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蟹姐

2、他真有病

　　利家庄园分东西院与中殿。
　　中殿是用来会客的，东院是主院，西院则是利希尧的居住地。

　　利清然与纪秋生单独住在东院。

　　我和利希尧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却一起住在西院。
　　偌大的三层西院洋房内只住了我和利希尧。

　　我如今虽处在利家，但我本身是不愿意与利家有过多来往的。

　　于是我一直在躲避接触利家人。

　　再加上我对利希尧的第一印象一点都不好。

　　我不喜欢他嘴角噙笑，用毒蛇一样的目光盯着我，也不喜欢他永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进利家庄园的那一天。

　　我因为不喜欢像纪秋生一样，在宴会上曲意逢迎。

　　找了个机会避开热闹的人群，一个人在甬道中穿梭，在空寂的庄园内行走。

　　偶然间，我看见了一座漂亮的玻璃花房。
　　午后阳光正好，投射下来的光线在玻璃上折射出淡黄色的朦胧光晕，洒在花房里如仙境一般。
　　我紧绷的心在这一刻莫名舒展了。
　　我欢快地往花房深处跑去。

　　却没想到在里面还有另一番风景在等着我。

　　花房深处，我透过蔷薇花藤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已经成年的男孩，正在和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女孩接吻。

　　我皱眉躲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男孩像是有感知一般，猛然睁开眼，微眯着看向我在的方向。

　　他眉头微挑，眼神阴鸷。
　　随即毫无温度地迎合着格子裙女孩。
　　与他接吻的女孩微垫着脚，双手柔弱又努力地攀扶着男孩双臂。
　　格子裙女孩闭着眼沉溺其中，露出的侧脸挂着幸福的笑容。

　　男孩的行为在我看来，像一只毒蛇也像一只鹰。
　　冷漠，凶狠。
　　我直觉他看见我了。

　　因为我看到他的目光正盯着我这个方向，发现我之后却更加深入地吻向面前的女孩，眼神里多了一些晦暗。

　　在听到女生嘤咛一声后，我终于找回了理智，落荒而逃。

　　从花房出来后，我一路狂奔，拐进了一个楼道里停了下来。

　　我靠着墙，腿脚忽然一阵无力地滑坐在地。

　　我不记得其他，满脑子都是花房内那双阴鸷的眼与荒诞的缱绻。

　　那双漂亮的眼睛，那个人，我模模糊糊对上了号。
　　那是利希尧。

　　我曾经在一场宴会中见到过他。

　　那时候的他乖巧漂亮地跟在利清然身边，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包括我。

　　和如今在花房里看到的放大版的利希尧有着天壤之别。

　　我突然想到十五年前樟城对于利希尧的第一篇报道——毒枭的儿子。

　　我想不是利希尧变了，可能在那场宴会之上本就是他的伪装。
　　在场所有人都被骗了。

　　狼的身上披了羊皮，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利希尧绝非善类。

　　*
　　我不知道自己在楼道中待了多久，只看到窗外的湛蓝逐渐变成橘色。

　　夕阳来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扶着墙缓慢站起来，但是因为坐得太久，猛然起来时，头一阵发晕，人也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栽去。

　　忽然侧边伸过来一只胳膊将我稳稳接住。
　　还好有惊无险。
　　我抬头微笑：“谢谢。”

　　是利希尧，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利希尧坏笑着：“不客气呀。”
　　间顿：“妹妹。”

　　他将我凝在嘴角的笑容尽收眼底。

　　利希尧倾身靠近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附耳对我说：“玻璃花房，蔷薇藤下。”

　　我垂在裙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裙子，他果然看到我了。
　　我歪歪头笑了两声，装傻道：“什么玻璃花房？”

　　利家的事，我不想过多参与。
　　利希尧这个人我也看不透。
　　我深知这不是我能够招惹得起的。

　　听到我的回答后，利希尧愣了一下。
　　忍不住低笑两声，反而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脑勺。
　　若无其事道：“要开宴了，妹妹。”

　　他阔步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这一瞬间，在花房里利希尧一闪而过的乖戾像是被橘色的天空冲淡了。

　　他踩在光影之上，而我却踩在他的影子之上，避无可避。

　　我看着他微动的影子，忍不住想到了玻璃花房里的旖旎。

　　想着那个女孩现在是在花房里还是会出现在宴会上。

　　我歪头皱眉抬头看向他的后脑勺思考。

　　利希尧看起来不在意任何人。
　　而我这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完全没有必要纡尊降贵来找我。

　　我想得深入而纠结，时不时地探视着利希尧，而他也不是五感尽失之人。

　　他微微侧头，语气轻佻：“你再看下去，我可要害羞了。”

　　听到他轻佻的言语，我赶紧收回眼神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无声证实自己并没有看他。

　　而利希尧看到我的反应后，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一样，在前面肆意的笑。

　　我觉得他有病，我如今的这副尊容，也能值得他捉弄？

　　利希尧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