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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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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霖白他一眼,搭理都不带搭理的跟着杨萍走了。
赵世安则靠在门上,途中打了好几个哈欠,昨晚他只顾着思考阮霖凭什么生气?结果事情没想通,觉也没睡好,如今吃饱喝足正好回去补觉。
他刚站直身体,无意一撇,被身旁的人吓得一激灵:“榆哥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怎得没声音。”
赵榆个头只到赵世安小腹位置,他抿着唇抬头小声道:“安哥,我要关门了。”
这会儿赵世舟出去玩闹,他祖母回了王家村,家里没大人,一个小哥儿的确要锁好家门。
赵榆目送赵世安离开后,唇边勾起了小小的笑意,原本木讷的脸庞多了几分颜色,他左右瞧瞧,没人在附近,出去悄悄把门锁上,贴着墙走向了村后边。
那边树少杂乱,村里人无事基本不去,倒是喜欢安静的赵榆凑了空闲就要去一趟。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特别喜欢那边的一颗杨树,据说有百年,他一个人都抱不住。
更重要的是,他爬到树的中间位置,找了个粗壮的树枝,把上面的蝉放在另一边的树杈上,坐下后抬头眺望远处。
一片片的麦田高低不平,可仍能看清楚更远处,那是他鲜少踏足的地方,那是通往县里的道路,那是他……
是什么?赵榆自己也不清楚。
他娘让他学的东西他并非不愿,只是他偶尔也会羡慕小汉子们的自由快乐。
炙热的阳光被头顶繁茂的树叶遮住了不少,赵榆的双腿随意耷拉着,神情惬意自得,昏昏欲睡。
忽然间,树底下传来了“赵世安”的名字,赵榆骤然清醒,扒开杨树叶往下看。
“大飞,你急什么,那阮霖去了县里,晚上还会回来,再等晚些,我再去找那赵世安赌钱,今个我必定拖着他!”赵二蛋说得信誓旦旦。
赵飞蹲坐在地上,嘴里嚼着烟草,脸上的戾气不加掩饰。
倒是赵二蛋搓了搓手心问道:“大飞啊,你要是尝了鲜,可别忘了我这个好兄弟。”他如今也知人事,对此正是好奇,不免也想分杯羹。
“放心,等我把阮霖那个小贱人*成破布,在等赵世安发现把人一休,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赵二蛋不知道是不是被天热的,迟迟无法从蠢蠢欲动的情绪中脱离。这俩人又扯东扯西了一个多时辰才一同离开。
一直坐在树干上的赵榆脸色苍白,身上不断冒虚汗,刚才赵二蛋和赵飞的浑话他听的一知半解,可也明白牵扯到家人断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等那俩人走远,仓促下了树,袖子被树枝划了一道他也来不及管,只一个劲儿的往赵世安家中跑。
等跑到地方看到从外面锁着的门,他咬着牙彻底慌了,他又急忙跑回家,大人没有回来。
正准备去河边洗衣裳的赵意看到赵榆在自家门口急得团团转,他好奇地问:“榆哥儿,怎么了?”
赵榆看到赵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赵家村的哥儿都受过赵意的帮助,他话说得颠三倒四,可也足以让赵意明白事情原委。
赵意听完两只眼皮子跳的厉害,他虽不甚理解也知这不是什么好事,把盆子一放道:“我去霖哥儿家看看,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不成,霖哥哥和我娘去了县里,世安哥的房门是锁着的,他没在家。”
“那我们去村口找我哥,如若霖哥儿他们不坐牛车回来,我们也能在村口截住他们。”
“好!”
两人事不宜迟急忙跑去,远离了正在说话的几位妇人和夫郎,翘首以待地等着阮霖。
缓慢的牛车接近村口,赵世安的家门被轻声推开。
阮霖关上门的手指在颤抖,他眉眼间的笑意落了一地,让他所见之处皆是欢喜。
从今日起,他彻底和林蓉家再无干系,虽然变成杨萍的家中人,可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被人卖了。
至于挣银钱的事,阮霖也想了明白,的确急,可更不能操之过急,他心里已然有了想法,就等着明日去实践。
昨日的话本问题赵世安固然有错,他也不是全然都是对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总会有摩擦,像他这么好脾性的人,也的确该给赵世安台阶下下。
如此想着,阮霖忍不住双手背后一蹦一跳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往灶房走,水缸里的水够用,他用瓢舀了许多,一口气喝完,解了渴,见柴火还够,家里也还有一大把野菜。
阮霖无事可干,就把目光放在了书房上面,他抿了抿还未干的唇,终究还是未踏进去,那是赵世安的地方。
热烈升腾的思绪回落,阮霖拍了拍因激动而发红的脸,转身犹豫着要不要尝试给赵世安做顿饭,倏地听到了东屋传来了柜子撞了门框的声响。
阮霖迷茫了一瞬后立马警惕,这不像是老鼠能发出来的动静……
立在屋里窗户后面的赵飞把旁边的柜子放好,再次回头透过窗缝看外面,阮霖过来了。
他又斜着看了眼,院门是关着的,他舔了舔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正愁怎么把人引进来,如今自投罗网,可谓刚好。
他轻声走到门后,准备等人一进来就霸王硬上弓,也不枉他给了赵二蛋那么多铜板。
酉时的日光热意退却,可依旧让阮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清楚记得回来时家门是锁着的,那必然不能是赵世安,难不成真的是歹人?
