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安如歌

4、第4章

　　青色的天空。
　　空阔而辽源。
　　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齐郡依旧。

　　齐殇微微笑。
　　久违了，齐郡王城。

　　…………

　　然而，出游回郡，带给她的第一个消息。

　　齐国20年，齐王薨。

　　齐殇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葬礼。

　　齐殇登时呆愣。
　　想不通啊。
　　那个曾经笑起来暖如春阳的人，那个曾经抱着她去看花的人。
　　就这样，死了吗？

　　从今以后，不会动，不会笑。
　　会从每个人的记忆中渐渐消失。
　　所有的喜怒哀乐再也不能够与之分享。

　　是这样吗？

　　“我不信！”
　　一把抓过一个太监，目光狠狠的瞪着他：“父王没有死?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太监吓的跪在地上忙磕头，“禀公主，主公他……确实是……”
　　话还未说完，齐殇一脚踢开他。
　　踉踉跄跄的跑过去，她要亲自去看！她不信！
　　太监们忙拉住她，“公主，不可啊。”

　　她拼命挣扎，太监们拼命阻止她。
　　她就像一头愤怒的兽，却也无能无力。

　　齐殇低头狠狠地咬下去，将所有的怒气恨意统统付诸于齿尖。咬得那小太监痛得一下便松开了她的手。
　　她拼命向灵柩跑去，几乎是爬着过去。
　　千万人拦住她。

　　任凭她怎样嘶喊，她的父王再也不会回来了。

　　生之牵挂。
　　死之福泽。

　　她哭，哭的连呼吸都忘记了，甚至分不清是叫还是哭。
　　那样嘶喊，那样倾尽一切心力。

　　“啪——”
　　一记耳光清脆而响亮。

　　“殇，让你母亲安息吧。”
　　原来是八王叔的母妃。

　　齐殇像是一只狗。
　　那些妃嫔丝毫没有哀思之意，齐刷刷的站在八王叔母妃身后，露出阴险戏谑的笑容。

　　真是好可怕。

　　恍然间，她看到妃嫔群中没有母妃的影子。
　　母妃……

　　她跑遍了整个王宫，仍旧没有看到她的母妃。

　　一只只浮雁从天空飞过王宫，留下一阵阵鸣声，没入西天的晚霞里。
　　母妃，你在哪里……
　　不要抛下殇啊。

　　“殇，你是在你的母妃吗？”八王叔身着一袭绣金龙黑衣长袍，戏谑着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奴婢公公。

　　金龙。
　　齐国王。

　　齐殇跪地。
　　“齐殇给王叔请安，愿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王叔哈哈大笑，惊落满天的落雀。

　　八王叔是所有皇家之子最最桀骜不羁，放浪无骇的人。素闻他心术不正，残虐成性。回宫时听说，八王叔将所有有资格的王储统统杀之，遂成为齐国新任君王。

　　齐殇心里咯噔一下，母妃不会被八王叔……

　　“放心。齐殇啊，你母妃在天牢里很安全。”八王叔不羁的高傲抬头，望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齐殇。
　　“王叔，不知母妃犯了何错？”
　　八王叔不屑：“没犯什么错，朕就是想关关她。这不是很好玩吗?”
　　齐殇愣。
　　“每天划上一千刀，再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齐殇，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啊？”

　　八王叔心术不正，残虐成性。
　　还有何可说？

　　“八王叔，齐殇可否代替母妃？”

　　八王叔摇摇头，眼睛充满了血丝。
　　“不，齐殇，朕还有更好玩的要你去做。”
　　……
　　“朕要你去戍守边疆，为国之第一统帅。齐国之军，皆听令。如何？”见齐殇无欣喜之色，八王叔又加了个诱人的条件：““不然，你就当着你母妃的面，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以尽孝道吧。”
　　“……“
　　“齐殇，若你真的不愿意去，怕是你母妃便要随你父王去了。”

　　齐殇跪地，只望见王叔的长袍上的那只龙面露凶色，齐国难安。
　　而母妃……

　　咬一咬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叔，齐殇愿保家卫国。只求王叔好生照料母妃。”

　　“放心，朕保证你母妃不死。”

　　齐郡难得的下了一整夜的暴雨。

　　……
　　“母亲，我要变强大。”
　　……
　　“或许只有强大，才可以选择生存的权利。”

　　…………

　　***

　　齐国21年。
　　齐郡春光明媚。
　　木槿花灼灼热烈。

　　此等春色却无人有心来赏。
　　殇一个人站在木槿花下，细细的瞧着。

　　此等空留一树繁华，不待君。
　　别。

　　**

　　正銮大殿。

　　鎏金的龙柱，九九而立。挑高的琉璃彩瓦，满堂的金碧辉煌。偌大的正銮殿空阔大气，更显皇家威严。那样开阔，仿佛云中天庭。空阔的大殿上，让人更加不敢直视殿上之人。
　　就算是父亲，也要恪守礼数。

　　“齐殇啊，这是帅印。朕交与你。从此以后，你统管齐国上中下三军。”

　　齐殇一身戎装，手抱盔甲。跪地接下。

　　满朝臣工议论纷纷，女子成将，率兵出征，自古以来不曾有过的事情啊。十二公主殇，算是开了先河了。只是，女子出兵，到底有失风雅。心中终归难以接受。

　　“朕对齐殇的要求不高。每战必胜。”

　　那残虐的声音从朝堂之上缓缓传来。

　　朝堂皆惊！

　　“呵呵，要求高了些？”王叔坐于鎏金的龙椅上：“那么，齐殇自己看着办吧。”

　　王叔的最后一句像是来自地狱修罗的诅咒。

　　“齐殇，别忘记了。你的母妃在天牢里等你，等你鸣金收兵。”

　　齐殇深吸一口气，伏地长拜。
　　…………
　　……

　　遥远百里，越走越荒凉。
　　勒马停下，只可远远的望见齐郡的城墙宫殿。

　　母妃，要等我回来。
　　殇在此立誓：
　　灭四国威风，成齐国霸主。

　　为齐国立功。

　　定从天牢带你离开。
　　安详天年，以尽孝道。

　　乱世中，刀光剑影。
　　乱世中，红尘青丝。

　　冷血，无情，不眨眼。
　　此乃兵家之大为。
　　乱世兵战，最恨情字。

　　剪我三千华发，弃我万千愁思。
　　从此刻起，我便是————
　　齐殇军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