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国子监F4后》雪地乐

23、皇上亲自托付的人

　　乔枕星鬼鬼祟祟地跑回了舍院，装模做样地研墨蘸笔，学了会儿习，监生们哀声阵阵地回来了。

　　许多人跑得满额头是汗，一进来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男孩儿一多，整室都闷热起来，气味都有些难闻，让乔枕星梦回高中教室。

　　乔枕星方才刚回来那阵也觉得热，因此将自己的领口稍微拉开了些，露着白皙纤细的脖颈，这会儿那股潮热已经下去了，在一众红头赤脸的男监生中干净清爽，十分秀色可餐。

　　外头书童也都是有眼力见的，趁着还没上下一堂课进来伺候着，倒茶打扇忙个不停，屋里头简直能用人声鼎沸来形容。

　　廖颂蹲马步坚持了这么久，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领口的布料都已经被汗给浸透了，脸颊也晒得有些红。

　　他一回来便从桌上扯了个汗巾，喘着气给自己擦汗，又将书童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咕咚咕咚饮尽了。

　　裴少真和韩允鸿形容虽没这么狼狈，可多少也出了些汗，鬓边发根已经被沾湿了。

　　乔枕星往前探头道：“方才多谢你们，欸，烛明人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裴少真擦汗时轻轻点过，显得十分文雅，闻言回答：“我们一直在跑，没留心，你该问廖颂才是。”

　　乔枕星又转身看向廖颂，问：“你们俩一起扎马步的，他人呢？”

　　廖颂擦了把汗，不耐烦道：“没见。”

　　韩允鸿道：“说不定他不在博雅舍。”

　　乔枕星一想也是，烛明毕竟身份特殊，说不定被安排到别的舍院去了。

　　见乔枕星惦记着烛明，廖颂老大不高兴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也不怕晦气。”

　　面对鬼神星宿之说，古代人迷信也是人之常情，乔枕星不欲和廖颂争辩，只道：“那我们整个国子监都得小心着点，我看干脆再去桐化台祈一次福得了。”

　　廖颂火气浓郁，盯着乔枕星露出来的一截素白后颈，道：“我看你还是先小心把衣服穿好，在学堂内宽衣解带的成什么样子。”

　　他将手里的汗巾掷到乔枕星脖颈上遮住，乔枕星一个激灵，给他扔了回去，道：“你擦过汗的，扔给我干什么。”

　　廖颂混不吝道：“方才着急，没注意，抓的是你的汗巾，现在还给你而已。”

　　乔枕星用两个手指的指尖提溜着汗巾扔回去，又无辜地低了低头，看自己的领口：“我热啊，你们都有书童打扇倒水，四宝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廖颂冷哼一声：“上次我还见你身边那个安喜大白天倚着马车打盹，我看你身边这两个书童都不是什么堪用的，不如回了你母亲，换两个伶俐点的来。”

　　“我自己的书童，我乐意。”乔枕星说。

　　他本来就因为又被廖颂连累受罚的事情耿耿于怀呢，听了这指手画脚的话，忍不住怼了回去。

　　廖颂嫌弃地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韩允鸿微微一笑，起身把乔枕星身旁的窗户给打开了。这地方往外看去，是一片竹林，虽栽得稀疏，可修长竹枝与窗柩也算是相映成趣，窗户一开，外头的风送进来，吹得乔枕星后颈微痒。

　　韩允鸿看了廖颂一眼，劝乔枕星道：“还是扣好吧，出了汗再吹风，要着凉了。”

　　乔枕星只好把自己的领口给系上了。

　　正当屋内乌烟瘴气，忙成一团时，前门进来个人，顿时满室鸦雀无声。

　　进来的人是祭酒。

　　祭酒是最烦监生们带书童上学的，他仅仅用眼风扫了扫，无需说话，书童们就赶紧四散而逃，没一会儿就走空了。

　　老头走上讲台站在中央，冷眼看着底下的监生，他身后还跟着个人，长发束起，不是烛明又是谁？

　　乔枕星眼睛一亮，原来烛明真是来了博雅内舍，从此以后就是他的同学了。

　　烛明安静地站在祭酒身旁。他虽也扎了马步，但形容和廖颂不同，像是感受不到什么热意，脸上干燥清爽，连鬓边的卷发也没有被打湿。

　　好像天生就是玉做的人，不会流汗，也没什么表情。

　　祭酒沉声道：“这位是烛明，从今日起，便和你们一起在博雅内舍学习。他初来乍到，你们应秉承友爱之情，多加帮助，知道吗？”

