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可书一二

39、斗勇

　　霓虹灯通亮的道路上，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正缓缓穿越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

　　十分钟前，书玥接到加思喻电话，让她跟着顾临一起来“魅夜”。直到上车前一秒，她都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

　　毕竟，原本她是不打算，在今天见顾临的。

　　然而，她的犹豫，令某人会错了意。

　　只见，顾临立在车门旁，似笑非笑地朝她主动开口：“放心，我这副驾没坐过女人。”

　　“……”

　　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书玥深吸口气，仰头冲他浅浅一笑：“我的荣幸。”

　　狂欢的跨年夜，到处洋溢着欢乐，相比一窗之外的热闹，车内无比寂静。

　　书玥往驾驶位看了两眼，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将视线移向窗外。

　　前方红灯，顾临踩下刹车，垂眸平静一瞬，才朝一旁看去。

　　她回来了。
　　真的是她。

　　这一次，他的眼前，不再是梦。

　　真好！

　　一路沉默，车停到酒吧门口，书玥才解开安全带，刚一扭头就看见顾临将车钥匙潇洒地扔给服务生，紧接着，副驾车门从外面打开。

　　“谢谢！”

　　顾临挑眉一笑：“客气。”

　　场内灯光柔和，舞台上，一个年轻小伙正抱着吉他唱歌，轻柔的音乐声中，愉悦的氛围令人非常舒服。

　　书玥多瞧了两眼，一时没注意到从拐角走出来的服务生，“请小心！”

　　话音未落，她先一步被人拉入怀中，服务生稳住托盘，这才看清来人，赶忙低头道歉：“十分抱歉，顾总，有没有伤到您？”

　　整个人被他牢牢地锁在身前，透过单薄的衬衫面料，书玥能清晰地感受到，炽热胸膛里狂跳不止的心脏。

　　很快！
　　很快！

　　“没有，你去忙吧！”

　　服务生忙不迭点头道谢：“谢谢顾总，您慢走！”

　　额角紧贴着滚动的喉结，书玥心跳不稳，秉着呼吸等了好几秒，顾临仍不松手，不得已，她只得拍拍他的手臂，“我没事。”

　　他动作很快，那个服务生压根没碰到她。

　　昏暗的灯光下，顾临心有余悸地凝着怀里的人，暗自缓口气，才不舍地松了手。

　　头顶的目光太过灼热，书玥没敢抬眼，紧了紧挎包的肩带，小声说：“走吧！”

　　“嗯。”

　　凝着前方不足一米远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顾临总感觉，她明明很近，却又好似离得很远。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得牢牢抓紧了。

　　老板专属包厢，享乐设施一应俱全，聚餐大圆桌，茶吧桌，台球桌，麻将机，镖靶，游戏机，甚至还有一大缸五颜六色的观赏鱼。

　　跨年夜，大团圆。

　　除了熟悉的几个老朋友，书玥还见到了徐湛的女朋友。徐溪个子很高，身形偏瘦，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知性干练，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气质很搭。

　　饭桌上，顾临坐在左边，加思喻在右边，书玥被两人照顾地很好，险些吃撑。

　　饭后，贺子煜兴冲冲地想玩游戏，被加思喻以“咱两今天不熟”为由，无情地拒绝了。于是，她们三个女的坐沙发上聊天，男的则在茶吧桌那里喝茶。

　　书玥和加思喻是老熟人，自然对第一次见面的徐溪比较感兴趣，此时此刻，两人正在打探她和徐湛的恋爱经过。

　　徐溪笑着同二人回忆起往事，“我两第一次见面，是大一那年的留学生聚会，他要了我的电话。那天过后，他时不时来找我讨论课题，我有不懂的地方，也会去请他帮忙。慢慢熟悉了一段时间，他开始请我吃饭，我请他看电影，一来二去，就那样对彼此产生了好感……”

　　胳膊肘倚着沙发扶手，书玥托着下巴，静悄悄地听她回忆着二人的过往。

　　大学……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有相知相依的人陪伴在身边，一定很幸福快乐。

　　加思喻颇为感慨：“没想到我们五个人里，居然会是毫无苗头的徐湛率先修成正果，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

