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画皮》凌寒汐

16、CHAPTER 15

　　“沫沫，今天感觉怎么样？”汐月把一束花放到病床前，对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
　　绯沫的命，确实保住了。
　　可是，代价是——双腿。
　　汐月不知道当初她是以一种怎那样的心情听到这个消息的，可是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红头发的绯沫扑到她怀里静静的哭泣；再也不会有一个红头发的女孩，陪着她走在冰帝校园的无数敌意中；再也不会有一个红头发的女孩，与她一起在马路上奔跑。
　　她不能再看见她飞扬的红色发丝。
　　她不能再看见她，对着自己绽放最纯净的笑容。
　　“你来啦？”晌久，绯沫好像回过神来，她看向汐月，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沫沫——”汐月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心里涌起一阵波澜。
　　从知道自己不能再走路以后，绯沫就没有哭过。
　　她只是很安静的坐着，亦或是，对着汐月笑。
　　可是，汐月宁愿祈祷，她再也不要笑了。
　　绯沫笑的，红色头发上洒满忧伤。
　　阳光从窗台打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显得一层柔和的光芒。
　　“沫沫。”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恩？”绯沫的微笑有一些透明。
　　有的时候，人是可以在一瞬间改变的，汐月好像突然明白了。
　　“沫沫，想哭的话，”她有些不忍的低下头，“就哭出来吧！”
　　“汐月——”绯沫伸出手，扶起她的肩膀，静静的笑着，继续说，“汐月，我没有伤心啊。”
　　她不想哭。
　　真的不想哭泣。
　　她的腿不能行走了，可是，她终于为汐月做了她能做到的事情。
　　“沫沫——”汐月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女孩，死死地咬住下唇，“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带着你在路上闹！是我的错！都是我！”
　　她努力地打着自己，一下，一下，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她没有知觉。
　　“汐月——”绯沫突然拉住她的手，很轻很轻的说，“不怪你。”
　　至少，她们不再欠宫北璃了。
　　至少，她们以后，可以活在快乐里，而不是一辈子的内疚。

　　“迹部今天，还没有来学校啊！”网球部偌大的训练场上，维维少了他们的部长——迹部景吾。
　　“迹部，”忍足推了推眼镜，最终还是对身边的学弟们露出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他有点事情，需要考虑清楚的事情。”
　　他记得，当他迈进迹部家的宅子的时候，那种一遍一遍传来的音乐声。
　　幽幽的女声。
　　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似乎就是小璃回来了。
　　因为，那个声音里，一刻不停的唱着，一遍又一遍的声音。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
　　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
　　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
　　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迹部家的宅子，只是回荡着同一个旋律。
　　忍足知道，这首歌，名为《画心》。
　　因为他曾经听小璃对他眨眨眼，说，“侑士，你知不知道，昨天，景吾又跌相了！”
　　“恩？”忍足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着无穷无尽的喜悦。
　　“哈哈，昨天我给景吾唱《画心》，我的声音故意很幽幽哦，”小璃的眼睛里满是光芒，就像是，偷到了鱼的猫咪。“我知道，景吾他绝对害怕了！”
　　女孩突然撅起嘴，一脸不满意，“哼，坏景吾，竟然故意一口一个‘本大爷才不怕’，太过分了！”
　　忍足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
　　果然，女孩又笑了起来，“不过还有下次！”她的声音又变得很温暖，“侑士要帮我哦！今天，也要让景吾吃醋！”
　　“那么，”忍足的唇角抹过一丝幽蓝色，“也请小璃为我唱一下《画心》吧？好让我找找感觉。”
　　“侑士你好狡猾！”女孩佯装鄙视，“明明知道这首歌我只唱给景吾一个人听的啊！”
　　现在，他终于听到了这首《画心》。
　　可是，迹部，不在是那个时候的迹部。
　　小璃，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小璃。
　　甚至，北井汐月，都不再是原来那个北井桑。
　　他们都变了吗？还是说，他们都是为了命？

　　迹部景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坐在地上。
　　他好像不知道，这个姿势真的很不华丽。
　　可是，他只是一直膝盖弓起，把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不见用人，不见管家，不见父母，不见忍足侑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他的意识里，那个北井汐月，就是他的小璃。
　　有几次，他也在嘲笑自己。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他相信。
　　他真的相信。
　　那个对着他微笑面对他恶毒的眼神，或是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的人，就是他的小璃。
　　可是，他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
　　他是冰帝的帝王啊，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却连这么一点变化，都看不出来。
　　他真的想要挽回。
　　所以他代表迹部家出了所有最好的医药的费用。
　　所以他试图单独找汐月。
　　可是，他失败了。
　　北井家代表绯家退回了他所有的补偿。
　　在那张送回来的支票上面，清秀的字体，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请迹部同学宽心，我们没有记恨你的意思，也请你，收回你的施舍。

