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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羊肉汤喝上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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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开封大雪，路上的冰还没冻结实，又厚厚地盖上了一层。
一大清早，路灯没灭，暮色深沉，清洁工老王顶着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队里赶。
雪粒子打脸，睁不开眼，他裹了裹军大衣。今天的活儿可真够呛！
正走着，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老王忙扭头，见路上另外两个人，像是一男一女。
似乎是感受到了老王的注视，两人扭头看了看，竟然朝他走过了。
老王顿时有点慌，一只手就往兜里掏手机，刚掏出来攥在手心，俩人已经走到了跟前儿。
老王一看，男的居然是长头发；女的才十五六岁。
二人穿着单衣，女孩竟然只穿了一条裙子，半个小腿都光溜溜埋在雪里，老王直呲牙。
男人问：“羊肉汤是往那儿走不？”
老王审问，“你，是她啥？”
两人互看。
女孩：“他是我哥。”
男人：“我是她爹。”
老王皱眉，“你俩，弄啥了？”
二人异口同声：“找羊肉汤。”
老王抬手指了指东南，男人道了谢就走。
老王嘟囔一句，“姑娘，多穿点儿。”
女孩怔了一下，扭头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老王忙拿出手机，“喂？110不是？我报警，啊对……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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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仆乌锦捋下头发上的雪，发现头发都结了冰，他拿起发梢，举在路灯下看了看，放进嘴里，冰得眯起了眼。
转头看女孩，她已经整个人一头扑倒在雪地里，左右打滚，尖叫连连，乌锦赶紧喊：“公主！收！！”
墨玉捧起一捧雪，往天空一撒，冲着他大喊：“乌锦，雪！”。
乌锦头皮发麻，街上已经渐渐有了三三两两的凡间行人，好几道目光都刺在他背上，灼烧得皮疼。
这小丫头在出魔界前赌咒发誓，绝对低调。骗子！
乌锦掏出一张纸条，开始念：“第一楼灌汤包，马豫兴桶子鸡，黄家老店鲤鱼焙面，鼓楼街黄焖鱼，上河城武大郎炊饼……”
墨玉一个打挺起来，一挥手，“走”。
乌锦满意地收起纸条。
墨玉回过神，说，“对了，咱俩得换换衣服，好像穿得不太对。“
乌锦：“不可能，这衣服我找的正经人界代购，贵着呢，捅破天也没破绽。”
墨玉：“好像穿得不大一样……刚刚那大爷，让我多穿点？”
乌锦闷头走路。
太阳一瞬间露了头，一缕阳光照上了两人的脸，乌锦忙看墨玉，生怕她又犯浑。
一看不打紧，她果真热泪盈眶，好在没有尖叫，只是安静地说：“哇，太阳。”
墨玉从小就喜欢太阳。可是太阳不照魔界，她只能去妖界蹭。
原来人间的太阳这样慷慨，明晃晃黄澄澄地打在脸上；不像妖族的那般吝啬，阳光只透过密林细叶，稀稀落落地照在手上。
墨玉泫然欲泣，伸出手抓乌锦，却抓了个空，发现他已经蹲在地上，和一只小狗聊得正欢。
小狗一边说话，四个爪子轮番弹跳。
乌锦起身，墨玉忙探头，“聊什么了？”
乌锦说，“有个叫回收箱的地儿有衣服。喏，前边就一个。”
墨玉问，“那狗什么毛病？”
乌锦：“哦，它说它那傻逼铲屎官忘了给它穿鞋，冻脚。”
“傻逼？铲屎官？”
“尊敬的主人。”乌锦笃定翻译。
“哦……那我爹爹就是你的傻逼铲屎官。”
“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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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寺门早市，金梁后街，大雪耀眼白亮，各家早点已生火开张，热气腾腾。
羊肉鲜汤店的棉门帘一掀，走进来两个人。
