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上》燃情的托马斯全旋

2、第三梦境

　　“砸、砸那么疼啊...”
　　王澄仍直不起腰板，李王依的眼周还有些红。
　　赵贺乾这个幕后同伙决定再次道歉：“对不起啊，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梦魇的排他性蛮强的，待会我给你们一个标记就不会被它攻击了。”
　　李王依实在是发不出声，酸疼鼻梁还想引得泪眼往下掉。
　　“那...现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贺乾，你们呢？”
　　“王澄...”
　　“李王依...”
　　“那现在都认识了...”心虚的赵贺乾话说一半又停下，拿出一些医疗用品：“你们...你们先缓着，我再仔细解释梦魇和第三梦境的事。
　　“首先咱们得明白，梦魇不愿意放我走是因为我接收了其他世界中“赵贺乾”的记忆。我提到纠正每个世界中被干涉的部分，是因为纠正后的梦不再混乱，也就不会再有记忆渗透的情况发生了，我们就可以离开梦魇。
　　“而具体需要我们进入第三梦境的梦里去人为纠正。我身为梦的主体，在每一个梦里都是赵贺乾本人，因此纠正的同时也需要维持每个梦中原本的人生轨迹，也就是说，我有些不能违抗的行为。但是你们就不一样了，进入我的梦后，你们以路人的身份存在，不受到正常轨迹的影响，可以随意行动，这样就能在我不能行动的时候来纠正被干涉的部分。”
　　李王依狐疑：“你是怎么这道这些的？”
　　“梦魇告诉我的，毕竟它是依我而生。”
　　王澄缓缓思考着。纠正轨迹后记忆不再渗透，就可以离开梦魇，这种条件后跟着结果的句式好像在哪听过...
　　撑过了实习期，就可以转正...面试的记忆猛地回来！
　　王澄正色问：“大概得多长时间？”
　　赵贺乾：“这个得看具体情况...”
　　这回答一摸一样！王澄想。
　　赵贺乾：“有些梦被干涉的太厉害，可能把其中的轨迹纠正完就同时纠正了好几个。”
　　“什么意思？”
　　“嗯，因为干涉是相互的...你们可以把干涉看作交换，两个梦中部分的情节交换，一方被纠正后，另一方也自然归位。”
　　轰隆隆的撞击声回荡在这个黑暗空间中，李王依分神，指着上方不见光的深处问：“上面...是怎么回事？”
　　“啊，那里是我的第三梦境，里面有些混乱所以会有奇怪的声音。但是梦魇是由我掌控的空间，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王澄是一点也不放心了。
　　“你们还有什么不理解的都可以问！”
　　哪都不理解，李王依想，这样匪夷所思事怎么就能落在他们头上。
　　“可能你们光听也不明白，我们挑一个梦来说。”赵贺乾两掌相合再向两边拉开，数张暗淡卡牌漂浮在两手之间。他轻轻一推，排列整齐的卡牌便飘到两人的面前，“先选一个梦吧。”
　　王澄谨慎问：“随便选？”
　　“随便！”赵贺乾将一些混乱程度大的梦剔除了，欢快地说：“反正都差不多乱。”
　　局势恶劣到一定程度后给人的压力反而小了。李王依随手点了一张，被选中的卡牌飞回赵贺乾的右掌心，其他卡牌便在原地消散。
　　接收了这个梦携带的记忆，赵贺乾道：“这是一个古世界。”
　　接着地面冒出点点绒光球，两人心有余悸，都向另一边靠去。一团团的绒光于空中汇集成一个男子的模样，铠甲盔缨于身，眉宇间张扬着豪情。
　　“这个古世界里，我的身份是将军之子。随父从军得胜归来，得皇帝赐婚，在解决小皇子绑架事件中被人诬陷，流放至远疆，最终病死。很简单的人生。”
　　绒光球慢悠悠飞回来，没钻进地面，一群团在赵贺乾的周围。
　　“但被干涉之后，被赐婚的女子于婚前暴毙，小皇子也早亡，我便因失职被赐死。我猜啊，大概是因为其他梦里死亡结局的干涉，影响了原有轨迹。我们任务就是先阻止这两人的死亡就行，嗯还有一些微小的干涉，我自己就能解决。”
　　李王依问：“那他们怎么死的。”
　　这么快就接受这个魔幻的现实了吗...王澄默默想。
　　赵贺乾无奈：“我不知道，像这种被干涉部分的前因后果一直是未知的。现在除了这被干涉的部分，我也只知道被赐婚的女子叫王韵，被掳走的小皇子生母是宠妃高瓷。其他的信息要等我们进入第三梦境后才能知道。”
　　王澄稀里糊涂：“那...我们是要进入第三梦境后就开始找这两个人？”
　　赵贺乾：“嗯，我会尽量选中被干涉的时间点。不过得先给你们一个标记，一生能遇见太多的人，我不知道你们进入梦后会是哪一个路人，有个标记我就能找到你们。”说话间有两朵绒光被他勾出来：“你们有没有什么贴身饰品，标记可以附在饰品上。”
　　李王依晃晃右手上的银镯，赵贺乾便一巴掌拍过去一朵绒光。那绒光之前打了人，颤颤悠悠飘到李王依手腕上，犹豫两下钻进银镯里。银镯先是一亮随即恢复正常的光泽，李王依感受到皮肤被银镯灼痛了一下。
　　“你呢？”赵贺乾抬抬下颌示意王澄。
　　王澄：“我没有。”
　　赵贺乾给了那绒光一个眼神，它先一惊，然后慢吞吞飘过去在王澄附近徘徊不前，上下飘动想找一个容身之所。
　　“那我让它随便选了？”赵贺乾问。
　　王澄点点头，绒光挑了王澄左手的虎口处钻进去。刺痛转瞬即逝，他的左手上出现一个彩花般的小疤痕。
　　“那个光球是梦魇的一部分，离开梦魇之后就不会有疤痕。”
　　李王依抬起右手腕：“那这个银镯要是被人抢走怎么办？”
　　赵贺乾：“对人标记是不会被抢走的，放心好了！”
　　“还有什么问题嘛？”
　　王澄：“没有了。”
　　那张被选中的卡牌出现在赵贺乾的两指间，他站起来笑笑：“那就准备去第三梦境了！”
　　李王依：“这么快？”
　　王澄：“好突然。”
　　赵贺乾：“第一次纠正无法完成任务也没事，先体验一把。”
　　“哦，对了，还得说明一点，”话锋一转，赵贺乾厉声道：“记住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优先。存在于第三梦境里的梦，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现实。我们在另一个现实里什么都可能都会遭受。除我主动要求离开，死亡是结束梦的唯一方法。如果没有办法脱身，我是会直接终止梦将你们都弹出来。”
　　王澄冷静地问：“那如果是你不愿意离开梦呢？”
　　李王依含笑接话：“对啊，你在那个世界的老婆怎么办？”
　　赵贺乾静了一会，面淡如水：“最后一点补充说明，第三梦境的梦都是虚假的。”他淡淡回忆着：“没遇见你们之前，我自己去过第三梦境很多次，进入过不同的梦中体验不同的人生。
　　“但是，梦里面的幸福和苦难都充斥着陌生感，因为一切感受和经历躲过了本该经历的时间。有些情感会让人舍不得，甚至沉迷其中，可只要体验一次后，未来就永远成为过去。当人生轨迹透明无比的情况下，人...反正，我是没法儿拿出最真挚、原始的一面去回应周围的一切。”
　　赵贺乾悲笑：“而且啊，我的眼中有什么，没什么，时间一长就都被看出来了。我不觉的我能代替另一个自己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负担的活下去。他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我也有啊...”

