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不周骨

75、不欢而散

　　“静观其变吧，你不要想太多。”封燚安慰道，“也不知道你这性格是随了谁？镇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母亲，那位秦国公主据说也是无所畏惧的性格。怎么到了你这，就这样杞人忧天？”

　　这话当然没起到任何安慰作用，清泽气结：“是啊，我不仅性格没遗传到，就连长相也只继承了他们的短处。你到底要提醒我几次？”

　　封燚语塞，想起初见时自己曾嘲讽过她的长相，讪讪道：“几千年前的事儿你记得倒清楚，这么小心眼？”

　　清泽扁扁嘴，没理他。

　　封燚也拉不下面子再哄，气氛又僵住了。

　　清泽不觉回忆起当年镇汐第一次带着她会见魔君时，虽然重霄和夜卿极力掩饰，但生性敏感的她还是发现了他们眼里的失望。

　　镇汐的长相十分俊美，嬴阴嫚也是风华绝代，但清泽的外貌在魔族里虽然也属上游，却远远比不上父母。

　　毕竟魔族和人类不是同一种族，两者结合生下的孩子几乎都是挑着父母的短处长。也幸好镇汐和嬴阴嫚的下限都高，她才在“取其糟粕”后长得也不错。

　　不知是天气的寒冷还是内心的不快，清泽打了个哆嗦。

　　封燚见状起身：“不能继续在这呆着了，我们回去吧。”

　　“也好。”

　　清泽起身整了整衣裙，想把西装脱下来还给封燚，又觉得冷舍不得脱。

　　“穿着吧，快到了再脱也不迟。”

　　“好。”

　　两人沿着花园小路朝城堡方向缓慢前行，快走到花园外时，清泽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就可能被看到了。”清泽脱下西装递过去。

　　封燚瞥了眼城堡客厅的巨大落地窗，确实没了花园的遮蔽，他们立刻就会被看到。

　　“好吧。”封燚视线一路往上，突然眉头一皱，“那是什么？”

　　清泽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到了露出大半个身子的陈璐璐。

　　对方也立刻发现了她们，一把拉上了窗帘，但已经来不及了。

　　清泽脸色“唰”的白了。

　　封燚转过身面向她，脸色阴沉：“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窗帘后那个，是你在人界时的表姐吧。”

　　清泽冷静下来，反问道：“你调查我？”

　　封燚被气笑了。他深吸两口气，努力压制住冲她咆哮的冲动，但不断起伏的胸膛喻示了他内心的愤怒。

　　“我当时在找你，自然把你全家上下查了个清楚。”

　　清泽垂眸沉默。

　　封燚从二楼三楼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上一一看过去，沉声问：“连你那个关系不怎么好的表姐都在这。你不要告诉我，你把人界的那一家亲戚都弄来魔疆了？”

　　清泽抬手扶额，但依旧不语。

　　这相当于默认了。

　　看她这副态度，封燚更生气了，一边说着“要不要我现在上楼看看”就抬步往前走。

　　“你干什么！”清泽忙拽住他的胳膊，然后挡在前面，“你什么意思？这里可是我的府邸，不是你随意想闯就闯的！”

　　--

　　“你看，那是不是封燚和清泽啊，他俩好像在争吵？”

　　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夜卿刚从侍者手里拿起杯酒，就看到了花园边的两个身影。

　　重霄闻言来到窗边，正看到清泽一把拦住封燚，在和他争执什么。

　　重霄：“还真是。”

　　“这是又掐起来了？”夜卿挑眉，“看上去不太妙啊，咱们要不要去拉个架。”

　　远处，封燚似乎一把甩开了清泽就要往前走，但清泽立刻赶了上来再次拦住他。

　　双方身上迸发出魔力光芒，似乎就要动手了。

　　“要糟！”

　　“走！”

　　重霄和夜卿立刻放下酒杯赶过去。

　　其他魔族也发现了不对，看到屋外的情景后先是一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去。

　　魔君们起了争执，他们几个贵族是插不上手的。

　　“住手！”

　　花园边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个坚持要走，一个拼死拦着，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这时重霄的声音响起，他们立刻冷静下来停了手。

　　重霄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两个魔君当着这么多魔族的面大打出手？”

　　夜卿也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封燚和清泽一个把头扭开一个低着头，皆不回答。

　　罗罗和青袅也感应到了不对，来到了各自主人的身边。

　　罗罗看这场面满头雾水，心想主人不是挺想和清泽殿下见面的么，怎么会吵起来呢？

　　青袅看到自家主人心虚的样子，立刻猜到了大概，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楼上，心里紧张起来。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封燚，你们俩怎么回事？”重霄问。