深呼一口气,他推开了房门,眼神扫过周围,没人,可左边的门却骤然回弹,直冲阮霖面门。
他吓得立马往右退,视线里出现了他在噩梦中经常看到的那双眼睛。
丑陋且充满欲望。
令人作呕。
阮霖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他拎出藏在身后的砍柴刀,恶狠狠地向赵飞砍去。
赵飞不是林蓉,胆子很大,更别说汉子在力气上占有优势,即使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
劈向面门的一刀被赵飞躲了过去,他嗤笑:“性子还是这么烈。”
“去你娘的!”阮霖紧咬着牙,拿刀的手在颤抖,他现在很害怕,可他不能让赵飞看出来,这个人今日来这里一定没好事。
赵飞眯着眼看准时机一脚踹向阮霖的右腿窝,见人仓促躲开他眼神一亮,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趁阮霖注意力被转移,顺势把阮霖手里的刀给踢在身后。
赵飞很得意,特别是看到阮霖脸色发白的模样,他上前关上门,心里的恶意彻底放了出来。
“阮霖,我劝你乖乖听话躺在床上任我*,让我爽了就放了你,不然今晚等赵世安回来,我让那个书呆子好好看看他的新婚夫郎是怎么被我*烂的。”
阮霖气的浑身发颤,污言秽语,污言秽语!被这么一个人惦记上阮霖只感到恶心。
他在赵飞逼近的时候不断往后退,不能让这个人抓住他。
等到退无可退,阮霖碰到了墙边的柜子,同时也摸到了放在柜子框里的剪刀,他垂下眼,浑身发抖地等着赵飞的逼近。
*
“霖哥儿回家了?!”赵意抓住杨萍的肩膀尖着嗓子问。
杨萍被吓了一大跳,对这一惊一乍的孩子不太喜欢:“是啊,我去街上买了东西,霖哥儿说回来还要忙,就先一步回来了。”
赵意和赵榆对视一眼,转身就往赵世安家里跑。
杨萍看到自家哥儿跟着不稳重,很不满意地喊道:“榆哥儿,你去哪?回家了。”
赵榆条件反射停下脚步,他满脸着急,可这事关乎到阮霖,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他娘知道。
犹豫再三,又见赵意跑着回头看他,赵榆一狠心道:“娘,你先回去,我找霖哥哥去!”
第一次见到自家哥儿不听话,杨萍愣了愣,等他回过神儿生气时,人早就跑没了。
赵意和赵榆前后脚到赵世安家门口,还没敲门进去,先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俩人不敢耽误,推门而入,还没喊,就看到阮霖带着一身血走出东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宛如一个凄惨怨鬼。
赵榆下意识关上门,赵意跑过去扒阮霖的衣裳:“霖哥儿,你这是伤哪儿了?!”
阮霖呆愣的目光恍了恍,摇头:“这不是我的血,是赵飞的,你们怎么来了?”
赵意松了口气,把赵榆在树上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阮霖“哦”了一声抓住重点问:“赵世安,赌钱?”
房屋里不断传来惨叫和脏话,赵榆正在偷看,闻言立马把听到的地方说了。
阮霖点头,把手中带血的剪子丢在地上,看向赵意:“意哥儿,麻烦你把你爹带来,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他。”
正说着他走进屋,“榆哥儿,帮我给赵飞的伤口涂上草木灰,他现在还不能死,不用怕,我用绳子绑了他。”
他拿起地上被磨得发亮的砍柴刀,带着偏执的语气继续道,“至于我,需要出去一趟。”
赵意向来心大,还真没发现阮霖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很佩服他的冷静,听完立马跑回了家。
倒是赵榆皱着眉,他总感觉阮霖现在的状况不太对劲,可他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听命行事。
他先去厨房扒拉出草木灰,用手捧着走到房间,见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赵飞浑身发青,地上流了一大摊的血,还有几个凸出的东西,再往上看,赵飞右手的手指头全都少了一大截。
赵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吓得腿软,草木灰落了一地,与流过来的血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