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美瓷]》翞坞

24、历史本近代史

　　“签订条约，我就会帮你。”
　　清后背笔挺，金黄色的凤眼龙瞳微微下垂，看了看面前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条约，睫毛猛地颤了颤。
　　美利坚勾唇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最大程度地延续我们之间的贸易关系而已。”
　　当然不止。
　　祂还要关税决定权和领事裁判权。
　　桌上盖碗里淡绿清茶的热气缓缓消散，纯白的水汽袅袅升起，像是一个暮年垂死之人最后的吐息。
　　清知道祂想要的是什么。
　　祂这个年纪，早已见惯人情冷暖，并非不知道此时趁火打劫会有多么方便。
　　只是祂以为，看在十三州时期的交情上，美利坚不会做的这么绝。
　　是祂过于天真了。

　　美利坚满意地看着白纸上端端正正的繁体方块字和鲜红的方形帝印，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龙飞凤舞的花体英文和端方正直的方块字并排在一起，一个像是风中自由飘舞的彩带，另一个像是被铁笼拘泥的困兽。
　　两相对比，何其可悲。

　　当天下午，美利坚就去找了英吉利。
　　“亲爱的英，我希望你这次的合约条款放松一点儿，否则……”美利坚百无聊赖地敲了敲面前雕花茶杯的杯柄，声音里的威胁含义相当明显，“……我们的贸易关系可能就不会那么融洽了。”
　　对面的英吉利恍若未闻，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红茶：“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搞些什么。”
　　祂伸出中指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依我个人见解，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应该还没有进化出被美色迷昏头的能力。”
　　“呵，who knows～”

　　清的身体每况愈下。签订的条约越多，祂就越虚弱。
　　每一本条约都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下一下，缓慢又强硬地切割着祂的血肉，剔透了祂的龙骨。
　　痛彻心扉。
　　祂开始呕血，开始浑身无力，仿佛真的命不久矣。
　　美利坚时常来看祂，表面是拜访，实际是软禁中的监视。
　　祂会掰着祂苍白瘦削的脸，问祂后不后悔。
　　清不知道自己可以后悔什么，是后悔当初帮了十三州，还是后悔当初固步自封。
　　反正祂也不想回答。
　　应该快结束了吧。清想，
　　我应该快死了。

　　忘了是哪一天，清莫名有了一丝力气，起来走到桌边的铜镜旁坐下。
　　祂伸出瘦的不成样子的五指，轻轻翻过倒扣的镜面。
　　黄亮的镜面里映出祂瘦弱到微微有些面颊凹陷的脸，是死一样的惨白。
　　连那双金光流转的龙瞳，都隐隐暗淡。
　　清就这么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突然，不知是不是祂的错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展了两下。
　　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祂口中发出：
　　“辛苦你了。”

　　镜子里那双金黄凤眸的下半部分逐渐浮上鲜艳的血红，看起来就像是即将沉没于泱泱血海中的一轮昏黄落日。
　　“你是谁？”清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唇。
　　“我生于你的绝望和痛苦，以你的煎熬为养料成长，我将带你脱离屈辱，迎向新生。”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你可以叫我‘瓷’。”

　　凤眸龙瞳的血色逐渐向上晕染。
　　“睡一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
　　“我将永远忠于你，同时忠于自己。”
　　“信我。”
　　……
　　“……我信你。。”

　　美利坚盯着瓷血红的双眼，用力掐起祂的下颌。
　　“你不是清，你是谁？”
　　“我那么帮你，你在干什么？”
　　“帮我？”瓷冷嗤一声，丝毫不畏惧颈上渐渐收紧的手，“你所谓的帮助，就是把英吉利和法兰西强抢过去的领土和主权收归自己旗下？”
　　“还是如此肆意妄为地折辱我？”
　　“你们是一样的。”
　　“只是祂们觊觎的是我的筋骨和血肉，而你却是享受亲手折断我所有傲骨的过程。”瓷讽刺地笑了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利坚，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令我恶心。”

　　“那我就让你恶心。”美利坚猛的捏紧了手下细瘦的脖颈，手背上淡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祂的脸缓缓贴近，湖蓝色的眼睛散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哪怕到临死的最后一秒，我也要你想着我，恶心到死。”
　　你死不瞑目时眼底对我磨灭不掉的痛恨和厌恶，就是对我最高级别的赞赏。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我要你的一生都被我的痕迹贯穿。
　　无论以什么方式，
　　无论有什么后果，
　　我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