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不周骨

43、心声

　　第二天，姜澜和青袅回了X市。

　　家里一切正常，看来怪事暂时还没有波及到这里。

　　回家后，姜澜继续扮演乖女儿的角色，把时间都用来陪伴父母。

　　“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漂亮了不少？”

　　周六晚上，姜昌值夜班，姜澜和叶玲在客厅看电视。

　　广告的间隙，两人闲聊，叶玲惊奇地发现女儿这次回来漂亮了不少：她的鼻梁更挺拔了，脸上也不冒痘痘了，变化最明显的是她的脸型。

　　姜澜体型偏瘦，但是脸型微圆，显得有些幼态。但她现在脸颊两侧和下巴多余的脂肪都消失了，脸型更趋近瓜子脸。

　　她好像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然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整个人看起来更精致了，也青年化了。

　　叶玲揶揄道：“你是不是又减肥了？”

　　“没有！”姜澜拿了块桃干塞嘴里，“真要减肥还敢吃这些啊？”

　　“也是。你可别再减了，再瘦下去人就显得干巴了！”叶玲看姜澜吃的起劲，也有点馋，从桌上拿了个果脯慢慢啃，“到底是南方好啊，看你皮肤细腻了不少。”

　　姜澜笑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妈，你有没有想过，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什么意思？去哪儿啊？”

　　“呃......”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姜澜迂回了一下，换个说法：“我不是在找工作么，不少同学都留在S市了，其实我也有点心动。要是我打算在S市发展了，你们愿意离开X市，陪我一起生活吗？”

　　“这......”叶玲犹豫了，“你真的打算留在S市啊？”

　　姜澜：“嗯......也只是在考虑。”

　　叶玲看着手里吃了一半的果脯，幽幽道：“S市房价太贵了啊，你结婚以后，我和你爸也不能跟你住一起吧。我和你爸最多付个首付，到时候你要供两套房，压力太大。”

　　姜澜继续试探：“那要是不考虑房子呢？假设说，能保证你们衣食无忧，你愿意吗？”

　　“那当然愿意啦！”叶玲把剩下的桃干塞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谁不愿意去大城市生活呀。”

　　姜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这边的亲戚朋友呢。”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回来随时就回来了啊，再说了，也可以打电话视频啊！”

　　姜澜刚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她蹭着叶玲的胳膊撒娇：“那妈，要是去更远的地方呢？比如出国，可能以后很难见到这里的亲人和朋友了。但是我特别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妈，你愿意吗？”

　　叶玲愣了一下，看了眼女儿，问：“出国？你......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还是只是说说？”

　　姜澜靠着叶玲，缓缓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目前也有这样一个机会。出去以后，不仅可以养活我自己，就连养活你们也都绰绰有余，生活质量只会比现在更好。但是去了之后，估计很难再回来。妈，你愿意陪我去那里生活吗？”

　　叶玲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你太突然了！我得和你爸聊聊才能......我得和你爸商量一下。”

　　这场谈话最终也没问出想要的结果，她又看了会儿电视，便找个借口回了房间，半躺在床上发呆。

　　到底要不要，替他们做这个决定呢？

　　姜澜叹了口气，捂住了脸。

　　“澜澜，你睡了吗？”

　　叶玲在门外轻声询问，姜澜忙把手放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没有，妈，进来吧。”

　　叶玲推开门走了进来，姜澜注意到她的表情较之前多了几分凝重，心里一紧。

　　“澜澜，你是真的打算出国吗？”叶玲坐在床边。

　　姜澜坚定地点头，接着她的手被握住了。

　　叶玲的表情突然松弛了下来，微笑道：“澜澜，妈刚想过了。你要是真想出国，就去吧。等你在那边安顿下来了，爸妈也退休了，到时候就找你，和你一块生活。”

　　姜澜喜道：“真的？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你年纪也大了，坐飞机很折腾的，你出国后可能很难再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呗。”叶玲耸耸肩，“谁让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呢，和你分开，实在舍不得啊。”

　　姜澜心中一暖，又想起一事：“那爸呢？他也是这么想的？”

　　叶玲：“这你不用担心，你爸那边我会说服他的。再说了，他不可能不同意，他只会比我还舍不得你。”

　　姜澜终于放心地笑了：“谢谢妈！”

　　“傻孩子，快睡觉吧！”叶玲揉揉她的脑袋。

　　叶玲离开卧室并关上了房门，姜澜舒了口气，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情绪也不再低落。正准备关灯睡觉，飘窗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主人！”

　　姜澜看了眼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钻进窗帘后的飘窗。

　　青袅从围巾搭成的窝里飞出来，落在她腿边。

　　“什么事？”

