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缘空余辰栖殇》青箢

9、九、妖娆劫之断肠崖上

　　无知无觉的回到自己房间，钟羽沫蜷缩在床沿，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将头深深埋入双臂间，这般模样，是那样的无助……

　　月哥哥……

　　老天，为何单单不放过我呢？你已经让我失去了天绫，却为什么在我找到另一个依靠时，找到想携手走一生的人时，又狠心的将我狠狠打入深渊！难道，自己就注定不能幸福么？

　　闭上眼，却是再也甩不掉那刻入脑海的影子，这就是悲哀么？爱上的人却并不爱你的悲哀……

　　晃了晃混沌的脑子，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多少次，在看到月哥哥唇角那为她而绽放的明媚而温柔的笑时，她偷偷的以为，月哥哥应该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吧，那一句生死相随呢？也是假的吗？

　　紧紧咬着下唇，钟羽沫怕自己只要一松口，那脆弱就会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她眼前，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毫无顾忌的号啕大哭！

　　“丫头，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低低的声音传来。

　　吓得钟羽沫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袍男子正懒懒的斜倚在门栏出，正双手环胸的瞅着她，看模样，似乎呆了很久。

　　房中活脱脱的多了一个人，自己竟毫无知觉！

　　“你怎么在这！”钟羽沫不可置信的瞪着门口那妖娆的脸，豁然就是白天在温曝泉轻薄她的登徒子！

　　“来拿回我的东西。”魅惑的声音传来，说话间，人已走近，钟羽沫反射性的警惕后退。

　　“登徒子！离我远点！”总感觉眼前妖精般的男子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只要他一靠近她，她就会有一阵心慌意乱的感觉！这男子，到底是何人物！

　　好笑的看着步步逼退的女子，白袍男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转过身子，恨恨开口，她可没忘了白天他是如何轻薄自己的！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

　　“哦？是么？”见背对着他的女子，微微俯身，紧贴着钟羽沫耳畔，轻轻开口。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钟羽沫气恼的回过身，“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阁下自重！”

　　“男女授受不亲？”男子微挑修长的眉，一双好看的凤眼紧盯快要羞恼到极点的女子，“那白天呢？算肌肤之亲么？姑娘是在提醒在下要对你负责么？”

　　“你！”钟羽沫气极。

　　“放心，本姑娘怎么会和色狼一般计较呢？我承认，我拿了你的衣服，包括……”说着，从腰间拿出那块用红绳缠着的雪玉：“这个……”

　　“你想怎样？”看到玉，男子却并不急着取，而是神态自若的跺到桌旁，悠然自得的为自己斟了一杯清水，轻轻呡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问。

　　“登徒子！你当这是自己家了吧？”钟羽沫气恼的瞪着眼前的男子。

　　“姑娘也来一杯？这水甚是甘甜。”说罢也为钟羽沫斟了一杯。

　　“你！”钟羽沫怒视。

　　叩！叩！叩！

　　“钟姑娘，歇息了么？”易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钟羽沫一震，是她，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呢？不是该和月哥哥……

　　刚隐下的苦涩有铺天盖地而来，望了眼身边的男子，仿佛心有灵犀般，男子一跃便上了房梁，轻轻盈盈，没有一丝声响。

　　打开房门便是一脸盈盈笑意的易璃，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那汹涌不可遏制苦涩。

　　“易姑娘，请进吧。”

　　易璃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的便踏进房，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桌上。

　　“钟姑娘未卜先知不成？竟斟了水候着我？”讲的是话中有话，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钟羽沫，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刚刚，屋内明明有谈话声。

　　钟羽沫暗叫不好，咒骂房梁上的男子，没事倒什么茶……

　　“这是月哥哥刚喝过的，还未撤了。”情急之下，便随便扯了个谎。

　　看不出钟羽沫表情上有任何端倪，只好作罢，该是自己多心了吧。

　　“月哥哥？钟姑娘倒是叫的亲热！”

　　“……”钟羽沫哑言，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心中涩涩的，她和月哥哥才是一对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今晚特意拜访钟姑娘，是特意要知会钟姑娘一声，从今天开始，我要住进‘竹殇轩’，师兄一向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我也不曾陪伴在他左右，如今……”易璃看了一要微有些走神的钟羽沫，娇笑一声，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如今，我爹瞧着我们俩都已长大成人，便催着我们早些完婚，好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望着一脸娇羞的易璃，他们要成亲了？心，紧紧一缩，艰难的勾起一个笑容：“那便恭喜易姑娘了，月哥哥的确是能托付一生的人，如若你嫁给他，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在我眼中师兄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男子，能嫁给他便是我从小的愿望，如今心想事成，我自是开心。”易璃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她，脸上虽笑着，说出的话却针针带刺：“我听师兄说你要寻人？是哥哥？可似乎已经找了三个月了，到至今还毫无音讯？依我看吧，应该是找不到了把？”

