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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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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她吃得很少,睡眠不佳,脸色不如以往,神气却依旧镇定。她重新回到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只说必要的话,不理任何无关的人。
世界依旧运转着,即便皇后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演出却还是没有停止。《预言家日报》刊登的事故报告宣称,由于圣徒凶穷极恶、不择手段,当晚有部分人员伤亡;更多小报则发出不同的声音:曼彻斯特的一名供稿者撰文指责魔法部对格林德沃及其追随者的残酷追捕,才是导致人员伤亡的真相,《谢菲尔德晚报》则赞赏圣徒说真话的勇气。
但这些在德安妮丝看来都是缺乏新意的陈词滥调。她偶尔把麻瓜的史诗翻开读两页,更多时候是对着花园发呆。
过去四年的研究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果。她复活了哈德利和芙林吉拉,他们都曾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但这项技术在复活她父亲时却失败了。她有一个猜想,但却不敢考证;有些真相太残酷。
一个声音,一个类似邓布利多的意志不合时宜地在她心中响起。德安妮丝,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不言自明的、解释起来甚至有些困难的议题——人是无法死而复生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死人无法复活呢?她想,为什么甘普法则是正确的,而物质不能凭空诞生呢?是谁在书写这些法则,为什么人类是有死的,长生是一种禁忌?
这是个古老的话题,触碰它本身就是一种禁忌。五十年后一个心高气傲的黑巫师同她一样试图征服死亡,最终却无法逃脱必死的结局,她辩解说,我并非要征服死亡!我是个狡猾的小偷,我只需要让死神闭一闭眼,好让我把被他夺走的灵魂抢回来。
她转念一想,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邓布利多的声音反驳道,可你看看他们,你还能再管他们叫哈德利或芙林吉拉吗?它们已经不是人了,连灵魂都不是,只是被你的法术制约、被迫和你绑在一起的可怜的死灵。死灵的归属——不管它们属于哪里,都不该在活人的世界里逗留,德安妮丝,这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法则的一部分,我敢说你已经知道代价了,不是吗?你觉得他们真的回来了吗?
德安妮丝伸出手。那个原本是哈德利灵魂的东西呜呜叫着,伸出他纤长的、散发着黑气的肢体,穿过她的手心,穿过她的骨骼,穿透她破碎的心。
多少个彷徨的雨天,她捧着一束湿漉漉的白花来到墓园,这里停满了乌鸦。它们黑色的羽毛沾满水珠,好像服丧的贵族小姐黑裙上闪亮的珍珠。她站在刻着哈德利名字的石碑前,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说,好样的!德安妮丝!就好像他一直是这条道路上的先行者,而他只是先走了一步,她却永远、永远地被甩在了后头。
那他们去哪了呢?她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属于邓布利多的声音答道,不管去哪,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她不接受这个回答。德安妮丝大声问道,“那他们去哪了呢?你凭什么丢下我?”
楼梯响起脚步声。听到她的声音,邓布利多从书房里跑出来。
他看见德安妮丝在沙发上哭。他靠近了,听见她说,“凭什么丢下我……”
黑雾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从眼角,从微张的嘴唇,从七窍百孔倾泻而出,化作一片黑绿色的雾,海藻似的将她层层缠绕——邓布利多已经抽出了魔杖,一道金光划开了黑雾,作为死灵法术的一部分,邓布利多即刻遭到了攻击。
她的悲伤更甚,雾状的死灵不是她有意识召唤来的,所以无法形成实体,但那股黑暗的力量饶是见多识广的邓布利多也为之胆寒。他大声唤道:“德安妮丝!安妮!你不属于死灵的世界,切断联系!”
