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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被绑 ...

  •   赵贺乾在柴房的一晚还算不错。没什么大动作掀不起灰尘,而且李王依给他拿了软床被,里面又被他清了几遍,睡着也还行。
      但刚开始时赵贺乾心底藏着抵触。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凝着燃尽的木灰,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往他哪来过这样的地方,他对村庄、乡下的认识仅限画册上金黄的小麦和粒粒皆辛苦的诗句。
      赵贺乾枕着胳膊闭眼息神。没听说过的饭名,没见过带着院子的粗陋房屋,还有身上时时刻刻都像在给人刮痧的布料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但...也也有无法忍受的地方——大清早上被鸡叫吵醒这是他没曾想到的。
      屋外的天已经亮全,赵贺乾整理好床被在院子里晃悠了几圈。
      没想到这里的空气倒是一等一得好。
      他在院子里打着转,这摸摸,那看看,一会好奇地上的竹编笼,一会感叹那两人好能睡。
      清晨劳作的村民陆陆续续出发了,和昨天一样,这间村尾的屋子就要被眼神筛成漏勺了。
      “哎,是她家吧?”
      “是啊是啊,听林娘子说昨天是个蓝衣的,嘿,今天怎么成白衣的了!”
      “哎哟,难不成还不止一个?”
      “她今年守的是第三年吧?”
      “这小丫头!”
      “万一破了运怎么办!”
      “这事可得跟村长说一声!”
      “我可不想沾上她的......”
      说得尽是赵贺乾听不懂的,但他又不是没被人盯打量过,哪能分不清眼神中鄙夷。
      他想回主屋待着,手抵着门板又犹豫了。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他知道在这对兄妹面前他就是一个外人,而且他们间的关系的太尴尬了,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但却要被捆绑在一起。
      就算赵贺乾一向自来熟的性格也帮不上忙。王澄对这段关系从来就不报有期待,甚至在某些时候展现出敌意。而李王依把关系都拎得门清,她知道赵贺乾生病就不问他做饭的事,但是也并不会因为这点就委屈自己去睡柴房,反而那碗稀饭类似物还要了赵贺乾三十元,估计大半都没算进工本费。
      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他其实恨想找人分担自己情绪,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做什么,只要能有人待在他的旁边就行。以往都不会有这种时刻,因为有些人处于一些目的自然而然地就会留在他的附近。
      赵贺乾叹息,这种尴尬的关系......
      咚咚咚,赵贺乾还是敲了门。
      随着敲门的动作,赵贺乾背后的视线更甚,等了一会他听到门闩移动的声音。
      “哇,你们怎么才醒...”赵贺乾阔步进去故作开朗,然而下一幕又是他没想到的。
      床上,李王依侧躺着双眼紧闭头发散乱着。地上,王澄非常熟练地掀开被窝钻进去,然后把被子朝身上一裹。
      他们到底是睡得有多死才不会被鸡叫醒?赵贺乾想。
      实际上王澄醒过一次,片刻后又睡着了,而李王依是正真没醒过。
      赵贺乾默默带上门,找了个凳子坐下。
      王澄撒手不再管人,李王依只好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躺下后迷糊问:“怎么了...?”
      赵贺乾正经答:“该起床了。”
      李王依转身平躺,朝着屋顶闷闷问:“...你有事啊?”
      起床气吗?赵贺乾明了。他倒是没事,不过手边的书箱提醒着他有正式要办:“对,我得赶考哇,这可是咱们的任务。”
      “...那你先把我哥喊起来,”李王依背对着王澄,“不然我没办法换衣服。”
      赵贺乾哪能喊的动懒人,最后还是李王依被赵贺乾苍蝇般的劝告闹得受不了,自己把王澄赶出去了。
      骂出去,准确说。
      王澄在院子拎着菜叶里溜鸡,看得赵贺乾一阵新奇,他随口问:“诶,我记得不是有一队家丁跟着护卫你吗?把他们找过来护送我们去京城怎么样?”
      王澄默默道:“被流贼抓走了。”
      所以在他们相遇前,王澄就被抢一了次?赵贺乾想。
      “所以那天的流贼是跟着你来的...?”
      “不是...”
      王澄记得有两波人,因为服饰打扮不一样,而且两次的头目也不一样。王澄在混乱中把赵贺乾拖出来时看见一受伤的女人正指挥着汉子。
      喧闹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两人都没在意,以为又来了一波村民。
      声音逐渐清晰,王澄还没反应过来,赵贺乾抬头一望,当即朝着屋内冲去。
      “李王依!”赵贺乾急忙敲门,但也不敢贸然进去:“你衣服换好没!”
      “等下,我很快梳个头...”
      嘭!赵贺乾闯入,迅速利落背起书箱道:“流贼找到这里了!我们赶快跑!”
      李王依反应过后甩了手中的梳子夺门而出,散发指着栏杆说:“翻过去!从后面的林子走!”
      王澄先行,站在栏杆后稳稳接了他妹一把,最后是赵贺乾。
      三人朝后林狂奔而去。
      粗犷的声音没多久传来:“他娘的!给人跑了。快追!”
      赵贺乾喊:“我们去商道!”
      “他们在这边!”
      流贼的体力比这三人好的可不止一点,林间的嘶吼声震得鸟儿四散:“就在前面!抓住她!”
      远瞧着商道上光溜溜一片,他们根本没地躲。
      李王依喘不过来气:“前面...是座山!”