　　原来，他对于她，只是施舍。
　　可是，他不会弄错，那张送回来的支票上，淡淡的香气，以及，泪滴磨损的粗糙。
　　“小璃。”
　　迹部突然吓了一跳。
　　这个嘶哑的声音——是自己？
　　可是，他知道，他的小璃，心里还有他。
　　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汐月。”
　　病床上的女孩叫住她。
　　绯沫知道，她已经出神很久了，不然，不会到现在，一个苹果还没有削完。
　　“恩？”她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汐月。”绯沫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太累了，汐月也休息一下吧。”
　　“呵呵。”汐月轻轻的转动小刀，滑下最后一片苹果皮，拿着苹果，送到沫沫面前，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时候，沫沫也开始向成熟的方向发展了，啊？”
　　汐月笑眯眯看着红发的少女。
　　绯沫微微佯怒，看着汐月，“人家好心关心你，你就这样子对待人家啊。”她小嘴嘟起来，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是是。”汐月赶紧认错，“谢谢沫沫对我的关心！”她故意咬字很重，依旧淡淡的笑着。
　　绯沫看着她那双紫色的清澈的眼睛。
　　是什么时候呢？她的汐月变了。
　　以前，她的汐月，不温柔，不体贴，不善良。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有。
　　绯沫很喜欢现在的汐月，她对自己很好。
　　可是，她太辛苦了。
　　而且，有一点，绯沫知道——
　　那就是这个汐月，比她的汐月，更爱迹部景吾！
　　她一直没有说。
　　可是她知道，当那张支票送到医院以后，她看见，汐月蹲在墙角。捂着鼻子，哭了很久。
　　她看到了。
　　那个女孩，只是深深地蹲在那里，一言不发，她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她的身体近乎透明般瘦弱。
　　绯沫突然发现，她的汐月，不知不觉中，已经如此疲惫。
　　她的面色苍白，她深深地黑眼圈印在紫色的眸子外，她的唇被咬的没有血色。
　　那一刻，绯沫突然想冲出去，很想让汐月去休息，很想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她没有。
　　因为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快乐，不再哭泣，然后，让汐月开心。
　　“汐月？”
　　绯沫刚想开口，从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如玉一般温润。

　　绯沫抬起头来，顿时怔住了。
　　天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生？
　　她直视着门外少年紫色的眸子。
　　少年紫色的发丝在医院微微吹起的空气的轻轻摇曳。
　　少年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温润如玉的光华。
　　少年的脸上带着一丝如星星般明亮，却不由得让人舒服的笑容。
　　少年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却柔和的好像能让人沉溺的湖水。
　　“请问这位是——”
　　少年温润的声音忽然让绯沫骨膜一震。
　　回过神来，她有些发愣的看向汐月，不明所以。
　　“沫沫，这位是幸村君。”汐月笑着看向沫沫，她弯弯的紫色眸子里闪烁着和幸村一样的光华。
　　绯沫突然觉得，他们才是一对。
　　“我是绯沫。”她终于还是有些别扭的看向温柔笑着的少年，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把头低下去。
　　“恩。”紫发少年笑着看过来，“你好，我是幸村精市。神奈川县，立海大附属中学。”
　　绯沫不再说话，她只是低下头。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恩，幸村，”汐月有一丝抱歉的看着他，“抱歉啊，沫沫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恩。”幸村还是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我明白的。”
　　他缓缓地走到绯沫身边，“那么，绯也不能丧失信心哦，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斗争呢。”
　　绯沫抬起头，50厘米，她和幸村的距离。
　　她忽然觉得有些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明明是50厘米，她却觉得，忽而好像隔了天涯海角，忽而又好像没有距离。
　　不果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么，汐月，我们出去聊一下，可以么？”幸村又对上少女的那双紫眸。
　　两个月不见，少女的紫眸变得有些黯然，却更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恩？”汐月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病房里的气氛又陷入尴尬。
　　“去吧。”晌久，绯沫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那——”汐月也像是清醒过来，对幸村笑了笑，又轻轻对绯沫说，“我去去就来。”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
　　绯沫突然觉得，眼前有一点湿润。
　　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浓浓的自卑感。
　　现在的她，有资格喜欢别人吗？
　　原来，她已经没有资格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