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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国冠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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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三十秒可以做什么事情？
发呆？
刷牙？
倒垃圾？
或是一套操。
Competitive Cheerleading
技巧啦啦操，是由二十人组成，舞台时间限定在两分半内，以腾翻、转体、跳跃为主要得分点，结合特技、口号及舞蹈编排的复合式运动。
就这么一点时间。
就这么一种项目。
就这么一次机会。
掩藏起撕开又缠上的绷带下通红的手脚，曾从空中坠地痛到呻吟的脊背，一次次失败后崩溃的泪水。是时候了，把整整一年、日以继夜的努力通通压上，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放手一搏！
结局只有，赢或者输。
为了仅有的一次！
跳起来！
接住她！
听见了吗——
欢呼。
闻到了吗——
镇痛喷雾和汗水的混合气息。
看见了吗——
笑容！
观众的
顾问的
教练的
同伴的
还有倒映瞳孔中同样闪亮的妆面。
咚！咚！咚！咚！
音乐中紧凑的鼓点节奏。
整齐飞扬的裙摆。
啪啪啪啪啪啪啪！
每一次抛接、每一次翻滚之后紧随而至的掌声。
然后是二十人组成的山峰。
胳膊架着胳膊，膝盖抵着膝盖。
hey！hey！hey！hey！
经历共等的伤痛却未上垫的队员在候补区边双手围在嘴边嘶声呐喊。
hey！hey！hey！hey！
踩着大家的四肢，将重量全部交给同伴。
站在四只手搭起的、不足0.04平方米的空间上，抬脚、转圈、跳跃、换腿。
hey！hey！hey！hey！
你从上方俯视过体育馆吗？
所有景色一览无余，无论是观众席一张张呐喊的嘴，还是一片片高举的横幅，目光所至都变得好遥远好渺小。
该死的迷人。
top——girl——
脚底是稳稳托举的手，小小的，那么柔软，甚至能感觉到不同人的呼吸同频率地起伏，沿着踝骨颤栗地爬上头皮。
hey！hey！hey！hey！
gooooooooooo—— fight！
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鞭子，将身躯抛向半空。
啊，飞起来了。属于人类的飞翔。
365度翻转的视野里世界崭新而陌生，足以容纳万人的体育馆天花板触手可及，灯光，如此硕大，如此炫目。
接住她！接住她！
好安静。
声音滑过耳际飞逝而去。世界寂静的可以确信只有自己存在于宇宙中央。
但是却不觉得害怕。
因为拥有信任，100%的信任，像陷入热恋般盲目的信任。
心甘情愿放弃一部分的身体控制权，任它被抛向半空，在上升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地面队友会以怎样的角度地接住自己。
彼此保护，绝不伤害，于是就产生了纽带。
人与人就是这样产生信任的。
ohhhhhhhhhhhhhhhhhh！
恭喜乌野高校竞技拉拉队优胜！！恭喜她们蝉联冠军！！！
—————
“真好啊。”
“什么真好？”
“全国冠军。”
木下久志顺着缘下力的视线望去，祝贺拉拉队二度夺冠的挂幅嚣张地占据了每栋教学楼面朝校门口的墙壁，帆船一般呼啦啦飘荡风中。
“全国啊……”，木下久志喃喃，目光满是憧憬。
“话说回来，今天白石同学怎么没来学校，没有白石同学的一天实在太灰暗了！”，西谷蹲在地上碎碎念，残念化作实体源源不断冒出他的身体。
“白石桑的话，她今天好像为足球部ih预选决赛应援去了。”，缘下力托着下巴回忆道。
“什么？”，西谷猛得站了起来，双手捏拳抵在腰侧，眼底冒出熊熊烈火，“啊啊啊可恶，我也想要白石同学率领的拉拉队应援。”
田中同样捏紧拳头，气势汹汹附和道，“没错没错，便宜那帮人了！”
“哈哈，今年有了影山和翔阳的怪人速攻，全国说不定有希望呢。”，木下久志说。
“喂喂，还有我强无敌的大力扣球呢，否则就凭那两个天然笨蛋，哼哼。”，田中摇摇手指，脑海内虚构着球队陷入困境之际自己一发扣球炸裂全场，鼻子开始一点一点变长。
“没错，是我们乌野排球部。”，缘下和木下相视一笑，各自锤了田中肩膀一下，异口同声说道，“一起去全国！”
田中被两记不轻不重的拳头拽出幻想世界，环顾四周，茫然抓抓寸头，“等等，阿谷人呢？”
缘下干笑着指着前方，“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头冲出去了。”
三人朝前望去，西谷的背影已经远远化作一块小黑点，身后扬起一团灰尘。
“呦西！全国！全国！白石同学等着我吧！啊哈哈哈哈哈！”
————
乌野第一体育馆。
将近30人的新生整齐地站立在场地中央，正对面同样是黑压压一片。
白石辉鹰与河内教练、顾问、经理并排站在两队之间的空地上，等到她上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新生队伍忍不住骚动起来，但在白石辉鹰启口的瞬间不约而同变得格外安静。
“我是乌野啦啦队的队长，白石辉鹰。”，她简要地报出自己姓名，直接进入正题。
“想必在场的各位大多是冲着冠军的头衔递交申请书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刚刚隐退的前辈当中，有的人起早贪黑努力了整整三年却没有一次在比赛中正式上垫，有的人在最后一次完整排练的时候月半板破裂不得不失去正选位置，有的人因为摔下金字塔半夜噩梦频频。”
