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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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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市公安局原址位于城市中心的北江区，五年前才迁到了城东的淮海区，成功解决了警察同志们出警拥堵的问题，还附赠了大到可以撒欢的停车场，温稽安将车子大摇大摆的开到车位上，和宋瑜白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朝办公大楼走。
车上的对话无疑为宋瑜白打开了陌生世界的大门，他跟在温稽安的身后，沿着春柳旁的石子路松散的向前迈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向他们，在二人的身上落下了琐碎的光斑，宋瑜白用手挡着打在脸上的光，抬头打量着温稽安的背影。
温稽安比他高一些，宽肩窄腰，上身穿了件宽松的外套，下面搭着黑色运动裤，明明是很普通的穿着，可太阳偏爱他，为他周身渡了一层隐约的金，使他夺目且神秘。
“我衣服后面贴了人民币？”温稽安对背后如有实质的注视忍无可忍，于是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宋瑜白，此时宋瑜白难得的表里如一，连灵魂也富有探究精神的打量他。
二人视线片刻相交，宋瑜白率先挪走了目光，笑道：“我只是突然感觉温稽专家您长得不错。”
温稽安诧异的扫了眼宋瑜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把目光挪向他把玩着短刀的灵魂，刚到手的时候不屑一顾，现在却爱不释手了？温稽安一时不知道宋瑜白在想什么，于是道：“那证明你还是长了眼睛的。”
宋瑜白: “······”
两人话不投机，一路无言地走到刑侦支队的大门口，刚推开门就听到了欢快的喧嚷声，进门左侧的办公桌前，几个刑警正聚成一团哄笑着抢其中一个年轻刑警的手机，年轻刑警脸皮薄，此时正红着脸躲闪，转头看到进来的是温稽安双眼发光，放声喊道：“温稽专家来了，你们别闹了！”
大家闻言纷纷停止了打闹，转过身朝温稽安打招呼，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女刑警率先看到了宋瑜白，眨了眨眼好奇的问：“温稽专家，你后面这个混血帅哥是新收的徒弟吗?”
温稽安笑着摇了摇头，对办公室里的人介绍说：“这是我新招的助理宋瑜白，平时跑个腿什么的尽情使唤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谁好意思让专家带来的助理跑腿，几个刑警都友善的朝宋瑜白打了招呼，其中数那个戴眼镜的女警对他最感兴趣，趁着温稽安和队长聊天的空当，把宋瑜白拉到旁边道：“我叫任青，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方便以后联络。”
宋瑜白笑着点头，背了一串号码给任青，又略有好奇的问：“任警官是怎么看出我是混血的？”
宋瑜白虽然祖母是美国人，但祖父和母亲都是纯正的东方血统，因此除了头发偏棕，他几乎没有明显的西方特征，任青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混血，宋瑜白的确有些意外。
“叫我任青就行。”任青推了推眼镜，自信道, “我上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个，能根据一个人的面容大致判断出人的籍贯，你应该只有四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的欧美血统，所以不太明显，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么厉害，不亏是刑警。”宋瑜白赞叹道，他一脸钦佩的看着任青，眼里仿佛装满了崇敬。
“没有，没有。”任青被他弄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转移话题说：“我给你介绍一下队里的同事吧。”
······
这边两人相交甚欢，那边温稽安也和队长聊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高个男人，招呼宋瑜白道：“小白，你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跟进这个案子的李警官。”