黑绿和金红缠斗在一块儿。德安妮丝在黑雾状的茧里平复下来。
浓雾散去,她抬起头。
从她的眼睛里,邓布利多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于是答道,“安,我也想念阿利安娜。但我不会做这种可悲的尝试。她已经死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死亡是无法改变的。”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花园里去。
他站在窗外,注视着一片荒芜的花园。
不是没有那样的时刻,他曾知晓某些寒意。初春的夜,她带着血迹出现在宵禁的长廊里,眼神执拗,浑身尖刺,美得几乎能把人毁掉。
别人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大家族就足够惹人艳羡了,她的背后有两个。他知道她有秘密,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也知道嚼人耳根、笃信流言并非明智,但还是一次次托同事帮忙打听这个学生的消息,美曰其名这孩子五年级才转学过来,需要得到帮助……
再一次,他想起了她的魔杖。山梨木,只能被心灵纯净的人所持有。有人说接骨木魔杖的拥有者会被山梨木认同的人所吸引。
他承认自己很多时候无法猜透她的想法,但无可否认,她的目标很单纯。虽然那种单纯和执着有时会遭致毁灭,不过格林德沃——他抑制不住地想,那想法让他浑身颤抖,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继承人?她太像他了……
他几乎想发笑。邓布利多啊邓布利多,不至于如此吧?就算在看人的眼光上,也没必要如此趋于统一吧?“迟早有一天战争会打响,”他对特拉弗斯说,“到那时我们需要她的力量。”特拉弗斯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承认了这一点。这才是他能把德安妮丝当作筹码带回英国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特拉弗斯和他都心知肚明。
“这么说确实没错,邓布利多。她可以辅佐忒修斯,甚至再过几年就能独当一面。如果需要,我们也能把她训练成优秀的情报人员。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在乎她在霍格沃茨的违法乱纪。不过……”特拉弗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她和霍格沃茨的某个教授交情匪浅。原来这不是谣言?”
“我不知道你还有关注花边新闻的爱好,特拉弗斯。”
“请您原谅。”执行司司长笑意未减,“对于这么一个初露头角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年轻淑女,大家对她的一切都会非常的好奇……”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推开门,两名站得笔直的傲罗中间,一棵挺拔的圣诞树映入眼帘。一张运货单焦急地拍拍他的肩膀,邓布利多唔了一声,捉住飘在空中的羽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待他签收货物后,圣诞树方才骄矜地抖了抖枝条,算作打招呼。
他简单收拾了客厅里的东西,在壁炉旁给圣诞树添了个位置。往年的圣诞,他都是和阿不福思一起过的。这间公寓他不常住,这还是第一棵圣诞树。
树脚堆满了礼物盒。他好奇地捡起一个拆开,是一个水晶玻璃球。盒子里附赠一张用金色墨水写成的贺卡,来自他的老朋友尼克·勒梅。在他拆第二个包裹的时候,水晶球亮了起来。尼克·勒梅的脸出现在水晶球里。
“咳咳……阿不思?”烟尘弥漫,圣诞节对方还在实验室工作。
“尼克拉斯。”他说道,“不满足传统的书信方式了?”
“好小子!送你一个球,让你看看我的新成果!”
尼克·勒梅话音刚落,他屋子里的烟雾就变了颜色。角落里的火箭筒呲啦一下窜上房顶,被某种保护咒弹了回来,在半空中炸开。
五颜六色的飞龙扇着翅膀满屋子乱飞。炼金术师不得不打开窗户,才没有被憋死。
“好看吧?有的龙喷火,有的龙会喷水!这是东方的龙,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汇聚在了巴黎!我还特地送了你一个,不客气!”
水晶球的光熄灭了。德安妮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饶有兴致地听完了这场产品发布会。她的目光随即落到一个巨大的火箭筒形状的礼物盒上,邓布利多立刻阻止道:“不行、不可以,不能在家。”
德安妮丝眼珠转了转。“好吧,”她说,“让我们看看你还收到了什么好东西。”
一本书。来自朋友兼同事斯拉格霍恩。一堆毛线球和一套织针,是麦格教授的礼物。德安妮丝好奇地戳了戳那些毛线球。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一只挂满新鲜枝条的礼物盒,极具野生气息,是纽特·斯卡曼德送来的。里面装着一个柔软的巢,巢里是一枚月痴兽的卵。
“我常和他说,请他给我推荐一点可爱又好养活的宠物。”邓布利多摸了摸那枚卵,“你要养吗?”
德安妮丝连忙摆了摆双手。“你养着,我偶尔来摸一摸。”
还有一双粗糙的山羊皮手套,随便装在一只牛皮袋里寄来,没有包装,没有署名,邓布利多会意道:“这肯定是阿不福思寄来的。”
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的贺卡。德安妮丝说,“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低头。当邓布利多弯下腰来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吻。
那个下午她平静了很多,不过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夜里,邓布利多感到金属环魔力的波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一把抓起衣服、抄起魔杖就往德安妮丝房间里冲去。
然而,房间空空如也。被子外翻着,床铺还是温热的。他幻影移形来到门口,执勤的傲罗吓了一跳,邓布利多握住他的肩膀(可怜的乔治·布朗)语气急促:“她走了吗?你看到了吗?”
