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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魏判不愿理林首云,因为这鬼是被压在地府的,身上恶行累累不过是个魂飞魄撒的下场,可上面为显仁厚,不许多判极刑,罪大恶极的也不过最多判了七八百年的牢狱,魏判不愿如此,该是何罪就是何罪,牢狱最多不过五百年,加到七八百年,是闹了两次天宫吗?
      故此,魏判便将这些烫手山芋都压在地府,一日日的耗着。
      白棠并不懂这个,他只是闲得无聊才会揪住一件事不放,今日更是如此,魏判明明有活却不想干,留他在这发呆。
      他嘴一撇,魏判看了一眼:“我这衙门事情是少,你再待上几日,恐怕就要翻天了,也罢,长命百岁你们去把她拘来,且审审这恶魂,给她定了罪。”
      “我也去。”白棠跳了出来,他也想见见恶鬼。
      “不许去。”魏判一句话给否了:“那可是恶魂,万一被你渡化了,还得写公文上报,麻烦的很。”
      白棠哼了一声,一会儿站一会儿走,又跑到门口去看:“怎么还不回来?”
      魏判由着他闹腾:“这般心急,佛法学的不精啊。”
      “我不学佛法,看不懂。”白棠等的无聊,索性跑了出来。
      他们衙门前这条路甚是荒凉,平日没什么鬼来,白棠在这条路上没等到长命百岁,先等来了青窈,青窈手中捧着一叠书。
      “你是来找我的吗?”难得有人来,白棠自然万分惊喜:“这是何物?”
      “你这衙门事情少,我送几本书给你解闷。”青窈投其所好,书中所写都是四时风月才子佳人。
      “真给我?”白棠翻开一本:“从哪儿弄的?”
      “在人间买的。”
      “你能去人间?”白棠放下书看着他:“怎么你们都能去人间?”
      “你也能去。”青窈说:“只是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等你开灵智。”青窈看着他,茫然无知却胆大至极,多说这般人是活不长的,容易被世道给吞了,可青窈觉得谁也吞不下白棠,便是硬吞下,白棠也能在肚子里烧开一个洞,与你同归于尽。
      柳沛本是带着寻来的小玩意去找白棠,偏巧今日碰到了,他本就觉得青窈心怀鬼胎,今日见这人如此殷勤,更觉所猜不假。
      好在白棠记得柳沛的话并不多亲近,只是说:“我看完便还你。”
      “不必还,送你的人偶可还喜欢?”
      白棠想起那不知所踪的人偶,违心的说:“喜欢。”
      “那你喜欢听戏吗?”
      “什么戏?”
      “人间传来的本子,叫游园惊梦。”
      白棠觉得这戏巧,却摇摇头:“咿咿呀呀的听不懂。”
      柳沛冷眼看着青窈无功而返,他私下查过青窈,清清白白的很,好似污泥堆里凭空掉下一个白玉娃娃,连溅到身上的泥点子都冒出圣光。
      柳沛自是不信地府有这般清白的人,苦于无凭无据,只能多留个心眼。
      他走了过来,白棠知道是他,把手中的书扬了扬:“人间的书真有意思。”
      “等你看多了,就会知道这书是一个套路。”柳沛将寻来的东西交给白棠,故意压在书上。
      白棠拎起那包东西,眨了眨眼睛:“对了,我知道浊水清流的来历了,按人间的说法,这两把刀剑可不吉利。”
      “按人间的说法,我们本身就是忌讳,还怕不吉利。”
      白棠想起魏判所说她二人皆葬身火海之中。
      “不知为何。”他皱眉:“人间遇大事,总要活人祭。”
      “人为天地灵长,活人祭祀更显诚意。”
      “世人要诚意,怎么不祭了他自己。”白棠在这地府,自然知道人间祭祀只拂凡人心,从不曾上达天地,若上达天地,亦不需活人献身。
      “他们祭了,又要谁来活。”柳沛说:“你不是要去人间吗?”
      白棠一下睁大了眼:“你有办法。”
      “听说有恶鬼逃入人间,这缉拿之事就落在各处判官身上,你求求魏判,让他放你入人间。”
      白棠心动至极,柳沛也笑了:“我是去不了人间,你倒是能去看看,看看人间的湖光水色。”
      可白棠转念一想,掰着指头数:“我不只要求魏判一个,还得去求菩萨,菩萨会让我去人间吗?”
      “菩萨总比魏判好说话。”柳沛想人间正道光明,总比地府藏污纳垢的好,他去人间躲躲,正好能避开那些明里暗里的心机,可柳沛也知道,白棠一人去求是求不来结果的,怕是空欢喜一场,因此柳沛竟是去找了菩萨。
      菩萨坐于莲花座上,手中一串佛珠:“去人间?”
