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阿里萨

17、表白

　　谢书这个人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只要陆三态度稍微缓和一点，他就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但只要陆三稍微冷下脸，谢书立刻就乖乖地坐好，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而此时，谢书被陆三强迫着坐在心理医生面前，白大褂的医生低头研究了许久谢书的身体检查报告，“丘脑大脑功能区无明显病变，无家族遗传病史，无社会生活障碍。三少，按照临床症状来看，他并没有什么潜在或者显性的心理障碍，就你的叙述看来，他在人格突变期间，也只是增强了应激能力和学习能力而已，并不具备攻击性。所以我不大认为他有精神病，可能就是单纯的反应迟缓，这种现象在医学上也是可以解释的，很多病患先天地有些社交恐惧症，临床表现为自我封闭，但是这是可治的，再自闭的患者，也有他们愿意依赖和倾诉的对象，在强烈的情感刺激之下，他们可能产生与平时不同的言行，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活着什么事情给了他这种刺激？”
　　在医生说道“我不大认为他有精神病”的时候，陆三的袖子突然被扯了扯，力气很小，带着试探，他下意识低头，看见谢书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眼角挂着两滴泪珠，嘟着嘴嗫嚅地说，“哥哥，我真的没有生病。”
　　谢书讨厌心理医生的注视，仿佛那双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带有什么魔力，深邃如同漆黑的潭水，死去多年的死水里埋藏着死去多年的秘密。他不安地挣扎着，却被陆三加大力气按在躺椅里面，谢书撇撇嘴想哭，却在看见陆三蹙起的眉头后又忍了回去，可怜兮兮地朝椅背上缩缩，像是受了伤害的小动物一般，虽然他不知道哥哥在和医生说什么，但是看他们神色都很凝重的样子，谢书很害怕，他又扯扯陆三的衣角，这次加大了力气显得很是迫切，“哥哥，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心理医生眯上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谢书的反应，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中的钢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桌面上，发出笃笃声。
　　倒是陆三闻言愣住了，谢书见他不说话，拉住他衣角的手也呆住，不敢再动，陆三仍旧不说话，谢书低下头不看他了，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陆三的衣角，谢书低垂着眸子，长睫毛在面上打下阴影，给人一种莫名的伤感。
　　陆三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陆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有些负罪感地揉揉谢书的头发，半晌叹气，“你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奇葩想法啊！谁讨厌你了？”
　　“看来刺激源找到了。”心理医生神秘一笑，仍旧一脸蒙圈的陆三问了一声啥？ 医生手中的钢笔灵活地打了个转，笔尖指向陆三，“你。”
　　陆三和谢书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街头华灯初上，汹涌的车流来来往往，行人们匆忙赶路，一派人间烟火气。高架桥上堵车，陆三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医生的话还萦绕耳际，“照症状来看，患者无明显的人格突变倾向，间歇性的性情大变都在你面前表现地最为明显，很明显，他只在乎你的看法，建议你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好，毕竟小傻瓜比较温和，如果过于精明的人格成为常态，那三少可能就要头疼了。”陆三有些头疼地吸一口气，又看看在副驾驶座上吹自己刘海玩的谢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谢书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突然抬头看他。谢书是那种典型的桃花眼，哪怕就是不经意地微微挑眉或是斜眼看人，都能让人心头一颤。可是当他一脸单纯地盯着你看的时候，眼睛却剔透干净，宛如孩童。陆三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眉心一凉，谢书不知什么时候按在他眉间，轻轻按在他皱起的眉头上，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的身子微微侧向陆三，是一个前倾的姿态，看上去很是迫切，结结巴巴地对陆三说，“哥哥，我，我会努力变好。”
　　陆三不解，谢书更加紧张了，凑得更近一点，他软软的头发有些蹭到了陆三的眼睛，像是一只温软的小动物一样，无害极了，“如果，我变好了，哥哥会不会，喜，喜欢我？”
　　窗外是闪烁着的霓虹灯影，远处是汩汩流动的江水。谢书那样认真地问他，那双剔透的眸子里蛰伏着陆三看不清的东西，像是一段被遗忘的故事，溯洄多年，就盛在谢书眼睫掩盖的眸子里。 心跳慢了半拍，陆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勾手将谢书揽在自己面前，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扣在谢书的后脑上，吻了上去。淡淡的果香从谢书的发间传过来，谢书无可适从地僵住了，大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陆三本来只是蜻蜓点水地在印在他唇角，谢书吱唔着叫了一声哥哥。
　　像是很不满意谢书的反应，陆三极其轻微地呵了一声，唇瓣离开片刻。陆三的脸背着光，谢书看不清他的表情，陆三平日里邪气的眉眼这时候平添了些压抑着的侵略性在其中。 是一个深邃缠绵的吻，像是感情已经在岁月里磨平了棱角，却沉重到不得不抵死相逼。
　　“哥哥~……”谢书连声音都在微微打颤，口中腥甜的气息宛如灭顶的潮水，陆三像是要把自己拆裹入腹，他终于害怕了。 这时，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队伍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
　　陆三终于放开了谢书，车速开到最大码。车内有那么一段时间静的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呼息声，陆三调整了坐姿，勾起唇角问谢书，“之前偷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啊？”谢书原本淡色的唇终于染上了血色，眼角微微发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亲过陆三。
　　“上次就想教你，这才是真正的接吻。”陆三痞里痞气地看着他笑，“还有，你不用变好，就这样也挺好。”
　　“啊？”谢书愈发觉得难以理解，哥哥不要自己变好，那是不是哥哥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意思啊？思及此谢书委屈巴巴又想掉金豆豆，但看着陆三不坏好意的笑容，又觉得现在情形不对，抽抽搭搭好歹又把哭腔收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陆三对谢书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欲说还休懂不懂就想哭两嗓子的行为很是难以接受，看他奇奇怪怪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傻子又想偏了，陆三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反手给他一个爆栗，“老子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好，哥也喜欢你，懂？” 被敲了头的谢小书捂着吃痛的额头直吸气，摇摇头又猛地点点头，眼睛定定地看向陆三，眨巴眨巴后终于反应过来，哥哥！喜！欢！自！己！
　　“真真真真真的吗？”谢书结巴，激动的脸瞬间红透。
　　“假的。”陆三专心开车，懒得理他了。
　　“哥哥别，害，害羞。我，我挺讨人喜欢的！”谢书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乖孩子，妈妈喜欢自己，天一姐姐也喜欢自己，佣人阿姨和伯伯们都喜欢自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水爷爷看见自己也会忍不住揉揉自己的头。综上所述，谢书觉得自己可招人喜欢了！
　　全世界最讨喜的谢小书说着就朝陆三身边蹭，软软的头发蹭在陆三颈窝里，陆三瞬间嫌弃感爆棚，卧槽以后还是说讨厌他吧，这傻孩子怎么跟只狗一样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