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四头恶犬的正确方式》狗光

12、第一次循环

　　王雨被押送到警车上。

　　不知道是因为罪行揭露而感到心虚，还是因为今日天气格外阴冷的缘故他的身体一直在停地颤抖着，额头上还浮现出一层黏腻的虚汗。

　　王雨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从伤口中蔓延而生的肉芽不知何时染上一层诡异的阴绿色，肉芽尖端的位置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肉珠，里面隐约能够看到类似于芝麻般的黑色物质，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又一团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青蛙卵。

　　“啊！”王雨被这一幕吓得怪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赶快带我去医院治疗！”

　　警察一脸狐疑地看过来，他仔细端详着王雨的手掌，然而除了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警察无奈道：“就这么一道小口子，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王雨不管不顾地大叫着：“我的手都这么严重了！你们还装作看不见，是想害死我吗？”

　　“你冷静点！”警察冷声呵斥，并没有把王雨的异常放在心上。

　　像是他这样装疯卖傻的罪犯多不胜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的车内都配有健康检测系统，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清楚明了地看到犯人此刻的身体状况。

　　然而王宇原本平稳的心跳数值却忽然窜到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高度，血压、血糖、血脂也在同一时间飙升人体所能承受的临界值。

　　警察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诡异情况，看着颤栗不止的王雨，他们当机立断道：“送他去医院！”

　　闫伊蝶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另一个噩耗——王雨在押运的路上跳车逃走了。

　　但他一个缺乏锻炼四体不勤的人，怎么可能从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察手下逃出去？

　　想起王雨伤口处的异样，闫伊蝶眸色渐深。

　　寄生种对于人类来说就像是一个危险的病毒集合体，哪怕只是一道极为细微的伤痕，都会成为寄生种感染人体的通道，他们在被感染后身体会腐烂、生疮等现象，但也有少数的人，在被寄生种伤到后，身体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异变，甚至获得寄生种的部分能力。

　　而王雨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而正处于不稳定状况下的他极有可能找上门来。不过闫伊蝶并不担心这个，无论他是人类还是寄生种，对她都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是讨厌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闫伊蝶看向放置在一旁的小说，小说的封面以墨黑作为主色基调，最中央的位置印有一只挣扎的蝴蝶，像是在暗示她的处境。

　　闫伊蝶将小说拿起来。她有段时间没有翻看这本书了，虽然能够依靠它来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但老实说，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谓的预知未来不过是顺从命运的奖励，若是违抗命运的安排，那么作为惩罚，那张能够预知未来的书页将会变为空白，她将无法看后续内容。这会让她感到恐惧甚至焦躁，但这些负面情绪本来不该出现，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能力。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触碰这本小说，她不想对此产生依赖这本书。

　　但现在，她需要它给出一些提示。

　　***

　　闫伊蝶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来到地下室。

　　听到她的脚步声，闫曦哲立即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期待，但这道情绪很快就被他重新掩藏起来。

　　闫伊蝶并没有注意到闫曦哲的异常，她看着起身迎接她的哥哥，笑容灿烂道：“饿了吧？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

　　餐盘里面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只是看一眼就让他食指大动，但闫曦哲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上面停留，他抬起眼帘，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闫伊蝶，语气冷淡道：“好，你把饭放在这里吧。我会吃的。”

　　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们还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她以为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但现在他却又对她的靠近展现出了抗拒的姿态。

　　闫伊蝶收起眼底的阴郁，她放下手中的餐盒，动作亲昵地缠住他的手臂，朝他撒娇道：“怎么了，哥哥，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回来太晚了，让你感觉不高兴了。那我以后早点回家陪你，好不好？”

　　闫曦哲缓慢而又坚定地拂开她的手，嗓音暗哑道：“伊蝶，我当你是妹妹。”

　　闫伊蝶微笑着反问：“所以你会和妹妹接吻吗？”

