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奠》慕花之落

5、仇

　　??雪儿苍白而惨淡的脸上没有了丝毫表情，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挫伤得太深，她没法想象自己深爱的人原来处心积虑地算计着自己，一步一步让她防不胜防。
　　??她看着窗外飘动的云，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我这次来是向你们辞行的。以你们的武功，杀不了我，我还是早早离开，免得惹你们心烦！”说着向门口走去。展枫一把拉住雪儿的手，沉沉地说：“事情已经被揭穿，我知道我不配留你。可是雪儿，我们相处这么多日子里，我为你做的——你了解与不了解的，你真的一点感动都没有吗？”雪儿抽回手，冷冷地道：“我是走定了，我来中原本是为我哥找解药的，如今在这里耽搁了许多日子，很是不安了。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很感谢——我对你的感情仅此而已。”
　　? 展枫似乎被这一席话打倒了，他苦笑一下，走到一个箱子前，取出了一个甚是华贵的红色盒子，递给雪儿。雪儿疑惑地接过来，只听展枫在一旁说：“这是为你哥找的解药，我在你昏迷时听你说的。我想你在中原人生地不熟，找这些各派视为珍宝的东西一定要费许多周折。本想给你个惊喜，可是天山玉女宫的雪莲难以经受长途跋涉之苦，又被中原的暖气弄得失去了活性，只得再派人去求，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了许多日子——现在大概还在路上。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便等雪莲拿到后立即派人送到祭雪城去……”
　　? 雪儿怔怔地看着自己曾经以为需要经历极大风险才能得到的解药竟从天而降，来到她的眼前，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梦境般的戏剧一样，虚幻的，真实的摆在她的面前，迷惘一如她往日的忧伤。

　　?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笛声，笛声乍现即可看出吹笛之人内功之精湛。笛声竟如此飘忽不定，仿佛就在身前又仿佛远在天边，若飞若扬地荡在空中，引得两人大惊失色。雪儿忽然眼前一亮，飞身跃出窗外，笛声乍停。待到展枫追出房间，只觉眼前一花，两个白色人影一前一后向远处飞奔，转眼间不见踪影。

　　???树林里，枯老的枝干瑟瑟地在寒风中抖动，中原的深冬也是这般发窒的冷。雪儿望着一个背对她的人，焦急而兴奋的神情洋溢在她的脸上，几次嘴里有话想说，却又生生忍住。突然，那白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他——喻寒，雪儿的哥哥。只见他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似较一个月前染上了几丝风霜，不见欢喜也不见忧伤。
　　???雪儿欢喜地扑了上去，搂着他：“哥，真的是你啊！雪儿可想死你了……咦！是母亲给你找了解药吗？”喻寒低头看着雪儿，皱了皱眉，犹豫一下，还是推开了雪儿。雪儿疑惑地看着哥哥这十分反常的举动，感觉有一种陌生横在两个人中间。天气瞬间冷了许多。
　　? ?只听到喻寒用冷冷的声音说：“雪儿，跟我回家。”“回家？”雪儿呆呆地看着哥哥，忽然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哥你既然没事了，解药也就不用再送回去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喜欢中原的天气，家里太冷了！”其实雪儿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哪里是怕冷，分明就是不愿意面对那自己必须面对的尴尬。喻寒的声音更冷了：“雪儿，跟我回家！”雪儿退后几步，摇着头：“哥，你变了，你不再是雪儿以前的哥哥了，你……你究竟是谁？”正说着，几日来堆积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泪珠挂满了俏面。
　　???喻寒的声音柔了许多，说道：“雪儿对不起，哥不是有意对你凶的，告诉哥哥究竟怎么了？”说着取出一块白绢递过去。
　　? ?雪儿一扫刚才的不快，羞涩地说：“妹妹有心上人啦！”她似乎陶醉在其中，用甜甜的声音说：“虽然我与他的相隔很远，彼此之间也有隔阂，但我很喜欢他，我相信他也喜欢我。我觉得很快乐！……”喻寒看着妹妹嘴里甜美的笑容，忽然感觉到十分失落，毕竟妹妹从前是最爱他的，正如他也最爱着妹。刹那间，喻寒又回到了从前。终于，他看着妹妹，用温柔的声音说：“让我见见你的心上人，好不好？”
　　? ?天气，冷得有些离谱，似乎这是雪前的征兆；风，依旧凛冽得透心彻骨。

　　???展星阁里，雪儿和哥哥各怀心事，一前一后地走进一个房间。展枫惊愕地看雪儿和喻寒，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忽然，展枫的姐姐展叶拔出一把挂在墙上的剑，直直地刺向雪儿。雪儿根本没注意到展叶，也不知道她何时已经醒来，如今见一把剑刺向自己，竟愣愣地不知所措。
　　???眼看着雪儿要血溅当场，喻寒随手轻轻在剑上一点，那剑便变了方向，向一个摆在墙角的瓷瓶飞去，顿时那瓷瓶碎裂成粉末。喻寒一把抓住展叶，把她反手拉到身前，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展叶反身挣开喻寒的手，又推出一掌，打向了喻寒。喻寒又一次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展叶似乎被喻寒的武功所摄，呆呆地望着他，忽然嚎啕大哭，如孩童般哭得昏天暗地。
　　? ?雪儿走过来解释道：“哥，你别介意。她是个心智不全的人，是枫的姐姐……”喻寒凌厉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寒意，他冷冷地看着展枫。展枫被他瞧得很不舒服。突然，喻寒收回目光，对雪儿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还有——小心这个女人。”说完把呆呆的展叶推开，转身离去，留下三个人，呆立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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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恍恍惚惚，日子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展枫和雪儿摆脱了从前的误解，彼此都十分珍惜，每日抚琴弄剑，风流娴雅，不亦乐乎。可这二人心中也有那么一道枷锁，沉沉地压在他们的心中，挥之不去。
　　? ?然而，一封急报打碎了他二人努力维持的宁静，让这道伤疤重新鲜血淋漓。这一次祭血城倾巢出动，是城主亲率而来，意图把整个武林一举歼灭。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雪儿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但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祭血城胜利的消息伴随着各大门派相继灭门的消息纷至沓来，展星阁里的每一个人都奔波着，惟独雪儿清闲得郁闷而又悲哀。
　　? ?终于有一天，连提来被烟云笼罩的展星阁轰然炸开，祭血城攻破了各大门派，已把锋芒指向展星阁——武林颠峰，盟主之位。

　　? ?祭血城主高傲而妖艳的脸上渗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连日来所得的胜利足以让她意气风发地面对整个武林，这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称霸武林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
　　? ?喻寒站在母亲身边，依然冷冷地看着这个满是流血与杀戮的战场，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 ?然而由于没有了雪儿在自己身边，祭血城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喻寒身上，而喻寒的冷酷无情是成就她今日辉煌的最大功臣。祭血城主的笑容又开始蔓延，毕竟这个儿子和女儿不一样；毕竟自己曾经做过的和即将做的都如此按部就班，如此准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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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越下越大，转眼间，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喻寒迎立在风中，如同雕塑一般，肃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长袍依旧完好如初，脚下死伤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寒冰剑在雪光下，杀气逼人。
　　???展星阁主苍白的脸上同样没有一丝血色，他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奈。一辈子的梦想，就在这一朝一夕中毁掉了，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牌，仿佛握住的是他全部的生命。是啊，当展星阁的六大护法以及十二星宿尽数死于喻寒剑下，展星阁主总该彻底放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