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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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琛没走，舒心是真没想到，也完全忘了他。
“嗯。”她低头摸出手机，快七点，难怪饿疯了。
手机揣兜里，她绕过精心设计的一方小鱼池，三两步上台阶走进茶吧。茶吧只有他，红茶香弥漫，跟她下午喝的味道一个样。
当时她在忙，前台送了壶茶上来，她没细问，以为是下午跟民宿管家聊工作时在茶吧泡了却没来得及喝的那壶。现在回味肯定不是，后来的明显是煮的，更醇更香，也更有层次。
舒心忍不住扫了宋时琛一眼，他让送的？这么好心？
如果是从前看她这样，他铁定损她几句，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温声来句“忙完了？”，真是失个忆，性子大变。
舒心走近，茶桌靠窗，只有三把藤椅，背对门的空藤椅上挂了件大衣，剩下那张摆了礼袋，她犹豫了下。
桌上炉火仍烧着，宋时琛放下手机，长胳膊一伸将对面大衣一把捞走，随手挂自己那张椅背，他给她腾出位置，“我点了外卖，在后厨温着，其他人……”他不知道前台的名字，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停顿了下，“他们都吃过了。”
舒心落座，目光定格在摆得无比端正的礼袋。他说是圣诞礼物，佐证了圣诞限定小熊是宋夕拾送的，不然，不可能再有这第二份礼物。那天她收到熊，宋夕拾正往上海赶，当晚又有演出，她就没发消息去问，后来她也忘了这事。
宋时琛他就是撒谎精。
刚才因为他这一通算得上温柔的反常问候，浑身的不自在瞬间散了一半，她靠坐，“你呢？吃过了？”
宋时琛身后有衣服，只坐了三分之一，“还没，等你一起。”
在等她的时候，他煮了茶，处理了积攒的工作，也给大家点了外卖，还因为日落西晒，换了对面的位置。
舒心那股不自在又上头了，古怪地扫了他好几眼。他头上的纱布拆了，只额头还留了一小块，“宋时琛，你脑子真坏了？”一点不像他了。
宋时琛小心瞅了眼藤椅的礼袋，笑了笑，“外伤，过一阵就好了，医生说了不留疤。”
舒心：“……”她说的是这个？
“不是说了让你不用管我。”还等她这么久，存心让她良心痛么。
宋时琛今晚特别好脾气：“说好了是陪你过圣诞。”看出她的不自在，“先吃饭？没喊你吃饭是你忙着，怕你没心思吃。”
她固执，一件事没做完就顾不上其他。
舒心也看他，两人对视片刻，“你还挺贴心。”
这话肯定就不是字面意思，他右手撑了下桌沿起身，“我也这么觉得。”
“没夸你。”
“不是吗？”
舒心无语：“菜在厨房？”
“我跟你一起。”他步子大，走到她身侧。
拉开门，风刺骨。
宋时琛为了跟她一起，没来得及穿外套，扛不住哆嗦了下，毫无风度可言。
舒心转头，“噗嗤”笑了，“就知道臭美！”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不知道杭州什么温度？又不是在北京。”
北京有地暖，杭州不是，南方湿冷，早晚温差大，她这次来得赶，没时间带行李，落地就买了两件羽绒服准备换着穿。
宋时琛也不生气：“脸都破相了，不臭美能行？”确实冷，他扛不住，折回去说，“等我穿外套。”
身后“哗啦”一声，是茶吧拉门被拉上的声音。
舒心隔着门：“行了，我可不欺负病号。老实待着吧，敢出来我翻脸！”
宋时琛一时语塞，等脚步声远了，他回到茶桌。目光落在藤椅孤零零的礼袋，他想了想，拎起放自己那张藤椅，挨着他的大衣摆正。他动手一样样收拾桌上的茶具，一起转到隔壁空桌。
差不多收拾完，又是“哗啦”一声，他抬头，舒心手里端了托盘进来。是道大菜，改良过的啤酒鱼。她身后跟着同样端了菜的前台姑娘，对方抿嘴冲他笑。
宋时琛起身去接，舒心没让，“别又蹭到斯哈斯哈。”
前台姑娘笑出了声，又马上捂嘴。
宋时琛：“哪儿那么娇气。”
舒心看过去：“没？”那是谁在车里疼得打断她打电话。
他不知怎么解释，索性去接餐具，专心摆碗筷。
前台一直留意两人互动，得出他们关系匪浅的结论，她收走两个托盘，对舒心说：“那我先下班啦？”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走之前，不忘冲舒心眨眨眼。
舒心：“……”
从厨房到茶吧，小姑娘一路都在调侃。什么茶是帅哥亲手煮的，学着宋时琛让她送茶的语气绘声绘色演了一遍，还说晚上的甜粥，他们都没有。让她做个前台，真是大材小用了。
