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FeelinSophie

7、007

　　不知道有多久了，武小敞再也没有叫过武小焕姐姐，就喊她的名字。武小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她不敢直接去问他，怕会触及到一些让人伤心的敏感的话题。也许武小敞觉得武小焕姐姐当得不太合格。
　　武小敞刚刚上初中的一个晚上，那时上初三的武小焕已经开始帮一些读小学的孩子做补习，他在家住的小弄堂里等她回家，差不多快要10点了武小焕才出现。为此武小敞还发了脾气，责怪武小焕回来太晚，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担心地等那么久。
　　“那个小朋友明天就考试，有好多东西还不明白，我就多讲了一个多小时，那是有报酬的。”
　　“我不听！你一个女孩子，10点了还不回家，不知道会有人担心吗？”
　　“小敞。”武小焕温柔地拉过武小敞的手，安慰道。“对不起，我下次再晚五分钟也给你打电话，好吗？”
　　“以后我来接你吧。”
　　“那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出去，我还担心呢。再说，走过来就十来分钟的路，又在大街上，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看看我们的弄堂，灯亮得和大白天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武小焕。”武小敞很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在怀里的小男孩了。我要长成一个强大的男人，我会保护你，永远。”
　　武小焕听到后笑了，并没有太在意，觉得这是一个男孩成长阶段的正常反应，不用太当回事情的。一开始或许是这样的，武小敞也是那么认为的，可是慢慢地很多东西就变了，而且变化的事情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它缓慢发生，局部渗透，最后功入心脏地带，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反正从那次起，武小敞的生命里没有了姐姐，而是有了一个叫小焕的他要发誓保护一生的女人。

　　人们时常都说，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后，他同时会为你留下一扇窗户。那么我的窗户在哪里呢？

　　陈柏在球场上真的很威风，围观的人已经满第二层快往第三层开始叠加了。
　　毕林净月和W站在一起，牢牢守在第一层最好的位置。一个兴奋得大喊大叫，一个内敛得让知情者发疯。毕林净月总是忍不住偷看周围女生为自己男友呐喊的神情，她一次又一次沉静在其中，有那么几刻，毕林净月会有那样的冲动，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上场，跳起来抱住陈柏，亲吻他。她想过，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也正因为她无法在现实中付诸行动，所以只能想象，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想象。
　　不可以有别人知道的，因为毕林净月是个好学生，而一个好学生是要为保持自己的形象付出代价的。如果同学们知道了，就意味着老师们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家长们知道了，更加意味着他们会有麻烦了。当然，这个学校里不是只有他们会恋爱，怎么能比呢？毕林净月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找去和老师谈话，在高三这样的阶段里，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发生在像她这样的人身上的。
　　“你说陈柏有没有女朋友了？”W突然问话，差点吓到了遐想中的毕林净月。“我觉得他应该有一个。”
　　“我怎么会知道呢？”
　　“没有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对吧？”W说着又叫了一声，因为她男友盖帽成功。
　　“为什么呢？”毕林净月也帮忙鼓掌。
　　“像他这样的应该有。”
　　“那你应该问你的朋友才对。”
　　“我问过了，他说没注意，因为他光注意我来了，呵呵。”
　　“不害羞。”毕林净月打了W一下。“我觉得没有也正常，祁畅不也没有。”
　　“是吗？我觉得他和严睿冰的关系就不一般。”W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我们要进攻了。”
　　“对，陈柏和严睿冰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来着？”
　　“那都是高一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毕林净月看着陈柏投向她那里的眼神，笑了。