　　青袅：“主人，我刚听到你和姜夫人的对话了。难道，难道你想带姜家夫妇一起回魔疆？”

　　姜澜的表情不太自然：“有何不可。”

　　青袅立刻急了：“主人你疯了！从来没有魔族把人类带进魔疆！”

　　“谁说没有。”姜澜嗤笑，“我不就是？还有你。青袅，你忘了，你原本也不是魔兽。当初你只是只普通的鸟，不也跟着我去了魔疆？”

　　“这不一样！”青袅急的快跳起来了，“主人你不是人类，你身体里有一半魔族血统，你是魔族！现在更是魔君！还有我，我被您的魔力浸染，进入魔疆时也已经是魔兽了。但是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人类啊，您难道也打算像对我一样，用魔力把她们浸染为魔族吗？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不一定会成功啊！”

　　“谁说我要把他们变成魔族了？”姜澜说出了心里的打算，“人类生命短暂，他们已经年近半百，最多也活不了几十年。我会用魔力隐藏他们的身份，不被其他魔族发现，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可如果被发现，不仅会遭到激烈的反对，主人你，很有可能会被其他魔君联合惩治！”

　　“那我就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发现！”姜澜强硬道，“我早就想好了。结界是我设立的，除了我，其他魔族都发现不了有人类进入。其实，要防着的也只有封燚和休纨罢了，其他魔族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姜家夫妇二人，编个身份，呆在我的疆域里，一辈子躲着封燚和休纨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袅陪伴了她这么久，知道姜澜这是下定决心了。劝是劝不动了，但她还是不死心：“主人，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一定要带他们回去呢？”

　　姜澜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问了个问题：“青袅，你喜欢人界吗？”

　　青袅沉默片刻，摇摇毛茸茸的脑袋：“成为您御歃之前在人界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从有记忆起，我就以魔兽的身份呆在您身边，我是喜欢魔疆的。这二十多年为了寻找您，我来到了人界，也......遇到了一些人。和他们的相处，让我觉得，嗯......很不开心。我还是喜欢从前的日子，主人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姜澜笑而不语。

　　青袅继续问：“主人，这两千多年，您很少踏足人界，不也是因为当初被人类伤透了心吗？人类虽然短命又脆弱，但心机深沉、善于伪装，难道再经历了这些后，您还想待在人界吗？”

　　“其实......”姜澜看向窗外，幽幽道：“我从不讨厌人类。不仅是因为，我身上有一半人类血统。青袅你只看到我在人类那里受过的伤害，却不知道，也有人类曾给我带来过温暖。”

　　夜已经深了，从玻璃窗看过去，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她看着黑夜下安静的小区，继续道：“我之所以后来不愿意踏足人界，一半原因是被伤害过，另一半是，我找不到和这个世界和羁绊了。我认识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奴仆，都去世了；我住过的宫殿、宅院也早化为尘土。因此每当我来到人界，都觉得茫然，甚至是凄惶。”

　　“这二十多年人类生活，我过的并不轻松。人类的寿命太短暂，而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又太多，所以大部分的人的一生在忙碌中度过。”

　　“最大的慰藉，就是亲情了。‘姜澜’的父母，确实很爱她。这也是我目前唯一难割舍的东西。”

　　青袅：“您是思念镇汐殿下和您的母亲了吗？”

　　“一直都在思念的，父亲留下的东西很多，足够我去怀念。但母亲留给我的，只有这颗黑珍珠。我曾经有段时间疯狂的想寻找母亲遗漏在世间的痕迹，但史书上对她的记载不过只有寥寥几笔。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青袅不敢说话了，怕哪句话戳到主人的伤心处。

　　姜澜缓了缓情绪，看向她：“青袅，对我来说，过去二十五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我恢复记忆和身份就消失了。”

　　“我和姜家夫妇之间，是真实的亲情。这么多年的感情实打实地刻在脑子里，我抹不掉，也忘不了。所以我不能扔下他们就走了。”

　　“原本我想的很简单，在这里陪他们过完一生再回去，人的一辈子本来也不长。给他们养了老、送了终，也算是问心无愧，全了我的心意。”

　　“但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人界估计要有一场浩劫了，所以我要带他们回去。我要保证，他们可以安稳的过完这辈子。”

　　青袅：“可如果姜家夫妇知道您是魔族，未必会这么想。”

　　姜澜笑了：“那又怎样？我是清泽，也是姜澜，永远他们的女儿，这份亲情不会变。”

　　“好吧，主人，我永远支持您的决定。”青袅打算不再纠结了，主人既然决定了，她作为御歃就应该全力支持，“我只是担心，他们知道了您的身份后，会给您带来伤害。”

　　姜澜勾勾嘴角，自信道：“放心吧，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