宋时琛不知小姑娘早已说过了，将唯一一小碗甜粥挪过去，“我没点汤，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舒心表情裂了下，是被小姑娘演过的甜粥。她是苏州人，在北京长大也改不了甜口。
她脱了羽绒服丢隔壁桌的藤椅，撩起毛衣袖子，“汤也不差，老板家的招牌菜都被你点了。”
民宿斜对面是家餐馆，她一直去吃，忙的时候就点外卖。鱼是招牌，据说是用了建德的鱼，融合了啤酒鱼的做法，是招牌中的招牌。还有一道排骨鸡，一份炒笋，都是当地做法。菜量大，三道菜两个人足够。
宋时琛就当她是夸他：“软件搜索过。”他让她先喝粥再吃菜。
舒心没动，筷子去挑鱼里的香菜。菜一直在后厨保温着，不像在会所时香菜洒在上头就当点缀，几乎融进了汤汁，她一根根挑到自己碗里。
宋时琛垂眸浅笑，看她开始喝粥，他也动筷夹菜。
甜粥不甜，温度刚好，舒心几口下肚，胃里一下就舒服了。屋里暖气足，窗户半开着，不冷不热，一侧眸就能看到院里的梅树，还有夜空的月亮。
景好，心情也好。
这一放松，舒心留意到原先放在藤椅的礼袋不见了，不知被他收去了哪儿。
小气鬼，又不是她让他等的。
她又想起：“你今天不是公司有事？”
上次温苒说周三要接待谁，因为提到了相亲，她记忆深刻，今天就是周三。
宋时琛没想到她记得：“嗯，中午结束，我申请了航线。”
舒心点头，那就是私人飞机，果然豪横。其他的她不关心，没什么可聊的。
两人各自低头吃菜，可能是过了饭点都饿着，两人只吃菜，没说话。
舒心去夹排骨，他夹鱼，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又有短暂交集。像是说好的，筷子停顿，同时看向对方，目光同样有了几秒交集。
宋时琛笑笑，她继续夹菜，视线不经意掠过他夹菜的手。他手背伤口结了痂，最浅的那道已经露出新长的皮肤。
算了，看在他是病号，不跟他一般见识。
舒心排骨夹碗里，回头从羽绒服口袋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餐馆老板。晚上生意正好，对方大概在忙，电话几乎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通。
她问老板要一份牛肉卤粉。
“好咧，马上给你做。”她经常去吃，跟老板早就混熟了，忙时她就打电话过去，点个粉做成一人份，一顿饭就过去了。
挂电话前，她看了眼宋时琛，“不要香菜。”
他面带微笑，也在看她。
老板问：“不是自己吃？”
舒心看窗外：“自己吃，正常量。”但不是一个人，不用特意做成一人份。
老板秒懂，说马上好。
电话挂断，舒心转回去，“看我干嘛？”
宋时琛原本想问她有粥了为什么还要粉，听到说不要香菜，就知道是给自己点的，嘴边的话换成：“都跟老板认识了？”
“远亲不如近邻。”斜对角位置，真真是近邻。
宋时琛闻言，若有所思。
他看着她出神的模样被她收入眼底，不知他又在动什么“歪脑筋”，略一犹豫，算了，今天不跟他计较，也不抬杠。
桌上菜空了大半，宋时琛才从身后将挑选了两天的礼物递过去。
舒心放下筷子接走：“我拆啦？”
“好。”他继续夹菜，目光一直悄悄追着她。
舒心拆开礼盒，第一个是保温杯。黑金磨砂配色，一棵小小的金色圣诞树花纹，树上还缠了一圈小星星。很高级的配色，戳中她的审美。
她抬头瞅去，他在吃菜，仿佛一点不在意，惊喜就被她咽了回去。
保温杯装回去，她再拆开第二个盒子，里头装了只陶瓷杯。美拉德配色，简单的格子条纹，配套带了个同色系杯盖。
简约大气，也是她喜欢的。
舒心喝的杂，咖啡、各种茶，保温杯更是随身携带。最近她忙，红茶喝得多。大概高度紧绷，她晚上有些失眠，没有一两点睡不着，还睡睡醒醒没个整觉，加上天气凉，红茶性温，暖胃提神。
两个杯子跟限定小熊一样送到她心坎：“谢谢。”
“客气了。”宋时琛终于抬头看她，带笑的目光不加掩饰。
她一愣，低头把陶瓷杯也装好。她又去看他，他是怎么做到两个杯子精准踩中她审美点的？
他全忘了，不会知道，哪怕是他还记得的时候，也未必会知道她喜欢什么，毕竟他们最多的时候就在抬杠。
舒心礼袋放一边，收起笑容，审视的目光同样不加掩饰。她注意到他虽然在笑，但唇紧抿着，是紧张的表现。
有问题。
舒心不动声色：“突然准备什么礼物？我都没准备。”
不止没准备，也没想过。以前偶尔有过一起过圣诞，大多是群里姐妹们起哄让同在一个群的几个哥哥送。六一是61块的刷屏红包，秋天是第一杯奶茶和咖啡，入冬就是红薯奶茶三件套……反正薅羊毛的由头多，当然有薅到宋时琛头上的时候，然后她就会跟风趁机痛宰他一顿。
宋时琛不懂她情绪的突然变化：“不是突然，早就想好的。”
舒心不信，难道是群里姐妹选的，他又是被薅羊毛那个？
那就能说通了。
最近她忙，没怎么看群，不知是不是姐妹们又开玩笑薅羊毛了。反正，比起令人冒汗的猜测，她更愿意相信是这个。
她瞅了眼礼袋logo：“宋总，大手笔啊，群里人手一套，大出血了吧。”