白石辉鹰环顾众人，每一个接触到她的眼神的新生都惊心于其中灼人的光彩，纷纷移开视线。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追忆往日峥嵘然后让大家泪眼汪汪围在一团发誓要继承前辈的气节，而是要告诉你们，这些情况未来也极有可能发生在在场大多数人自己身上。所以，无论你们是想在这里一鸣惊人，还是只想沾一点光好去朋友间吹嘘，还是抱着制造青春回忆的目的。这些美好的愿望在在乌野拉拉队里都没法实现，你们能经历的只有长久的伤痛、失败和自我怀疑。”
白石辉鹰停顿了半分钟，给她们留下足够的思索空间，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后，她继续往下说道，“但是如果你战胜了恐惧加入我们，恭喜，你会收获到目前的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的风景。
欢迎来到乌野拉拉队。”
白石辉鹰结束讲话，身后旧生集体鼓起了掌。她鞠半躬后退半步，回到队伍之中，给教练让出地方。
教练看了一圈新生，转身面向旧生队伍，“白石已经为新生说得很明白了，下面我来问问你们这些咬牙坚持下来的人。”
“获得全国冠军后你们满足了吗？！”
在新生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乌野拉拉队众人用力喊道——
“不满足！”
“我们的目标是——”
“全国三连霸！”
“就这么点骨气？”
除了冠军之外还有什么？队友一时间摸不清教练意图面面相觑，沉默之间一只手稳稳高举。白石辉鹰竖起食指，口吻就如在告诉大家太阳每天东升一样平静而笃定。
“世界第一。”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那根食指上，仿佛那是什么牵动命运的权杖。“世界第一！”，副队长安田纯率先作出回应，白石辉鹰身后的队友们左右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旺盛的野火。
“世界第一！”，她们齐声回复。
“很好，记住你们的骄傲。”，河内教练满意地颔首，“ICU世青赛日本代表队地方选拔赛在11月举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二三年级各自归位开始训练，新生过来这边进行素质测试。”
“是！”
等待新生测试的准备区里，牧野小里踮起脚张望，她的个子不高，在过去国中队伍中担任被抛接的飞人。她花了点时间找上了远离人群、靠着墙压腿的八木真桥，双手拉拽着头顶马尾上的蝴蝶结，像飞机耳的小狗一样压低声音呜呜叫唤。
“哇唔，不愧是一年级就当上队长的人，真的跟传闻一样，白石队长的气势简直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真桥你摸摸，我腿到现在还软着。”
八木真桥撑着护膝起身，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尘，她生得高大，站直之后完全遮挡住了牧里小野的视线。她面无表情说道，“一个人的强大是无法获胜的，乌野现在很强，但还不够，base（底位）的力量限制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我想来这里试一试看。”
“试试什么？”，牧野小里疑惑问道。
“试一试白石辉鹰的能耐，她究竟能不能用好我。”
“诶诶诶你在说什么，明明真桥也很欣赏队长，不要摆出一脸上前干架的表情，大家都在呢。”
牧野小里非常慌张地摇晃八木真桥胳膊，八木真桥任尔东西南北风，岿然不动。
她的目光穿过大半边场地，停在正在做技巧训练的白石辉鹰的身上，哪怕她穿着统一规定的黑色训练服，明眼的人都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只见纤长的身躯脚掌蹬地助跑两步，然后……跳起来了！
八木真桥悚然睁大眼睛，站在与她同一高度的平地上，所见之景比在高高的观众席上感受到的更具冲击力，在她骤缩的瞳孔中央，一只巨大禽鸟拍打黑云般的翅羽徘徊高空，就算暂且没有捕食的意愿，地面的动物依旧本能的为巨大的阴影瑟瑟发抖。
恍惚间，她真的听见了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
纤长的身躯蕴含着无法估量的爆发力，向前连续快速打了两个后空翻之后立刻团身接上两周转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口气从垫子边沿窜到对面，不带丝毫踉跄。
白石辉鹰离开垫子，她没有继续做下一项技巧训练，而是给频频失误的队友指点了一下问题。八木真桥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她莫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立刻对自己近乎逃避的反应感到不快，她紧锁眉头，本就不善的长相愈发黑气腾腾。
她直勾勾盯着白石辉鹰，对方若有所感地回望，勾起一抹没什么感情的礼貌微笑。
“技巧方面白石辉鹰是完美的，双单接双周翻，她是目前全国高校唯一能做完整的啦啦操运动员。”，八木真桥说道。
“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能胜任翻滚位、底位、顶位和飞人位的顶尖选手。”，牧野小里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留给劝说八木真桥收敛自己这件她平时常做的事情上，她怔怔看着白石辉鹰，连自己在说话都没意识到。
“但所有人都错了。”，沉默良久后，八木真桥突然出声。
“诶？”
“白石辉鹰真正震撼人心的地方不是远超同龄人的技巧，而是她无容置疑地将观众卷入漩涡、极度侵略性的感染力。”，八木真桥的声音冷静到异常、宛若彰显预言的语气令牧野小里猛得颤栗了下，不由松开八木真桥手臂，“白石辉鹰绝不应该受限于日本，我会将她抛得更高接得更稳，全世界都应该因我们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