      “正是。”柳沛握紧拳头心中不安的很,菩萨不像地府其他人藏什么心机,光明磊落的,更让他无地自容,他想自己怎么就昏了头敢来了。
      他只是想却不悔,白棠尚在院中等他,他抬起头眼中清风明月:“自白棠灭了琼音楼,这地府要害他的人不少,若他还留在地府,就是菩萨也难护他周全,不如放他去人间。”
      “人间不是避祸所在,柳沛。”菩萨叫了他名字,这蛇妖一颤犹自跪着,菩萨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修行不易,你更该知道不可乱惹因果,白棠今生因果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无人可奈何。”
      “凭因果二字,就事事不管了吗?”柳沛心中呼了一声燃起火来,彷佛看见滔天洪水中漫天神佛立于云端,慈悲的看着众生于苦水中挣扎,但只是看着。
      “求菩萨。”柳沛一下下的磕着头:“救救白棠,这地府有无数人要害他,他躲不开啊!”
      菩萨只是摇头,不肯多说一句,柳沛便一直跪着,跪倒白棠等的不耐烦,踩着谛听趴在门缝偷听。
      菩萨无奈的看着门外一人一兽,对柳沛说道:“恩怨可消可解,却不可避,你回去吧,他自有他的定数。”
      门外,纵使迟钝如白棠也觉出不对,扣了两下门,柳沛神色淡淡的站了起来,没在看菩萨一眼。
      “菩萨不愿我去人间?”白棠瞅着他,轻撞了他一下:“没事,我早晚能去人间。”
      柳沛轻叹一声:“这几年,你都小心些,琼音楼……。”
      白棠见他又要老生常谈,大手一挥:“别说什么琼音楼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说点好玩的。”
      柳沛自知这话不入他的心,说了也白说,便笑道:“忘川来了一条糊涂鱼,他是从人间来的还会说人话,你想不想去看看。”
      白棠自然想去看这说人话的鱼,谛听竖起耳朵:“忘川除了恶鬼,还能有别的?”
      “忘川之大无奇不有。”柳沛丢下一句话,就把人拐跑了。
      柳沛没骗人,这忘川真游来了一条鱼,这鱼极有来头,原是一条北冥鱼世称为鲲,到了化鹏之日,出了差错被天雷吓得不敢上青天,只好在北冥四处游窜,竟逃到了冥府忘川。
      它初入忘川尚不知这是何处,问了孟婆说了来历,便被大大笑话了一番,它只觉得丢脸,就沉在忘川不肯出来。
      柳沛带了白棠来见它,还是三催四请的才出来。
      白棠听说它是北冥鱼,极为惊讶:“你可是书中神兽,怎来地府了,是死了吗?”
      它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长大了,太大了,北冥盛不下我,只好来地府忘川了。”
      白棠看了它的身躯,这鱼确实大,一条鱼须须都比两个他要长。
      “我以为鲲会长的很威风。”白棠离远了看它全貌:“可你看着和寻常鱼没什么区别啊。”
      “没区别?!”这鱼生气的时候,两条鱼须子乱窜:“我可是北冥鱼能化为大鹏鸟的,你说说这天底下那条鱼能飞上天。”
      白棠被甩了一脸水:“那你倒是飞啊。”
      “我这不是没化鹏吗?”
      “那你化啊。”白棠后退了几步,给它腾地:“化吧。”
      “你以为化鹏鸟是吃饭吗?”它两条鱼须子都沾到一块了:“说化就化,那得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白棠见它费力抬起上身,两个鱼鳍好似真能化为翅膀飞上九天。
      “好麻烦。”白棠不想纠结鱼能不能飞,他急着问这条鱼人间景。
      鱼的眼睛不会转,只能直愣愣的看人,不然白棠就能看出这鱼要说谎了。
      “人间嘛。”那鱼须摆的招风引蝶:“景好人好。”
      白棠待它细说,那鱼却高深莫测的说道:“可说不好,要你自己去看。”
      “我要是能去看,还来问你。”白棠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事:“北冥有人吗?你见过人吗?”
      那鱼受到质疑,高高举起鱼鳍,竟从鱼眼中瞪出几分杀气:“我怎么没见过人,我见过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我游于大海之上,不知见过多少商船多少人,你可知人是五颜六色的,有白色有黄的还有黑色。”
      这话一出,白棠更觉得这鱼在撒谎,但也不想再惹一脸水:“那你要留在忘川吗?”
      这条鱼回归现实,放下鱼鳍:“暂有此意。”
      “那你小心点,这是地府。”白棠好心提醒:“有好多恶鬼,最恶的鬼就在忘川。”
      这鱼想了想:“最恶的鬼也不过那孟婆,前几日我溅她一身水,都说了是不小心,她还用汤碗砸我脑袋。”
      “谁让你偷坐花船入轮回的。”柳沛哼了一声:“花船是给无主婴灵坐的,你也要坐不是讨打嘛。”
      白棠看了一眼它小山似的身子,又想到那巴掌大的船:“你要是死了,魂魄都得上万个花船载,更何况你还没死,一个大活物花船怎么载的动。”
      它又气又恼:“怎么就许你们入轮回,鱼就不能入轮回啊,我可是北冥鱼。”
      “世间生灵皆可入轮回。”白棠负责的为地府正名:“可你得先死才能入轮回。”
      那鱼哼了一声:“我不死。”
      这就无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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