　　闫曦哲神色困惑地看着她：“伊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

　　话音未落，他看到了之前的监控视频。

　　画面上的他将闫伊蝶紧紧地抱在怀中，贪婪地索取着她的唇舌。

　　看到这一幕，闫曦哲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凉意沿着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

　　他已经不需要继续往下看了，因为他很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旖旎的梦，在梦里，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为炙热的感情展现给她，但这是现实。

　　现实中的他不能，也不应该跨越那道禁忌的红线。

　　闫曦哲浑身僵硬的立在原地，他看着面前的闫伊蝶，这是与他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妹妹，但他从未有一刻感觉她是如此陌生。

　　那双让他迷恋的琥珀色眼瞳中染着浓郁的漆黑，让他朝思暮想的唇抿成夸张的弧线，笑得就像是个纯良无害的恶魔。

　　闫伊蝶嘴唇微张，一脸兴味道：“哥哥，你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吗？你明明就深爱着我。”

　　闫曦哲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伊蝶，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闫伊蝶歪着头看向他：“大概是五天前吧，不过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并不认为时间是一个影响因素。毕竟爱情不就是一瞬间的心动吗？只要我知道，我爱着你，这不就够了吗？”

　　闫曦哲语气艰难：“所以说，在你用花瓶打破我的脑袋的那天，你就已经爱上我了吗？”

　　闫伊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诚实回答道：“是。”

　　闫曦哲像是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面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眼神哀伤地看向闫伊蝶，缓缓道：“但是伊蝶，真正爱一个人的话，是不会舍得让对方受伤的。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用花瓶砸伤我，也不会把我囚禁在这里，更不会用摄像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误把对我的占有欲当□□情……”

　　闫伊蝶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朝着他大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质疑她，但唯独闫曦哲不可以！

　　他不仅是她的哥哥，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无论何时，他都应该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包容她、信任她！

　　闫曦哲一脸绝望地看着她：“伊蝶，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什么会爱上我？”

　　闫伊蝶愣了一瞬。

　　她本该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答案，但不知为何喉咙像是被遏制住了，根本发不出半丝声响。

　　闫伊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所以她为什么会爱上闫曦哲？

　　闫伊蝶又想起了车祸那日。

　　在经历了车轮的反复碾压后，她的身体就如同一团绵软的烂泥，死亡逼近所带来的冷意在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身体，但从血肉被碾碎的痛苦却没有因此减弱分毫。

　　哥哥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她看着那道逐渐靠近的身影，艰难地咧开一道笑容。

　　她很想开口嘲讽他几句，平时忙得不见踪影，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个妹妹吗？

　　还是说，他也是和那些畜生一样，是来看她遭受痛苦折磨的样子？

　　但很可惜那时候的她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浓郁的血污沿着她的喉咙不断地往外冒，将她本就惨不忍睹的脸染得更为可怖。

　　见到她这副模样，他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只是用力地把她抱在怀中，抱着她那具献血横流、肠穿肚烂的身体，语气哽咽道：“伊蝶，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都快死了。

　　闫伊蝶歪着脑袋，笑得一脸讽刺。

　　直至他温热的泪滴透过肌肤的阻隔落在她的身上，闫伊蝶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和她并不算亲密的哥哥好像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她感到难过。

　　身体逐渐变得僵硬，闫伊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快要死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努力扬起唇角，想要回以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哥哥竟然低下头来，颤抖着吻上她的嘴唇。这个让她永世难忘的吻，这一吻中混合着浓郁黏腻的血污，混合着不染杂质的爱意，混合着他最为炙热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融入到了她的身体中。

　　哈，原来哥哥是这么的爱我。

　　竟不顾兄妹的身份，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这种跨越了道德和伦常的爱肯定让你很受折磨吧？

　　不过没关系。

　　哥哥，以后我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些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闫伊蝶如此想着。

　　所以她重生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但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愿意接受他了，他却反而退缩了呢？

　　闫伊蝶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无所谓，他们是两情相悦，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执意逃离，她就只能打断他的腿，就算他会恨她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