　　认识到这一点后的时间里，赵贺乾不再关注那些不属于他的美好。可纠正成功的次数寥寥无几，赵贺乾在想，或许是他还没有那么想回去。
　　梦魇的主人拥有控制梦魇的能力，多次失败后赵贺乾尝试给自己找点乐子，他发现梦魇里面除了人，都可以变出来。
　　梦魇解释说：“人是无法复制的。性格、习惯、模样，组成了独一无二的人。我真心为人感到骄傲，广阔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比拟的复杂特点。
　　“高尚和卑劣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构成独特性的要素之一。
　　“所以我不能让你回去。赵贺乾，你说，让你带着那些记忆离开，会不会毁坏你在自己世界的独特性？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回去，你可不能继续活下去，你会疯掉的。”
　　彼时的赵贺乾收了一切心思，躺在空荡荡梦魇中，所有的娱乐工具都被他收了起来。
　　“你也看到了，我去第三梦境纠正了多少次，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里什么都有。”
　　“我要回去。”
　　“那请完成纠正。”
　　“诶...”
　　赵贺乾侧躺，闭上眼。
　　“您为何不选择一个世界来代替呢？”
　　梦魇说他可以选择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一段生命。毕竟误入梦魇还接受来自第三梦境记忆的几率很小，这样僵持下去并无益处。梦的终点是死亡，赵贺乾只需要把现在的世界当作一个梦，而选择其他的梦作为现实就可以结束现在的困境。
　　如果有需要，梦魇会帮助他结束现在的生命。
　　赵贺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人能产生的情感和他们本身一样复杂，您应该为自己的感到骄傲而不是烦恼。”
　　“哼...”
　　“我会为您感到骄傲，没有他人会拥有您的豁达和悲观，还有现在的烦恼。”
　　“......”
　　“您的理由是什么呢。第三梦境有很多梦的世界是您喜欢的，不是吗？”
　　“......我不能被证明是另一个人。”
　　“那是都您，只是存在于不同世界。您都知道。那您的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赵贺乾缓缓道：“世界里...不应该只有爱我、恨我的人，要有我爱的、我恨的人。”他依旧闭眼，家人朋友的面孔一一浮现，可都一样看不清。
　　“您可以在另一个世界找到可以去爱的人。”
　　“我可以吗？”
　　赵贺乾自嘲，“不会破坏我的独特性吗？”
　　梦魇沉默良久才回答：“您不会找到，因为坚持是您的特点之一。”
　　赵贺乾叹息：“知道的话可别在劝我了...”
　　梦魇思考后得出结论：“基于您的独特性，我只能得出您会离开这的结论。”
　　“哎哎，借你吉言了。”赵贺乾摆摆手，继续躺着。
　　“您需要帮手。”
　　他嗤笑一声，“我哪来的帮手？你吗？”
　　“存在于您的每一个世界中却没有交集的人，会是您的帮手。”
　　“啊？上哪找去？梦魇还能允许...”
　　“找到了。王澄和李王依，两个人。请您做好准备，把握机会。”
　　“啊！？”
　　赵贺乾猛地撑地起身，只看见光球正汇聚成一扇门。
　　“您依旧无法回去，但是，他们能来到您的梦魇。之后我将进入休眠，留下最原始的排他意识，还请您把握机会。”
　　门外的声音已渐渐传来：

