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枪》北下川

5、猫

　　这件事最终去公安局才解决了。
　　店员一开始是见江徵看着温温柔柔的好说话，才放心把猫咪转手高价卖出的，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一听林御风说还要诉讼一下子就怕了。
　　这件事惊动了宠物店的店长，大晚上的睡都不睡了起来，赶往公安局出面解决了这件事。
　　猫最后是找到买主要回来了，店家还赔了江徵一些钱，不过江徵不关心那些钱，他抱着装猫的外带包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语，有什么事问到他都是交由林御风代为回答。
　　这件事说来也不能怪买主，当时买主问店员这只橘猫的状况时候，店员就只和对方说这只猫是今天刚到的，有些怕生。买主也没想，觉得这只橘猫看着可爱也健康，就被店员哄抬高价买走了。
　　江徵带着猫，拿着林御风的车钥匙先回了车上。他打开了外带包，将手伸了进去，手指间一阵刺痛感传来，应该是被咬出血了。
　　江徵把手拿出来，凑在包边轻轻说：“小鱼，出来。”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橘猫将头探了出来，确认是江徵以后才慢慢爬了出来，看着它咬出的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
　　林御风回到车上的时候，江徵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橘猫的两只爪子放在江徵的手背上，脚踩在江徵的腿上用头去蹭江徵低着的脸。
　　“把你的猫卖了是店员的个人行为，跟老板没关系，”林御风把刚刚的情况跟江徵说了一下：“店员被开除了，钱也赔了，加个微信？一会儿我转给你。”
　　江徵摇了摇头：“你帮的忙，你拿应该的。”
　　林御风也不强求，他不需要钱，江徵也不一定会接，以后用这钱请他吃饭也算做个人情了，只是坚持要加微信。他们两个以后在同一队里，需要交流的日子还长着，这个微信肯定是非加不可的。
　　林御风这边刚加上江徵的好友，手机就来了电话。
　　他一看电话来人是张乐，朝江徵挥了挥手机：“怎么办，搞得有点晚了，张姐在兴师问罪。”
　　江徵接过手机刚点了拨通，张乐尖锐的叫骂声在电话另一头响起来了：“林御风！你要死啊？！让你把江徵带回来，你倒好，这么久了你他妈被江徵勾着去酒店开房了？”
　　林御风：“……”
　　江徵：“……”
　　江徵忍着笑意咳了两声，连忙制止准备骂回去的林御风，好声好气的叫了一下张乐。
　　张乐一听接电话的人是江徵，一下子没了刚刚的气焰。
　　花了一点时间和张乐说清楚晚上的事了以后，张乐听完以后隔空骂了一顿那名店员，干脆点了一份外卖让他们两个赶紧回来别在外面久留。
　　挂了电话以后，林御风拿回手机问：“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江徵回想了一下今天他做的所有事：“车子在公共停车场。”
　　“车上有重要的东西吗？”
　　“没有。”
　　林御风放心地启动了车辆：“那就明天再说。”
　　江徵歪头看着他：“停车场收费也贵啊。”
　　林御风瞥了他一眼：“我给你买单。”
　　江徵“哦”了一下，靠着车窗抱着猫闭上眼睛休息。
　　橘猫被江徵抱着还不老实，它从江徵怀中伸出了头，偏向林御风，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朝他甜甜地喵了一声。
　　像是在为今晚的事说谢谢。
　　林御风看了它一下，然后空出一只手去摸猫头，猫头没摸到，手指上倒是沾了一些猫的口水。
　　开到半路，林御风停车等路口的红灯，只听见江徵在他一旁用很轻的声音说：“今天的事，谢谢了。”
　　林御风不置可否，伸手也摸了摸江徵的头。
　　摸惯了别人的头自己却突然被摸让江徵愣了一下，然后他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嘟囔着什么抱着猫靠紧了车窗。
　　林御风笑着调侃他：“教练，你性格这么好到时候训我们怎么办？”
　　江徵闭着眼睛说他自有办法。
　　林御风不知道江徵的办法是什么，他想了想就江徵那性格，猫被卖了第一反应不去报警还跟人家干瞪眼，等到时候训他们的时候会不会一副哭着气呼呼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御风想了想江徵如果真是那个样子。
　　算了，好像也不太舍得。
　　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他的这位教练就是很温柔、很好欺负的那种。
　　后来的林御风体会到了江徵说的“自有办法”绝对不会再产生这种想法。
　　当然，一切都是后话了。
　　回了基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张乐本打算狠狠地批他们两个一顿，结果见到江徵的橘猫又忍不住去撸猫了。
　　江徵是凌晨才吃上的饭。
　　冬天的食物放一会儿就凉了下来，江徵即使一天没吃饭饭量仍然小，何况张乐还点了别的炸鸡一类东西。
　　他将剩下他没吃过的端到了训练室给两位小朋友当夜宵了。
　　江徵和蝴蝶是朋友，熟悉蝴蝶的打法，自然也没必要再去熟悉，而是搬了张椅子坐在林御风旁边。
　　本来林御风觉得江徵坐在自己旁边没什么问题，毕竟是自己的教练，现在不看他训练以后也要看，就放心地开了一局游戏。
　　游戏期间江徵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低头玩手机。
　　林御风觉得是自己玩的好，江徵也放心地在玩手机，于是各种骚操作都上来了，殊不知在山头开枪吸引敌人火力、开着车无故半路下车浪费医用物资、借着自身装备优势在在毒圈边缘徘徊抓人……等等都被江徵看在眼里。