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宋瑜白没看门口进来的人，而是带着满脸 “你在和谁讲话” 的惊诧看向温稽安，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还是叫哪只或许存在的猫猫狗狗。
门口进来的李昀听到这个称呼也笑出了声，他对温稽安道：“温稽专家不用介绍了，我和瑜白小时候是邻居，他以前都叫我哥哥的，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温稽安挑眉，“我说这个烦人精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店里，原来是因为有李队这只竹马。”
李昀讪笑一声，揽着走过来的宋瑜白的肩膀道: “麻烦温稽专家了，瑜白从小就和他姐姐感情好，我看他实在太伤心，就把他推荐到您那了。”
温稽安看了一眼宋瑜白写满了 “快把你的臭手拿开” 的灵魂，着实有点可怜这位连竹马真正面目都不知道的哥哥，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率先进了一侧的会议室。
大概是为了节约经费，市局虽然盖了崭新的办公楼，楼内的一应设施却还是从旧址直接搬到这边的，会议室里摆了张掉了漆皮的木制长桌和几把吱呀作响的金属椅子，桌前挂了张写满了字的白板。
温稽安和几个参与案件的警官已经就坐，宋瑜白扫视了一圈，拉了把看起来稍微结实一点的椅子坐在温稽安左侧。
见人齐了，李昀把文件夹里的资料分别递给温稽安和宋瑜白，正色道：“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很少，通过嫌疑人行动的几段监控视频，只能看出吴尚文中了控魂术，但是他背后的灵师以及吴尚文目前的踪迹，我们都没有任何线索。”
一旁的任青道：“监控最后一次拍到吴尚文，是在北江区的盛源街，那一片是老城区，监控比较少，我们调了五公里内所有道路相近时段的监控都没发现他的踪迹，目前还在调取那一片的私人监控”
李昀单手挠了挠头，叹了口气，严肃道：“嫌疑人如果故意躲着监控走，继续往下查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到哪去。我这边从凶器入手也没有太大进展，病房内的监控显示，吴尚文作案的西瓜刀，是卫生间里拿出来的，经确认就藏在卫生间的吊顶内。这把刀极有可能是涉案灵师控制吴尚文后利用某种手段送到他手里的。”
“所以，请由衷的感谢安心精神病院完全没有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哪怕是在活动室里和吴尚文说过两句话的病人和短工，都没能逃脱它的法眼。但令人遗憾的是，十天内和吴尚文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没有传递凶器的嫌疑。”
温稽安原本在翻看手里的资料，听到这抬头道： “活动室之类的公共区域不急着查，先查清一个月内所有进过吴尚文病房的人，再着重调查这些人里哪些在吴尚文行凶前和他有过接触。”
“一个月？”李昀闻言瞪大眼睛诧异的问, “吴尚文入院才不到两个月，而实施控魂术使用的媒介，最多存活十天吧？还有，灵师使用控魂术进行犯罪，通常会控制和他联系很浅薄的人，一为隐藏身份，二怕被调查后无法及时下一次犯罪，浪费辛苦炼制的媒介。只查进过病房的人调查面过于窄了，我不赞同。”
温稽安边看资料边回道：“这起案子的难点不在于控魂术，而在于藏刀的时间，据我所知，安心精神病院有严格的安检系统，外来人员几乎没有将刀具带入医院的可能性，虽然涉案灵师和吴尚文有短暂交际在逻辑上确实更合理，但这样无法解释凶器的来源。所以，我倾向于涉案灵师是能近距离接触吴尚文的医护人员，室友，或者清洁工。”
“这些人利用身份之便，不用控魂也有大把的机会把刀藏进病房的吊顶里。甚至，如果他有足够的耐心，在吴尚文入院前，那把刀就已经被放在吊顶里了”温稽安抬起头看向李昀: “安心精神病院的监控只保存一个月，我们可能根本查不到他。”
李昀听到这挑了挑眉，插话道：“尽管目前无法推测出凶器的来源，但我始终觉得温稽专家的作案逻辑，对于违涉案灵师来说有点太麻烦了，有没有可能涉案灵师并没有温稽专家这么专业，这起案件只是他临时起意的随性之作，毕竟他是个可以在没有监控的大街上随便控制一个人，塞给对方一把刀让被控者去砍人的灵师，为什么要做这么长久的计划，费这么大周折控制身边的人做案？”