老板忙上前跟警察打招呼：“哟，警察？哥，今儿出来真早？”
警察问：“你看见俩人，一男一女，女的穿个裙子？”
老板问：“啥？穿裙子？谁穿裙子？”
警察回头问身后人：“要不你来说说？”
老王说：“女的十五六岁，男的一二十岁，长头发！可长！到这儿！”他伸出手比划到腰。
老板：“俺媳妇儿头发这么长，找她不？”
店里哄堂大笑。
警察讪讪地准备走人。
“哎~等会儿，”老板娘走过来，眼往里间一瞟，“里间有俩生脸儿。”
老板一想，还真是，于是朝里屋努努嘴，“后头还真有俩人，没咋见过，一男一女。不过女的没穿裙儿，就是穿得有点寒碜。咋啦？发生啥了？”
警察问老王：“你进去认认？”
老王说：“你这同志……你……你咋能叫我先进，你先进！”
老板娘凑过来：“啥案子？”
警察扶了扶警棍：“都让开。”
老王缩着头跟在后边，老板们又跟在后边。
一进里屋，扫了一圈儿，一个人也没。
警察回头瞪老板，老板怒吼：“人啥时候走哩？掏钱没有？碗都给我端跑了？”
警察又瞪老王，说：“我提醒你啊，报假警要负法律责任的。”
老王跺脚，“报个逑假警，我今天班都没上，今儿一天好几百！”
老板娘说，“总不能从那儿跑的吧？”
众人随着她指，看向房顶一个气窗，那原是一个排气扇，后来拆了，加了一小块玻璃。气窗似乎确实多了个漏风的缝儿，但是离地面极高，又很小。
老板看着光溜溜的角落，直接骂：“扯淡！不垫脚能上去？猴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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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汤隔墙后巷，乌锦低着头，满脸忧虑：“公主，别舔了。”
墨玉放下碗叹气：“跳出来时洒完了。”
又问：“刚谁进来了，为啥要跑？”
乌锦：“警察。”
墨玉问：“那是干嘛的？”
乌锦：“听我妈讲过，好像是专门捉妖兽。”
墨玉：“人妖早就分治了，人居然还要抓妖兽？”
乌锦一脸悲愤。
墨玉把碗往怀里一揣：“走，回去弄死他。”
乌锦拽住她，四下看看，“咱们不能用法力，忘啦？人界到处都是昆仑的探子。”
墨玉不屑：“昆仑离这里远着呢。”
乌锦摇头：“家主知道你杀人该不高兴了。”
墨玉想了想，拍了拍乌锦的肩膀说，“那行，你们的血海深仇改日再报，咱们先去吃好的吧。”
乌锦恭顺地掏出了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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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羊肉汤出来，老王剔着牙掀开棉布帘子出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喷嚏。
找了半条街，都说没看到长发男人、短裙女孩，警察对他一顿数落，差点带回所里教育。
难道真的是早上做梦？糊涂了？
不管咋说，他得回队里去，今天铲雪，有活儿。
正想着，一抬头，好家伙，居然正看见早上那二位从旁边巷子里出来。
男的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军大衣，女的搞来条红秋裤，两人花红柳绿地站在寒风中无比招摇。
老王一声大吼：“给我站那儿！”
又喊，“喊警察！喊警察！！！”
开封寺门附近的对讲机中，都传出警讯：“喂喂喂，都注意一下儿啊，两位嫌疑人，男的穿绿色军大衣，女的穿红秋裤，从中山路南端往包公湖南路方向逃窜，沿路都注意一下，及时拦截，及时拦截，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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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男的拉着女的正在雪地上狂奔。
墨玉上气不接下气：“能…飞…吗？”
乌锦如履平地：“不能！”
墨玉：“我…没你…能跑啊…你是……猫啊！”
乌锦气息平稳：“我是类。”
墨玉：“能…隐…身…吗？”
乌锦：“不能。”
墨玉脚下一跐溜，摔了个跟头，索性往地上一躺，“不跑了。”
乌锦看看嗷嗷叫着逼近的警车，背起墨玉，一蹿跳上了旁边的高墙。
警官和老王走下车。
警官：“红秋裤呢？”