　　“吃起来什么味道的？”
　　“人工香精的味道...”
　　“小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问。”

　　“准备完毕....”梦魇的声音逐渐虚幻，“祝您...早日离开...”
　　光亮彻底涌进他梦魇，赵贺乾不住所措，紧张的一瞬后脱口而出：“喂！...”

　　两人没反应，赵贺乾摸摸头，“梦是另一个世界的现实，总之记住这句话就行！而且真正进入第三梦境后，我们能毫不犹豫信任的只有彼此了。”
　　李王依提醒：“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小时。”
　　“那就去第三梦境试试看？”赵贺乾笑着将两指尖的卡牌向上一甩。
　　卡牌被头顶上方的黑暗吸走，先前轰隆隆的声音逐渐明晰，像是什么倒塌的声音。
　　接着大风吹来，杂声中夹杂着厚锁链解开掉落的声响。
　　赵贺乾提醒：“要走了！”
　　吱呀——第三梦境的门打开了！
　　三人渐渐飘浮起。
　　“别怕！”赵贺乾浮在空中定定望着他俩，“有标记在，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走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股强劲的吸引力，上升的速度在一瞬间被拉至极限，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呼吸就要停滞。
　　骤风停歇，三人被吸入赵贺乾第三梦境，进入架构在梦魇之上的另一个世界。
　　几秒后，梦魇中只剩下沙发和孤零零的落地灯，还有一地的散落绒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