么就出去了，不是也没太在意，笑着收了该收的钱。心里明白这男的是从那车里头下来的，但不是后排的男人，似乎是司机。

　　那司机出去之后径直上了车，大概过了五分钟，车子没走，后排那男的竟然亲自下了车，手上攒着两瓶水和收银条，脸上是依旧不变的温暖笑颜。
　　还没等莫不是反应过来，他便面带歉意将两瓶水推到了不是面前，他的声音很纯粹温柔，“抱歉，这两瓶水不需要了。”
　　莫不是不晓得为什么，略有疑惑地答了声好，但没有问出来，正如纪然说的，莫不是文静起来，是美貌如花的淑女。
　　之后他说了声谢谢，出去了。
　　再之后……再之后没了，就剩下莫不是一个人发呆。
　　她觉得自己喜欢这人，不过这种喜欢也只能局限于表面的气质，莫不是可不是外貌协会的。耸耸肩，继续自己的事情，她是发花痴的年龄，可这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莫不是挺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