　　游戏过后，林御风刚要再开一局，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微信来了一条消息。
　　是江徵发给他的。
　　江徵坐在他旁边，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他打开微信，发现江徵给他发的是一份文件，也理解为什么江徵没和他说。
　　直到他看完文件以后，他觉得江徵还不如直接提出来骂他一顿。
　　他以为江徵没有注意他刚刚那一局的表现，结果文件里面写满了江徵对他失误的分析和改进的地方，还有批评的评语和表扬的句子。
　　林御风硬着头皮看完江徵写的小作文，深吸一口气，回头去看江徵。
　　江徵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了？”
　　林御风默默地把手机上的那一份文件推给他看，江徵拿过来看了一下，翻来翻去看了看，疑惑道：“哪里写的有问题吗？”
　　林御风欺硬怕软，不怕不要命的怕的就是江徵这种没脾气的人，说的什么重话感觉都打在了棉花上，气又气不起来，拿他没办法也是真的没办法。
　　他说：“教练，其实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用这么……”
　　林御风顿了顿，想了个词说：“委婉。”
　　江徵似乎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的反馈，然后摇了摇头：“张乐说你吃软不吃硬，我要是直接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会听，而且她还说……”
　　林御风在心里给张乐记了一笔：“她还说什么。”
　　江徵无辜地看着他：“她说，骂你都怕你爽到了。”
　　林御风：“……”
　　对面的蝴蝶虽然没听懂他们俩前面在讲什么，不过被他这句话逗乐了：“江哥，那你是没见过fly在游戏里薄纱别人的时候，哇——简直跟电影里的变态抖艾斯一样就喜欢鞭尸人家。”
　　江徵笑了笑说：“是吗？”
　　林御风微笑地看向蝴蝶：“怎么？你只见过这个？我其他几副面孔也很变态，你要不要试试看？”
　　蝴蝶被林御风吓得一个劲地摇头，连忙回头去开自己的游戏了。
　　林御风又开了一局，以防江徵再给他发一篇小作文，这次他玩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出错了。
　　不过江徵这次没有给他写小作文，而是放下手机去看他的操作。
　　“毒圈还有四十秒才开始缩圈，你离安全区不远可以再搜一下右边房子。”
　　“刚刚那波，听见声音应该直接用手雷试探。”
　　“枪声源在左边大楼三层。”
　　江徵面无表情地指出林御风的错误的时候，林御风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并不是觉得烦躁，只是觉得江徵对他也算好，被他这么指出错误总有一种“败家子”的感觉。
　　更愧疚了。
　　游戏结束后，江徵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温柔地和他说：“回去记得看文件。”
　　林御风哪儿敢看啊，他都能感觉到江徵在那份作文写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也不敢这么说，连忙点点头。
　　江徵摸了摸他的头，走出了训练室。
　　等江徵走了以后，蝴蝶啧啧称奇：“fly，我之前就说你这种人遇到江哥迟早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林御风没理会他这句话，而是问：“他一直都这样？”
　　蝴蝶耸耸肩膀：”我跟江哥交了两年的朋友，性格我说不上来，表面上看着确实柔柔弱弱的很好拿捏，但每次办事都超级严格，我以前刚开直播的时候私底下经常被他说，不过问题也指的对，我倒也无所谓了……”
　　林御风说：“没问你这个。”
　　蝴蝶疑惑：“那你问哪个？”
　　林御风摸了摸下巴：“他经常摸别人的头？”
　　“唔，不知道，应该是摸比他年纪小的？我就没见他摸过张姐的头。”蝴蝶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林御风小声说：“而且你不觉得江哥摸人头的时候有点像那个什么吗？”
　　“？”
　　蝴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哦对，像男妈妈。”
　　林御风：“……”
　　蝴蝶眨了眨眼睛：“真的，我感觉江哥摸我的头都快母爱泛滥了，你不觉得吗。”
　　林御风板着脸说：“不觉得。”
　　蝴蝶“哦”了一下，毫不在意林御风冷脸以对，自顾自地说他自己的去了。
　　林御风不觉得江徵像蝴蝶说的那么母爱泛滥，江徵每次摸他的头的时候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可他总是等不到后话。
　　林御风想，他总有一天能等到江徵说那句话的。
　　*
　　江徵打了个哈欠，转角就看见张乐和他的猫一块睡在沙发上了。
　　张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睡觉，江徵也没有叫醒她，他找了一张小被子给张乐盖上，又从一边抱起了睡得有些熟的猫咪，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猫的额头，拎着猫回了今天林御风和蝴蝶带他去的他的房间。
　　“小鱼，”他说：“还好没有把你弄丢。”
　　在他怀里有点被弄醒的猫轻轻哼了一声：“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