　　和热闹的球场正面遥相呼应，球场的一角也激战正酣。
　　严睿冰和施方青相距半米面对面站着，在她们各自的身后，分别站着三个，两个朋友。
　　球场斜对面教学楼三楼的窗户里，班主任正眺望着整个球场的动态。她看到了在打球和在助阵的她的学生，也看到了和B班班长对峙着的自己的班长，以及从另一面偷偷看着她们的莘瑶四人。哦，还有，穿过球场一角回教室的武小焕，还有她身后不远一样走来的祁畅一伙，这一伙人里这回还多了一个董哨。
　　班主任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孙悟空是永远斗不过如来的。
　　而教学楼对面三层的实验室里，一样有一个人在躲在窗后观看着，看着他们敬爱的班主任那扑哧一笑。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放学后见的吗？”
　　“是你说的，不是和我说的，也不是我们说好的。”
　　“那么我们正好碰巧在这里遇见喽？”
　　“没办法，谁叫学校就这个球场面积大，人多呢？”
　　“是啊，M也正好刚刚和我们擦肩而过。”
　　“那谢谢你还记得我的朋友。”
　　……
　　她们就是这样，要斗好长时间的嘴，要一个很长的过场才能直到主题。可是这一次，她们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承认自己不知道她的事情，她们还没有计算清楚，是朋友更重要，还是面子更重要。
　　“你在找蝶吗？”严睿冰问。
　　“我不找她，你在找她吗？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去哪儿了？”施方青反问。
　　“蝶是在躲你，你不知道吗？她不会再和你做朋友了。”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从中代话，怎么，你也成你的小随从了？”
　　“请你尊重我的朋友，她们是我的朋友。你怎么看你的朋友是你的事情，不要带上我。”
　　“我看你并不知道蝶在哪里，对不对？她并没有把你当作她唯一的朋友，不然她就不会常常和我出去狂欢了。我们之间一起做过，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对，她有她的酒肉朋友，但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自己朋友有缺点就放弃她的。”
　　面子掩盖了她们也威胁着她们，让她们离问题的核心越行越远。
　　“蝶必须回来。”
　　“我从来不怀疑。”
　　严睿冰和施方再次沉默地看着对方，用目光探测着对方的内在，似乎想找到一点被表皮隐藏的秘密，哪怕只是一点点，关于这个人自身的，关于火蝶的。这一刻，她们唯一共同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和自己一样，对火蝶这一次的消失毫不知情。

　　在这个结构简单，成分单一，面积一般的学校里面，他们和他们之间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上是不是有我们想要的信息，任何一个别人是不是掌握了我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一天结束地很准时也很匆忙，除了必须要完成的作业，必须背下的单词，公式，文章外，总会有一些额外的东西在骚扰你，影响你，刺激你，甚至折磨你。
　　凌晨一点，严睿冰很不甘心地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看着电脑屏幕上她和火蝶的合影，突然很委屈地流下了眼泪。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而委屈。
　　火蝶有很多事情都让严睿冰生过气，每次她都会说好听的话把她重新哄开心，哄笑。热情的火蝶总是会有很多办法让冷冷的严睿冰融化在她怀里。而这一次，她居然三天也没有联系她，严睿冰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火蝶只是去玩了还是火蝶出了事情，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接受不了。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原谅你，这一次，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你。”
　　严睿冰擦着眼泪，眼角还是忍不住地去瞟桌子上的手机。祁畅半个小时之前给她打了电话，说火爸爸并不知道火蝶去了哪里，他们已经报警了。
　　11点半之前，他们找遍了所有火蝶曾经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是没有人能确定自己是最后一个见到火蝶的人。有些地方实在太混乱了，要不是离开学校的施方青帮了忙，他们甚至还进不去。
　　12点的时候董哨联系了严睿冰，他没有在他们的地方找到火蝶的踪迹，而她以前常常出现的地方，他并不想知道是在哪里，他们是怎么找进去的，他只要的是一个结果。
　　下午在学校，董哨和祁畅单独谈了几分钟，他们都意识到对方是很关心火蝶的。
　　“我把她当作我的准妹妹，所以也许你不算是个外人。”
　　“是因为你妈妈和她爸爸的事情？”
　　“不全是，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也许我会像你喜欢她的那种喜欢她。万幸世界上没有如果。”
　　“火蝶她说会为了我而改变，你认为我应该相信吗？毕竟你认识她更久。”
　　“改变？”祁畅耸了耸肩膀。“谁知道，每天都有人说自己会变。我也常常向我妈妈保证我会成熟一点。知道吗？和火蝶交往，你是要付出很多东西的，这是真话，而你，并不一定负担得起。”
　　“我不相信她就那样不见了。”
　　“她只是没被找到。”
　　董哨很想告诉谁他真的很爱火蝶，从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她，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选择好了去喜欢谁，去爱谁，并不是因为我们年幼无知，而是因为那是我们最真实的感受，因为那是真的。

　　于是就这样，火蝶从他们的世界里莫明地消失了。
　　警察们把火蝶划了已报案的失踪人口里面。
　　学校下达了一些新的文件，关于学生的一些行为。老师也分了几个小组对一些营业场所进行了随机巡视。那一段时间，学生们只被允许出现在学校，培训班，自己家，亲戚家，以及一些单纯吃饭的地方等等。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安排和后续发展。
　　严睿冰，董哨，祁畅，施方青，莘瑶都被找去问了话，谈了话。这里只有莘瑶感觉最为兴奋，因为她的名字终于和他们放在了一起被说。还有武小焕，彭骁，他们还在受着不同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