乔治磕磕碰碰答道,“先生,您在说什么?这扇门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再打开过……”
和他搭班的傲罗若有所思。
“您在院子里找过了吗?”他问道。
推开花园的玻璃门,邓布利多惊呆了。
院子里开满鲜花。金黄的向日葵,鲜红的美洲竹石,紫色的牵牛花爬满围栏,它们在魔力的作用下散发出微光,今天是满月。
德安妮丝在花园中,一点一点从金属环的监控下抽取着自己的魔力,催开冬日土壤里沉睡的种子。
邓布利多大步走上前去,打断了她的绿手指。
“你疯了?”他气急了,捉过她的手腕。
两只手腕上各有一道鲜红的血痕。脖子也通红一片。德安妮丝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着迷地看着环绕着自己的鲜花。她抚摸着半人高的鲜红虞美人,花朵在她的触碰下微微发颤,像是午后初醒、沐浴雨露的美人。
多漂亮啊。她说,您不喜欢吗?
我特地为您种的呢。德安妮丝微笑着看着邓布利多,用法语重复道。
邓布利多拽着她来到客厅,把她按在沙发上,手快脚快,取下了监测环。只是给她治伤,他像是对自己确认般说道。温热的白光从他的魔杖尖流出,愈合了流血的伤口。
德安妮丝没有反抗,垂着眼睫,顺服地贴在他胸膛上。邓布利多能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震耳欲聋。
凌晨三点,她不再闹别扭。用热水擦了脸,洗了手,邓布利多给她梳辫子。
这令人舒适的沉默让他觉得心灵敞开,很是亲密,邓布利多差一点就吻她了。但德安妮丝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
没有回答。
“你不是要回学校吗?”她又问。
“我请了假。”
“为什么?”
邓布利多又不说话了。
德安妮丝眨眨眼睛,“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假如邓布利多有幸生成了一位诗人,他会用一种充满诗意的语言解释正在发生的事,他会温情无比地描述客厅里昏黄的灯光,窗外的冷雾,以及谈话暧昧的尾音都是催发那粒因果的种子,而它早早就埋了下去,埋在他日复一日平稳的工作日程上,埋在他对自己这份教师工作的职业操守上,像一个无法避开的隐患——也许可以,他不是非要做这一切不可,德安妮丝是个大人了,不该总是由他来负责……这是借口吗?还是说他自己本就想这么做,就是想把这个孩子的命运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多年前霍格沃茨礼堂上的遥遥一望,种子已生出盘根错节的根系,牢牢盘踞在他名为渴望的血肉之中,生发的枝芽缠紧了他,她的信念,她的鲁莽,她的彷徨,以及她的罪恶,好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在意识到它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逃脱了。
他避开视线。“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不要你的礼物。”安妮说,“我想要的东西你总是不给我。”
他的喉结动了动。他等待的时刻。“……你想要什么?”
德安妮丝呜咽着挤进他的怀里。她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睡衣的纽扣一颗接一颗溃散,刚编好的头发又被他自己亲手拆散了。他情不自禁撩起一绺黑发嗅了嗅,那香味令他魂牵梦绕。金属环在茶几上发着光,她的皮肤好似月光洗过。他听见自己低沉、沙哑,仿佛不属于他的声音:亲爱的,我不再……我不再问你了,我不再问了,对不起,原谅我,你知道那些寒意……
她说,什么?
他低声说,我不再问你了。我们安全了。
那夜他们从沙发到卧房,天亮得格外晚。她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总是听见模糊的水声。她从白崖回来已久,可他总在她身体里听见潮汐。
后半夜他睡得不安稳,心里藏着事。没睡多久他醒来了,看见床边一动未动的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混了吐真剂的液体。他沉默良久,倒掉了杯子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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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床上,德安妮丝还是不在。楼上的洗手间是空的。他感到某样事物的终结。
邓布利多披衣下楼,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客厅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在互相交谈。德安妮丝光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该在魔法部的玻璃瓶仔细研究。男人穿着精细的双面羊毛呢大衣,皮靴锃亮,胸前闪着一星金属的光泽。那是妖精的金属机械表。属于乔治·布朗的金发还没褪完全,格林德沃的白发还有一半是金色的。这让邓布利多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女人是文达·罗泽尔,同是法国人,她的眉眼和德安妮丝有一星半点的相仿。她涂着艳丽的嘴唇,朝邓布利多行了个礼。
有那么一瞬间,邓布利多觉得暴力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案。
看见他出手的魔杖,格林德沃挑了挑眉。“你确定……要在这里?”