　　台下的监生稀稀拉拉回答了几句：“知道了。”

　　看见烛明奇异的相貌，台下诸人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乔枕星想，也许就是因为相貌特殊，烛明在沧澜书院才会被当成异类欺凌。

　　现在好了，在国子监，他虽然不能百分百罩着烛明，可帮帮他总能做到吧。

　　祭酒道：“君子精通六艺，不过跑个步而已，看你们一个个坐没坐相的样子，还能称得上什么君子？好了，都温会儿书吧，等一会儿杨夫子过来。”

　　他转身，又对烛明说了些什么，旁边的司业将祭酒送了出去，又回身来安排烛明。

　　乔枕星用力地朝烛明挥了挥手：“这儿！”

　　廖颂把他的手按下来，微微瞪着眼睛，小声道：“你干什么？”

　　乔枕星不管他，继续用另一只手挥动。

　　他这边太闹腾，司业和烛明一同看过来，说了几句话后，走到后排。

　　乔枕星笑着对司业道：“我和烛明是旧相识，不知能不能让他坐在我这边？”

　　司业正愁怎么安排这个看起来大有来历的学生，现在乔枕星主动包揽过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叫了两个助教搬来桌椅，放在了廖颂旁边。

　　廖颂道：“我好像还未同意吧？”

　　乔枕星伸头看了看：“那劳烦助教把桌子摆在我这边吧。我这儿靠窗，位置倒也宽敞，就是早上起来可能有点晒。”

　　廖颂伸手按住了桌子，道：“算了，放这吧。”

　　他仰头看向烛明：“也是一起扎过马步的交情，坐我身边是理所应当。”

　　廖颂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烛明像是感受不到廖颂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欢迎，等助教给他摆完桌椅，低低地说了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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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明坐好后没多久，杨夫子就来了。

　　国子监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书，司业临走前已经将需要用到的书籍给烛明找好了，乔枕星隔着廖颂，从后面给他递了笔墨。

　　乔枕星这节课听得异常认真，抄写注解就没停过，心想可以把笔记借给烛明看，让人家一个国外长大的混血学官话文言文应该会有些困难。

　　要是能借裴少真的笔记就更好了，可惜他不写注解，都是靠脑子记。

　　他抄一张，就给烛明递一张，搞得廖颂浑身不舒服，殊不知自己的举动全被后门的祭酒看在眼里。

　　祭酒见皇宫里来人，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王德兴奉旨办事，自然不会含糊，给祭酒说清楚了。

　　皇上看重烛明，将他送来国子监，便是要让国子监好好教导他，听说从前在沧澜书院，烛明心情不虞，同书院上下都处不好关系，希望到国子监里不要出现这种问题。

　　皇上亲自托付的人，祭酒自然不敢轻视，因此将人带来舍院后并没有走，而是留在后门又看了一会儿，却不曾想看到乔枕星和烛明的小动作。

　　祭酒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将人送到博雅舍去，这会儿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再结合前两天乔枕星没来上学，显然也是与此事有关。

　　无论如何，烛明在博雅内舍应该不会受到慢待，祭酒又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下课后，乔枕星绕过廖颂，直接来找烛明，问：“杨夫子上课讲的，你都听懂了吗？要我说，杨夫子讲课确实有点绕，不过也没办法，他是老夫子了，国子监不会辞退他。”

　　不知为何，乔枕星面对烛明时总是想说很多话。

　　廖颂转身看他，冷笑一声：“你们听听，自己不懂还赖起夫子了。”