宋时琛浅浅松口气：“什么人手一套？”
舒心紧张：“以前不就是？”
宋时琛坦然同她对视：“以前？不记得了。”他顿了顿，“那肯定也是为了你，其他都是顺带”
舒心一松：“……”瞎扯淡。
他忽然笑开：“我只取了你的号，又不排别人的。”
舒心觉得自己真是活见鬼了，居然以为他有没失忆的可能，“对，你忘了，现在随你怎么说。”
刚好，牛肉卤粉送来了。她拆开保温盒，粉还是那个粉，卤牛肉分量足，但没了香菜，完全失去了灵魂。
舒心动手给宋时琛分了一碗，没夹牛肉，纯粉，“吃吧，宋总。”
“没有肉？吃独食啊，舒老板。”他难得享受一回，挑了根刺。
舒心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从前的宋时琛，但是，“要吃肉？行，半夜发热自己去医院就成，随你吃。”她作势把整盘卤粉推过去。
小时候家里长辈都会说，牛肉会发，有伤口不能吃。
宋时琛不是真要吃，笑得春风拂面，“还是我笑笑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她给自己捞了一碗，晚上还是要吃主食才好，粉好消化，她不承认是为了照顾他这个病号，“不然这礼收得我坐立难安，以后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他才不会那么好心。
她把礼尚往来说得明明白白，宋时琛故意顺着她，“一碗没有牛肉的卤粉？”
舒心抬眸：“不然呢？”
他想了想：“不如让我前进那么几个号？”
她顿时似笑非笑的表情，宋时琛马上改口：“就一个也行。”
舒心才不惯着，伸手去拿他装了粉的碗，他护食地往后一躲，蹭到受伤的胳膊，“嘶”一声荡气回肠。
“该。”她笑开。
宋时琛坐回去，笑着吃粉。
舒心手机进来消息，她回好，看时间不早，“你晚上住哪儿？”
“没订。”他接得快。
她不可思议：“不订房你来找我？”
“没想那么多。”
“……”真是好理直气壮。
舒心预感不好：“你不会打算赖我这儿？”
宋时琛莫名：“你这儿不是民宿？”
舒心被他噎得差点气死，今天民宿才刚装好全部的门，里头床具设备也不齐全，目前只有她住的套房什么都有。
“你家还开酒店呢。”她呛回去。
宋时琛看窗外，半开的窗被他随手开到最大，“外面冷，走不动。”
有风进来，比北京的刺骨。
舒心无语：“你行李呢？”除了一个礼袋，他没带其他的。
“在车里。”他从大衣口袋取出车钥匙放桌上，挺赖皮的样子。
舒心：“……”
最后就是宋时琛拎着他的行李跟她去她的套房，套房在后院的最里侧，三楼C位视野。两层loft房型，从大露台往下看，民宿三个小院的美景尽收眼底。
舒心刷卡开门，瞅了眼一楼的客厅和洗手间。楼上只有一张大床，早知道就不该心软。
宋时琛关门，东西放沙发，环视一圈。一楼大概是她办公用的，ipad和笔记本电脑在充电。
舒心没他那么自在，纠结怎么安排床和沙发时，听到他让她先洗漱，“我给我哥回个电话。”
说完，他拉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颀长身影隐在夜色之中。
舒心：“……”
等她洗好吹完头发，他还在外头。背对她坐在露台的藤椅，他接电话的手通红。
舒心犹豫了下，抬手敲门。
宋时琛转头，瞧见她换了厚睡衣，身上套了件新羽绒服。
【我上楼，你进来。】她打在备忘录。
宋时琛点头，进来拉好门，捂住手机轻声说：“我还有工作，你先休息。”
舒心看看他，转身上楼。他在忙，不方便说话，其他的她等他打完电话再说。
说说今晚怎么睡，谁睡沙发谁睡床。
宋时琛打完电话，又跟程寄洲闲聊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他看了眼楼梯。楼上灯亮着，但没有声响。
手机放一边，他脱鞋上楼梯。
二楼开放式卧室，楼梯正对着榻榻米，配套的桌子摆了一套茶具。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他看清床上的人。
舒心侧躺着，怀里抱着被子，她手上仍握着手机，睡得正熟。
跟那次在病房一个样。
宋时琛走到床边，先将她床脚的羽绒服放到榻榻米，再从她手里取走手机。手机静音放到床头，视线一顿。
床头柜放了个陶瓷杯，是他今天送她那个。杯中还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水，杯盖贴着杯身立在一边。
他笑了笑，将杯盖归位，他关上灯。
宋时琛下楼。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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