　　封燚回头，恰好与清泽的目光对上。

　　清泽心里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示弱的哀求。

　　封燚到底还是心软了，只说了句“是我冲动了，还有事先走一步。”

　　清泽松了口气。

　　重霄和夜卿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罗罗很快驾车过来，封燚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只扔下一句“再会”。

　　车驾很快驶出岛，夜卿走过来，表情古怪地问：“你们俩怎么了？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

　　清泽强笑着摇摇头。

　　重霄：“算了，他们俩都不愿意说就别问了。走吧，宴会还没结束，别让其他魔族看笑话。”

　　夜卿点头，和重霄并行回去。清泽调整了一下表情，正要跟上，被青袅扯住了。

　　“主人。”青袅指了指她的胳膊。

　　清泽低头，这才发现封燚的西装还搭在臂弯里。再联想到刚才夜卿看她的奇怪眼神……

　　清泽回头向出岛的方向张望，但封燚的车驾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

　　叶霖松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

　　他打着呵欠洗漱过，本想下楼吃饭，刚走到门边又犹豫了。虽然之前说过宴会当晚就会结束，但万一有留宿的魔族呢？这么贸然出去万一撞上就不好了。

　　保险起见，他先摇铃叫来了寒晶，得知所有参加宴会的魔族都已经离开岛了，才放下心来。

　　他一路哼着歌下楼。一楼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布置，叶霖松看着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大堂，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根本没举办宴会。

　　他走进客厅，看到落地窗旁的扶手椅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起这么早啊？”

　　清泽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刚回过神来的迷茫。

　　“呦～”叶霖松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打扮的这么好看啊？”

　　清泽疲惫一笑，她还维持着昨晚的装扮。宴会结束后，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累，甚至坚持不到回房，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到了清晨。

　　叶霖松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半蹲在清泽身前，轻声问：“姐，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啊，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清泽打起精神来，冲他点点头，“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再说了，魔族就算几个晚上不睡觉也不会怎么样。”

　　“哦。”叶霖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了。”清泽示意叶霖松坐在她旁边，“昨天魔君重霄有跟我提到你。”

　　“啊？”叶霖松很惊讶，“提到我？他说什么啊？”

　　清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据实以告：“你也成年了，不是小孩子。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跟你说清楚些比较好。”

　　叶霖松坐直了：“嗯，姐你说。是不是他发现我身份有什么不对？”

　　“这倒没有。”清泽顿了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重霄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想把你要过去。”

　　“嗯？把我要过去干啥？我的身份不就是个小魔兽吗？也没多大本事？还是他觉得无聊，想找个人陪他聊天解闷？”叶霖松的表情明明白白表示不理解，然后又变成了担忧，“姐你没答应吧？我可不能去啊，我要是去了肯定会露馅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是人类就完蛋了！

　　“放心吧，我已经回绝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叶霖松拍拍胸口。

　　清泽：“嗯……其实，如果真像你想的这样就好了，事情反而简单了，我担心的是……”

　　叶霖松看着清泽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急了：“担心什么呀？姐你倒是说呀，我能接受，没事你说！”

　　清泽叹了口气，说：“我担心的是，他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是从前听别的魔族提过一次，他似乎……性取向，嗯……”

　　“啊？”叶霖松长大了嘴巴，立刻就明白了清泽的意思。

　　“不……不会吧。”叶霖松磕磕巴巴地问，眼里明明白白写着难以接受。

　　“你放心。”清泽拍拍他的手，“我想他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只要你呆在淼城不再见到他就好了。就算他再提起，我也会找借口婉拒，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和我撕破脸的。”

　　叶霖松点点头，表情呆滞，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清泽只能强撑着精神又安慰了几句。

　　叶霖松表情逐渐缓和，他看着清泽说：“姐，其实有人说你变了。但我觉得你没变。”

　　清泽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欣慰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上次你们在图书馆聊了一下午，都聊了些什么？”

　　叶霖松努力地回忆那天下午的情景：“就是，我看魔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叫山檩的魔君，他的记载很少，我很感兴趣，刚好碰到魔君重霄，他就给我科普了一会儿。”

　　“魔君山檩？”清泽先是一愣，这个名字对她来说非常陌生，上一次听到还是一千多年前镇汐在时。

　　山檩……山檩……

　　清泽突然脑子一炸，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跑。

　　“姐。你怎么了？”叶霖松看着清泽的背影，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