　　思绪骤然拉回，书玥打趣她：“你跟贺子煜……也可以啊！”

　　“就他？”

　　加思喻嫌弃地挑起白眼，“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书玥和徐溪对视一眼，两人都乐了。

　　窗边，贺子煜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她们的话题中心，他放下茶壶，抬眼看向今天的寿星，“为什么突然撤蛋糕？”

　　他刚一进酒吧门，就收到顾临发来的消息，让他赶紧把蛋糕处理掉。无奈，他只好把生日蛋糕拿去给员工们。

　　徐湛推一下眼睛，踢他一脚，“书玥为什么离开，你不知道？”

　　贺子煜愣了一秒，瞬间恍然大悟，懊恼地直敲打脑袋，“大意了。”

　　双腿交叠，顾临摩挲着茶杯，侧头往门口望去，宽大的单人沙发，白皙纤细的手腕托着下颌，暖和的灯光下，她那柔静如水的脸上带着盈盈笑容，顿时心生温暖。

　　这笑脸，真的好久未见了。

　　“我刚从加思喻那里得了第一手资料，你要不要听？”

　　视线收回，顾临放下茶杯，平静深邃的黑眸中，隐匿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待之色，“说。”

　　贺子煜清清嗓子，言简意赅：“书玥是在半年前回国的，目前在四中当英语老师，她住清雅苑那地，离你的星月湾不远。”

　　这些最基本的消息，顾临不甚在意，只想确认一点：

　　“她有没有说——”

　　停顿一瞬，他才重新开口问：

　　“还会不会走？”

　　“不会。”

　　那就好。

　　只要她不再离开，他就还有机会。

　　至于其它的，对他来说，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十一点过，大家才散场，书玥坐上顾临的车回家。

　　“你住哪儿？”

　　书玥报上地址：“城西，清雅苑。”

　　顾临启动车子，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住那儿去了？”

　　“我妈给我买的房子。”

　　六年前，城西那片地正在开发，恰好距离她当时上学的四中不是很远，于是，杨夕就全款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产证上只写了书玥一个人的名字。

　　本来，杨夕是想把它作为成人礼，在书玥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她的。

　　可惜，她的愿望，没能实现。

　　顾临扭头朝她看去，眼里带着担忧，“抱歉。”

　　这个话题，他不该提起的。

　　书玥佯装无所谓地笑笑，轻声道：“我没事，你好好开车。”

　　车内没有灯光，顾临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听声音，能感觉到她没有那么释然。

　　低低地“嗯”一声，他沉默地收回视线。

　　车行驶到清雅苑大门口，书玥出声让顾临停下，她在这里下车就行。

　　“太晚了，我开到地库，你给我指一下路。”

　　书玥看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了，对她这个不到十点就睡觉的人来说，眼下这个点，确实不早了。

　　“从这里进，右转，直走……”

　　指挥顾临把车停好，她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叮嘱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顾临一一应下。

　　要下车时，书玥握住车门把手，突然想到还有一句话没对他说：

　　“生日快乐！”

　　她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前一秒还在失意的眸光，因这四个字，霎时晕染出笑容。

　　心潮涌动，顾临毫不客气地伸手，“我要生日礼物。”

　　书玥低垂着眉眼，看着摊在面前的宽厚掌心，不禁失笑道：“哪有人主动要生日礼物的？”

　　“我啊！”

　　轻扬的声音里夹着几分傲娇的意味，视线交汇，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显然，彼此都想到了之前那一幕：

　　“哪有人刚过生日就要下一年礼物的？”

　　“我啊！”

　　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从未变过。

　　“密码1231，把你号码输进去，”顾临掏出手机递给她，“明天买好了给我打电话。”

　　“……”

　　他这是——

　　连一丁点儿拒绝的余地，都不给她留啊！

　　沉静几秒，书玥认命地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她主动问：“你想要什么？”

　　“都行。”

　　不知怎地，书玥就想逗弄他一下，“不买也行吗？”