　　乔枕星心说你不也是听不懂，还好意思说我，我四书五经明明比你学得通！

　　虽说如此，乔枕星还是装没听见，低头去看自己递给烛明的注解。

　　他的字确实一般，尤其无法掌控大小，一个字大如核桃，下一个字又小如樱桃，不过这已经是乔枕星尽力抄写的水平了，他看了两眼，发现有些错字被圈了起来，旁边写出了正确的字形。

　　从字就能看出来，笔画抑扬顿挫，主人是懂书法的，虽没有裴少真的字体写意板正，但比乔枕星这狗爬字好太多了。

　　乔枕星把纸拿起来，惊讶道：“这是你写的？”

　　“嗯。”烛明淡淡道。

　　韩允鸿和裴少真也自来熟地拿起注解看，半晌，裴少真含笑道：“写的是比你好。”

　　乔枕星眨了眨眼睛，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烛明问：“怎么了？”

　　乔枕星百思不得其解道：“我竟然需要一个……来帮我订正注解？沧澜书院的夫子这么厉害么？”

　　他卡了一下，脑子里本来想的是混血，可说出来他们也不懂，只能顿一下表达他的惊讶。

　　烛明面无表情道：“不是夫子教的，是我自学的，我学得还不够，没有你好。”

　　他说完，伸手向韩允鸿和裴少真道：“注解，还我。”

　　语气毫无波澜。

　　韩允鸿和裴少真玩味地对视一眼，将手中注解交给烛明。

　　韩允鸿挑眉笑道：“自学成才，真是厉害。”

　　乔枕星也很惊讶，毕竟学语言是需要下苦功夫的一件事情，尤其烛明以前还一直都没回大睢国，没有用来锻炼的语言环境。

　　裴少真淡笑：“这个新同窗不简单。”

　　烛明将注解叠好，收入怀中，并没有多说话。

　　而后的两节课，乔枕星就没再自作聪明要帮烛明记笔记了，听得也没有那么认真。

　　好几日未曾上课，最后一堂课结束时，乔枕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韩允鸿回头道：“今日放学先别回家，我和裴少真说好了，要给你们俩压惊洗尘呢。”

　　乔枕星来了兴致，问：“去哪儿？”

　　韩允鸿卖了个关子：“去哪儿你就别问了，只管跟着我去便是了。”

　　廖颂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懒洋洋道：“我好像知道了。”

　　见乔枕星有退缩之意，裴少真道：“放心吧，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喝茶吃饭而已，那地方确实是雅致。”

　　连家教最严的裴少真都这么说了，乔枕星当然是没什么回绝的余地，他心中还惦记着烛明，偏头问道：“烛明，你去不去？”

　　从方才开始，烛明就一直对四人冷眼旁观。

　　他知道乔枕星有很多朋友，他也知道乔枕星的朋友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兆。

　　乔枕星笑起来很好看，似乎天生就该被人这样簇拥着，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永远不会落入冷清的境地里。

　　烛明正兀自出神，听见乔枕星叫他的名字。

　　他再抬头，见乔枕星正冲着他微笑，脸上全是关切之意。

　　廖颂似乎想说什么，被韩允鸿插话拦住了。

　　韩允鸿道：“好啊，就当交个新朋友，人多热闹。”

　　乔枕星笑道：“我就知道你痛快，走，烛明，跟我们一起去吧，你和我乘同一辆马车。”

　　烛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也不知乔枕星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他的胳膊便已经被对方攥住，人也被拉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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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韩允鸿和裴少真奇奇怪怪地卖关子，乔枕星只能叫车夫跟着他们的马车，待到了目的地后，乔枕星才知道自己上了韩允鸿的当！

　　这地方还未天黑，便已经灯火通明，不远处便有靡靡之音传来，叫人听得骨头都要酥了，欢声笑语不断，夹杂着一两声“大爷，来玩呀”……

　　这明明是青楼！

　　乔枕星原本正怒气冲冲地看着韩允鸿，不知哪家青楼揽客的女子走到他身边，娇娇柔柔地一福身道：“各位爷，叫奴家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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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换榜开始努力更新QAQ，感谢还在看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