二者皆有道理，对于一个最终目的是江瑾白灵魂的灵师来说，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内实施计划，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不仅暴露的风险大，还会增加犯罪的成本，这不符合灵师犯罪的逻辑。
但如果是其他外来人员随性控制了吴尚文行凶，为什么又在严密的监控下将凶器送到吴尚文手里呢？无论怎么想，这起案子都充斥了极大的矛盾。
宋瑜白想了想，低声对温稽安道：“如果涉案灵师控制了两个人呢，他还另外操控了一名医护人员把凶器送到吴尚文手里，这样既符合灵师的犯罪逻辑，又解释了凶器的来源，有这种可能吗？”
温稽安摇了摇头：“控魂术的实施需要媒介，炼制媒介对灵师的精力消耗很大，三个月能炼制一次就称地上顶尖灵师了，但也不能排除有两个涉案灵师的可能性，稍后我们去医院看一趟，中了控魂术的人，短期内灵魂会不稳定很容易看出来。”
“吴尚文离开精神病院的时间是四月一日下午三点半，假设涉案灵师是在三月三十一日对他实施控魂，那现在距离媒介失效还有五天，也就是说，涉案灵师还有时间控制吴尚文实施第二起犯罪。我们兵分两路，任青组继续走访调查吴尚文的行踪，李副队，咱们再去精神病院看看，应该还有其他的线索。”温稽安朝李昀友善的笑笑，又拎着宋瑜白的领子把他扯起来，说，“回魂了，小白，去安心精神病院。”
……小白，这个称呼宋瑜白真的越听越不顺耳。
因为对刚才会议室里的话题还有不同意见，为了避免开车时争论，李昀和一位刑警另外开了一辆车，因此车内只有宋瑜白和温稽安两人。
伸手系好安全带，宋瑜白做了半晌心理建设，真诚的恳求道：“温稽专家，咱俩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别叫我小白。”
温稽安看了看他一脸不满的灵魂，挑了挑眉：“作为守法公民，我有言论自由的权利吧？”
“但是你侵犯了我的名誉权。”宋瑜白在温稽安面前撕开了那张装腔作势的皮囊，面无表情道，“这个称呼听起来像在叫一条狗。”
见一个称呼竟然逼得他破功，温稽安抑制不住的笑了好一会儿，边笑边说：“那我怎么叫才合小宋先生的意？”
宋瑜白心知这是他的恶趣味得到满足了，没好气地说，“叫瑜白或者小鱼都行。”
温稽安闻言略带调侃的道：“我可不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好哥哥争，“鱼”是你名字里那个“瑜”吗？”
““鱼”是鲤鱼的“鱼””宋瑜白听他提起李昀，瞬间想了个报复回去的好主意，夹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李昀可不是我的好哥哥，我只有温稽专家一个好哥哥，刚才在会议室里，我的心可是只向着哥哥你。”
宋瑜白的嗓音清亮透彻，说起话来自带着股暖意，夹着嗓子也没学到半点嗲劲。这番努力对温稽安没有一点效果，他挑挑眉：“小宋先生怎么到处乱攀亲，我可担不起这声哥哥，刚才在会议室里只是就事论事，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畅所欲言。”
宋瑜白见他没被恶心到，自觉无趣，心里算计着什么时候才能扳回一局，面上却不露声色，状似真诚的说“不管是查案还是灵异犯罪，我都知之甚少，不过我还是觉得李昀说的更有道理，那个灵师既然有能力控制和自己没有干系的陌生人，应该就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吃窝边草。”
温稽安看了他一眼：“我也是这样期望的，如果这起案子只是如李副队所想，是个缺灵短智的二流灵师随性犯案，或者如我的第二种推测，是一个聪明灵师经过长久计划后对警方的挑衅，那就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宋瑜白诧异的侧头看他，问：“这两种推测都比你第一次推测的涉案灵师在一个月内控制吴尚文作案难侦破的多吧，有什么可高兴的？”
温稽安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却勾了勾唇角，笑道： “近几年，我一共协助各地警方侦破了十多起灵师夺魂杀人案，每一个犯罪的灵师，都千方百计的隐藏灵异犯罪的痕迹，试图让案子被警方定义成普通杀人案，只有这一起，不仅恨不得把灵异犯罪四个大字踹到警方脸上，还选择了一个全是眼睛的犯案地点，简直像是位妓院门口揽客的大姑娘，我有一种感觉，这起案子一定会很快侦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