他忽然泄气了。当着格林德沃的面,他说,“安,把鞋子穿上。冷。”
罗泽尔勾勾手指,拿来了德安妮丝的靴子,替她穿上,又仔细地扣好鞋扣。从她光裸的小腿上,罗泽尔刮下一滴□□的液体。
“主人……您的朋友……对公主殿下很坏哦。”
邓布利多咳了一声。格林德沃注视着德安妮丝,并对她说,“和你的好教授道个别。我们要动身了。”
德安妮丝乖乖地站起来,收好瓶子,来到邓布利多面前。
“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欠你的圣诞礼物我会再寄来的。”
邓布利多发现一种巨大的压力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几近痛苦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走不可?为什么非要和他走?”
格林德沃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红痕,似笑非笑地答道,“我来替你回答这个问题吧,”他说,“因为魔法部总是让一群庸才大行其道,真正的天才却总被埋没其中。”
“安妮,你不是也曾对这个世界抱有过希望吗?你不是也有过改革的想法,还参与了他们的小小……政治游戏吗?结果呢?”
德安妮丝叹了口气,但没有拨开格林德沃搭在她肩上的手。
“我尝试过改革。”她说,“我以为弗利赏识我的才华,结果魔法部竟只是为了监视我才把我纳入他们的眼皮底下,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群人,只是为了维持纯血巫师在议会中的比例才竭力推举我,希望我能为他们的利益说话。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真正听我说话。看一眼我的方案。
整整三年。我厌倦了在一群开会时打瞌睡的家伙们中间上蹿下跳。简直像个傻瓜。弗利上台后谁的日子都没好过,先生,你不也是吗?我们在审讯室里擦肩而过的次数还算少吗?”
“我以为我们达成过共识。”邓布利多说道,“而你认为,如果我没误会的话,格林德沃做下的那些事、那些罪行,是你所不齿的。”
格林德沃露出一个微笑。邓布利多直视了回去。德安妮丝却从对方怀里来到了邓布利多身边,她背着双手,像小女孩撒娇一样为难道,“那你要我怎么选呢?嗯?阿不思?你想让我留下吗?”
她凑近了,邓布利多能闻到她身上属于格林德沃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他闭上眼,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情绪,以及那只沉寂多年却一朝被唤醒的野兽,邓布利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我说想呢?”
德安妮丝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笑了,踮起脚尖,嘴唇就碰到了他,那柔软的芳唇,邓布利多立刻吞了下去……
格林德沃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说,邓布利多教授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对一个女学生刮目相待,处处偏袒她,就算犯了错也会替她承担。起初我还不信,小安也没有对我说实话。”
德安妮丝僵住了。她一把推开邓布利多,好像如梦初醒。
额发垂下来,遮住邓布利多的眼睛。他的声音因为欲望和愤怒,听起来非常不同,“……格林德沃,你就能高尚到那里去?你敢说你自己——”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相似之处了。就算对……”格林德沃的目光从德安妮丝身上扫过,“也是一样的。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小安去英国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步好棋。”
“你!”德安妮丝抬起头来。
“当然。不然你以为就凭维克多那事不关己的性格,也会给你主动写信么?就凭斯托皮亚那早已淡出众人视线的末裔,也能说动迪佩特,为你开此先例,让霍格沃茨接受一个外国学生么?”
德安妮丝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第一次有了被骗的感觉。
“不过,”格林德沃上前一步,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你一直是我挑中的孩子,不是吗?”他跪下来,“……嗯?我教你的那些咒语呢?那些舞步呢?他吻你,滋味好么?”
说着,格林德沃捧住她的脸颊,自顾自地亲了下去。他的手伸进德安妮丝的衣领里,故意做给邓布利多看似的,“他弄得你舒服么?”
“够了!”
邓布利多忍不住吼道,“够了。你这些卑鄙的手段我也看够了。若真为她着想,让她自己做决定!”
格林德沃放开了她,站起身来。他低头问德安妮丝,“你要怎么选?和你的好教授一道回霍格沃茨吗?”
我15岁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她想,一个唯一令我垂青之人。他人断不会再令我垂青。不会再有。
在邓布利多目光的注视中,德安妮丝摇了摇头。
“带我回柏林。”她垂下眼睫,对格林德沃说道。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没有阻拦。
静谧的街道上,德安妮丝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亮着灯光的小小公寓。
格林德沃耐心地等她把手递过来。
他低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