　　钟羽沫并不是傻子，易璃口中的明显是逐客令啊！

　　“易姑娘说的对，所以，我也不好再打扰月哥哥，本来，我也是要去和你们辞行的。”钟羽沫微垂着眸，掩下满目复杂，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她心中所思所想，令人琢磨不透：“待明日我与月哥哥告别道谢，我便离开。”

　　“哦？是么？”易璃一副吃惊的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既然钟姑娘去意已决，我也不好再挽留什么，只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哥哥。”

　　“嗯，借易姑娘吉言。”桌下的手悄悄握成拳，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

　　“那我就不打扰钟姑娘歇息了。”既然目地已经达成，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便起身告辞。

　　看着易璃远去的背影，慢慢关上房门，终于坚持不住，无力的蹲下身来。

　　月哥哥……

　　忽然看到眼前的手帕，钟羽沫怔了怔，倒忘了房内还有人。

　　男子亦是一愣，本以为女子现在一定会哭的梨花带雨，却不曾望进一双无奈的眼眸，眸内却无一丝泪意，只是那一脸的悲怆看的人心疼。

　　呐呐收回手帕，干咳一声。

　　钟羽沫慢慢起身，对着男子摊开手，白皙的掌中静静的躺着一块用红绳绑着的雪玉，红绳此时皱皱的，足可见刚才她的情绪有多激烈。

　　“这个还你，你走吧。”钟羽沫盯着红绳，静静开口。

　　男子愣愣的看着她，却不接。

　　钟羽沫上前一步拉起男子修长的手，将玉轻轻放在他的掌心，慢慢合上。

　　胸口某一个地方，似乎也随着女子的手，慢慢合上。

　　“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走吧。”望进女子空洞无神的眼神，胸腔内居然不可遏止的出现一种陌生的疼痛。

　　运筹帷幄的他，居然在此时此刻，不知所措！

　　“公子？”门外忽然而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嗯。”男子轻轻应了一声，回首看向顾自发呆的女子，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跃出窗子。

　　钟羽沫环绕了一圈清冷的屋子，窗外的紫竹掩在黑暗中，只余下那斑驳的黑影，以及那顺风而来的淡淡竹香味，竟像极了月哥哥身上的气息呢，如此安心恬然。

　　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苦笑。

　　起身草草收拾了行李，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要连夜走，她怕看见月哥哥后，便没勇气再走……

　　走至门口，忽又想起什么，来到桌前，拿出纸磨，提笔，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生疏的告别。

　　“月哥哥，原谅我的不告而别，等我找到哥哥，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想了想，轻轻在署名处写上‘钟羽沫’留。

　　折好放入囊中，回头看了眼榻上睡的正酣的灵儿，灵儿，你要好好跟着月哥哥，知道么？如若跟着我，怕是会吃苦。

　　灵儿微微动了动，眼却没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来到枣树下，踮起脚跟，将包囊用红绳轻系在枝桠上，包囊随着夜风左右晃动，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摇摆不安。

　　手覆上身旁的残棋，月哥哥，怕是不能和你下完这盘了，其实胜负早已揭晓，我，输的彻底，只是你不说透而已。

　　回首看了眼易璃的住处，此时灯火通明，投射出一屋暖意。

　　闭了闭眼，决绝的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离开了那个眉目间总藏着柔情的男子。

　　这算洒脱么？钟羽沫自问，为何心中还是如此放不下？

　　不知不觉中，钟羽沫已来到曾经常来的山崖。

　　寂静的夜，钟羽沫昂立在群山间，脚下就是深渊，仰头看向满天星斗，夜风吹开了她的衣抉，翩翩若仙，只是那夜风，此时此刻，却冷的那般刺骨。

　　“沫儿？你怎么又跑这来了？不怕我担心吗？“

　　钟羽沫狂喜的转过身，看向背后，是月哥哥！

　　然而，入目的确是那一山的寂静，心忽然空洞的可怕。

　　不在了……不在了……月哥哥不在了！……

　　自己到底还在期望些什么呢？

　　豆大的泪珠滑下钟羽沫苍白的脸颊，终于不在压抑自己，蹲下身，嚎啕大哭，哭的肝肠寸断！

　　却在不远处，一个男子定定望着撕心裂肺的钟羽沫，任由自己的发丝挥舞在耳后，紧紧蹙着的双眉，紧紧呡着的薄唇，微微眯起的眼眸隐隐埋着连自己也未发觉的心疼。

　　刚离开，心内却全是那女子的身影，那空洞悲怆的面容，直扰的他心绪不宁，只能丢下要事，尾随她来到了崖边。

　　“丫头？”看哭的声嘶力竭的女子，终不忍的唤出声。

　　钟羽沫颤抖了一下，惊愕的盯着他，还未落下的泪珠被生生阻在了纤长的长睫上，欲滴不滴，楚楚可怜。

　　“你怎么在这！”钟羽沫下意识的退后。

　　“啊！”钟羽沫失声，却不曾想自己就立在崖边上。一脚踏空，瞬间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