老王：“上墙了？”
警讯更新：“喂喂喂，都注意下儿啊，嫌疑人跳墙进入延庆观，可能携带绳索等攀爬工具。二队的人进去，提醒一下，今天延庆观召开道教大会，注意行为方式方法啊，不要引起恐慌，不要引起恐慌，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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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之后是一个气派的院子，树木葱郁，楼阁大殿，虽然盖了厚厚的白雪，也能看出和外头的房子都不一样。
远远矗立着一个楼阁，三层八角，檐下挂铃，屋脊上站满了妖兽的雕像，人界竟然有这样精致的小房子。
墨玉指着说：“这小楼我要了，搬回魔界。”
乌锦：“谁？我？”
墨玉点头。
乌锦提醒：“公主，人界，是天族的地盘。”
墨玉：“一栋小楼而已？”
乌锦连连摇头，墨玉步步紧逼，正在僵持之时，听到有人说话：“嚯~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迟到！”
一回头，看见一个女孩远远地朝他们走来，头发随意塞在围巾里，黑色短皮衣，长靴过膝，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这东西墨玉见妖族的狌狌抽过，所以立刻就认得。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说：“穿得挺别致。”
墨玉看乌锦，认识？
乌锦摇头，不认识啊？
墨玉想起爹爹曾说，人族多艰险狡诈，便转身就走。谁知下一秒肩膀就搭上了一只手，露出红红的指甲，甲面画着水仙花。
女孩一左一右搂住二人的肩膀，“别装了，穿成这样还装人族？第一次来人界吧？”
墨玉心里一沉，来者何人呐！
女孩说：“我昆仑的，姜宁，叫我小姜就行。你们哪个山头的？”
乌锦：“青丘。”
墨玉扭头瞪他，？？？不知自己最讨厌青丘的野狐狸吗？？
姜宁了然，用力拍了拍乌锦，拍得他一阵咳嗽。
“走走走，赶紧去会场~”她亲热地挽起两人的胳膊说：“早就听说青丘狐族善于魅术，快跟我讲讲怎么弄的！……对了，你俩是哪个狐族的？”
墨玉脱口而出：“有苏氏。”
姜宁凑近，压低了声音：“听说青丘的三大狐族，白氏和涂山氏斗得两败俱伤，结果让有苏氏爬到头顶了？”
墨玉大脑一片空白，只得继续编：“山中事宜我们小辈不便谈论，仙子见谅。”
姜宁连连道歉，转头又开始絮絮叨叨抱怨，“哎呀，最讨厌这种没脑子的会……降妖除魔研讨会？真有意思……诶？咋不走了？”
乌锦面色苍白地僵在原地，干巴巴地说，“降妖除魔。”
姜宁看他这样子，不禁好笑：“你担心啥，青丘早归顺天庭了。要不然你俩也收不到邀请啊，对吧？”
她冲他俩眨眨眼。
墨玉问，“天魔共处万年，一向两不相犯，为什么开这种会？”
姜宁：“说是最近人间妖魔频繁出没，作祟人间，所以非要把各个山头聚过来聊聊。”
“哦？妖还是魔？”
“有区别？”姜宁问。
“有！”墨玉和乌锦异口同声。
看到二人刚毅的表情，姜宁摸了摸鼻子，“别急别急，我刚到昆仑，学艺不精……啥区别来着？”
墨玉简短地说：“天魔为神，人妖为灵。人拜天，妖拜魔。”
姜宁问：“天魔为神？魔不是堕落的可怜虫吗？”
墨玉，“当年黄帝炎帝大战，黄帝胜，称天族，炎帝败，为魔族。天魔本是同根同源。”
姜宁缓缓点头，“倒是有趣。”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一处大殿，姜宁头一扬，“喏，应该在这里。”
乌锦：“姜宁仙子，我俩还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走。”
墨玉却一脚踏进大殿：“不着急，听听也好。”
乌锦跺脚，无奈跟上。
三人走到殿内，看到一个小道士正拿着拂尘靠在墙边发呆。一见三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各位尊上，敢问是哪家的呀？”
姜宁掏出了一块牌牌递给他：“我昆仑姜宁，这我令牌，他俩青丘的，诶？还没问你们叫什么。”
墨玉一编到底：“我叫有苏玉，他叫有苏锦。”
小道士细细检验了腰牌，躬身作揖，“仙子，仙君，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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