　　“那不行。”顾临笑着拒绝。

　　好吧！

　　新年伊始，元旦假期进入最后一天。

　　书玥主动约加思喻出来逛街，因为她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

　　给顾临买生日礼物！

　　平州市黄金地段，最豪气的商场。

　　“他生日昨天不是都过了吗？还要什么礼物？”

　　一时被她问住，书玥顿了好几秒，才眨眼咕哝一句：“我哪儿知道。”

　　加思喻瞬间明白，她家这只善良纯真的小白兔，又被顾临那只老狐狸给忽悠了。

　　“你打算给他买什么？”

　　“不知道。”

　　书玥想起“都行”那两字，头就大。没有准确的目标，她根本无从下手。

　　加思喻扫视一圈各大品牌的店面，帮她出主意，“送男人礼物，无非就是西装领带，袖扣，皮带……你选一样吧！”

　　书玥没有头绪，扭头询问她的建议：“你觉得……”

　　“我应该送他什么比较好？”

　　“袖扣。”

　　袖扣没有领带和皮带那么显眼，出错率不会很高，是最好的选择。

　　“听你的。”

　　刚逛完商场，书玥正准备陪加思喻去美容院时，顾临打来电话。

　　“人在哪儿呢？”

　　“给资本家买礼物。”

　　电话那头，顾临没有在意他的新称呼，反而笑出了声：“那你买好了吗？”

　　“嗯。”

　　“完事了吗？我去接你。”

　　“没有，我和思喻要去美容院。”说到后面，她话音越来越小。

　　“忙完给我消息，”顾临依旧在笑，“我等你。”

　　眉眼生出笑意，书玥低低地应了声：“好。”

　　从美容院出来，加思喻被经纪人叫去公司，书玥在原地等顾临来。

　　一上车，她就把手提袋递过去，“你的生日礼物。”

　　顾临伸手接过，并没有打开，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书玥皮肤本就很白，一化妆，简直胜似白雪。细长的原生睫毛翘在水润的大眼上，清澈灵动，扑过腮红的脸颊比昨晚多了几许柔和，唇上张扬的口红散发出诱人的光色。

　　奇怪！
　　他为什么要用一种“不认识”的眼神看她？

　　书玥疑惑地试问：“怎么了？”

　　喉间溢出笑声，顾临倾身凑近，真心诚意夸奖道：“好看。”

　　好看？

　　书玥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是化过妆的。

　　那会儿做完护肤，加思喻因着要去公司，不得不化妆，顺带让人给她也化了一下。

　　“我能接受素颜出门。”

　　只因为，书玥觉得卸妆很麻烦。

　　原本她也不怎么喜欢涂涂抹抹，再加上工作的特殊性，就更懒得折腾了。

　　最近一次化妆，还是两个月前要上公开课，形势所迫，书玥不得不涂了素颜霜，刷了眉毛，抹了口红。

　　加思喻不同意她的看法，“你有素颜朝天的资本，但我想让你更美，更惊艳。”

　　于是，在好姐妹和工作人员的双重劝说下，书玥动摇了自己的主意。

　　夸奖太过直白，再加上顾临靠得太近，她感觉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

　　避开直勾勾的眸光，书玥垂下眼睫，指着他腿上的手提袋，颤声说：“拆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你送的，我一定喜欢。”

　　“这么确定？”

　　“当然。”

　　尾音高高扬起，顾临没再盯着她，转头拆开迟到已久的生日礼物。

　　黑色礼盒中，放着一对圆形的蓝宝石袖扣，周围镶嵌了一圈小碎钻，波光闪闪，精致不失典雅。

　　顾临取出一只袖扣，指腹摩挲，再看看品牌名，心里已然有了数。

　　这对小小的袖扣，价值不菲。

　　“礼物太贵重了，我还不起怎么办？”

　　“不要你还。”

　　“那不行。”

　　书玥侧眸看他，“什么意思？”

　　“我不想吃软饭。”

　　“……”

　　好好地送个生日礼物，怎么还跟“吃软饭”扯上关系了？？？

　　关键是，她也没有威逼利诱啊！

　　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书玥只能追问：“你想怎么样？”

　　顾临扣上礼盒，眼底蕴藏着精明的亮光，嗓音懒懒道：“我想——”

　　“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