      赵贺乾:“先躲过他们再说!”
      流贼们紧追不舍。为首的大汉见他们就要过界,紧张起来:“谁带了斧头!”
      他掂量两下,一把抡起投掷出去,斧头在他手里跟小孩打水漂用的石子似的,直冲落在最后的李王依。
      商道的另一边是个斜草坡。三人猛地跑过来刹不住步子直直朝地面翻了下去,一道漂亮的弧线从他们头顶划过,抬头可见斧尖已死死埋在土地里。
      “呼...呼...”
      心脏不能再跳动的更快了。肺腔里的空气被换了一次又一次,他们都没办法分出一丝气来交谈,喘息间三人都抓紧时间在挣扎着起身。
      “荷哥,还追吗?”
      “追!直接撂倒他们,别让他们进山!”
      三人四肢发麻跑不动,流贼跨过商道,见状加速追赶而来。
      霎那间,一句欣喜的声音传来:“哎哟!钱袋儿!”
      嘭!
      王澄和李王依先倒了下来,只顾的上低头大喘气,赵贺乾拖拽两人不当自己也倒下去。
      “快!绑起来!”刚才那声更兴奋了,话音刚落又一转语气:“许荷?你他妈敢跑这来!看我不宰了你!”
      男人迅速拉满弓,没犹豫直接瞄准许荷的心脏。
      箭穿过软成一滩的三人,他们面上痛苦万分,心中连连叫好。
      打!快打起来!
      最好打得难舍难分,他们趁机逃走!
      许荷提了自己的刀砍下飞箭,精神比起地上的三人不要太好。
      运气太差了,许荷在心里面骂着。他判断这个时候本不会有人来巡逻背山才让弟兄们冲过商道,这下遇见的还是曹开鸣带着的人,再莽撞下去可能会让自己人送了命。
      “曹开鸣。今日我等并无冒犯的意思,”许荷收了刀,他身旁的汉子便跟着做,“他们从我手下跑走,自然得抓回来。”
      “那只能说明你没本事!”曹开鸣神气地甩了白眼,随后降下自己的弓,“老规矩,这到我们地儿的人自然是归我们管,你他娘要是敢在这撒野,我把你头剁了给言大娘当盆使!”
      “你——!”
      “曹狗你他——!”
      许荷抬臂拦下就要冲上前的汉子,冷静道:“自然是不能坏了规矩,只是可容我同她说句话?改日定上门——”许荷故意咬了重音:“赔、罪。”
      “同他?”曹开鸣下了马,走到三人前俯身佯装观察,眼神游走:“到底是哪位啊?能进得了咱们荷花的傻眼?”
      许荷咬咬后槽牙,憋气道:“那姑娘。”
      三人:啊?
      找李王依干嘛?!
      人不是赵贺乾打的吗!
      再不济也找的也是围观救凶手的王澄啊!
      “快问!”曹开鸣只关心那钱袋子,摆摆手让人过来给他们都捆起来。
      “姑娘,昨晚那大夫同你说了什么?”
      头发乱了满面,李王依眼前被挡了个七七八八,她哆嗦道:“就...让我多注意...”黑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说话间有些差点跑进她嘴里。
      曹开鸣背靠着树,单手转箭,无聊间用着箭头挑开她脸上的发,在她额前留下一道红痕,随即一愣。
      许荷:“注意什么......?”
      “好了!”话语被截断,“说问一句就一句,许荷你要坏规矩吗?都带走!”
      三人被推搡着起身,带着向山里走去。
      许荷的脸色比地上的新冒芽的草还要绿,奈何是他们闯进别人的地盘,人手也不够,只得守了这份气。
      曹开鸣翻身上马:“还不走?”脑子里一堆刻薄尖酸的话语,但,那些都跟小猫挠痒似的,哪比得上那一句。
      他回头止不住咧嘴机灵道:“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看言大娘一眼。”
      曹开鸣盯着人离开,随后赶上走远的队伍,指着王澄和李王依:“这俩看好了!”随即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走了一截路三人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
      赵贺乾低头悄悄问:“你犯啥事了。”
      李王依摇摇头想把脸上的头发摇开,奇怪道:“没啊,我都不认识这些人。”
      赵贺乾走她身后问一旁的王澄:“你又犯啥事了?”
      王澄:“不知道。”
      李王依避着周围的眼光侧头问:“这是在计划之内吗?”
      “不在...计划是我们回到商道搭上马车回到京城。”
      赵贺乾顶着她质问的目光说:“这大概是混乱的一部分。但别怕,咱们见招拆招,实在不行我就去死。”
      王澄想赵贺乾说的轻巧,实际上心中立马就有了负担:“你最好说到做到。”
      就是信不过他呗,赵贺乾耸耸肩:“说到做到。”
      一队人绕来绕去进了山,他们被带到一间屋子关起来,里面还有些人,估计也是被抓过来的,王澄跟在李王依的身后最后进来。
      “公子!”
      喊谁?
      赵贺乾和李王依顺着目光,齐齐看向王澄。
      “公子!您怎么也被绑这来了...”侍卫欲哭无泪,无奈中一丝欣喜。
      双臂被捆着,所以李王依脚踢踢他:“喊你呢,王公子。”
      “嗯。”王澄答,内心却尴尬的要死。
      到不是因为自家的侍卫被抓过来了,而是因为李王依意识到了。
      那一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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