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律师》surprisestrechestime

25、做饭

　　陈训宇一直劝关寒别买太多，就他们两个人吃一顿饭，但最后关寒买的东西还是多到他差点提不上岛台。

　　这些食材要都用完的话，够关寒忙一下午，还不一定能好吃。

　　陈训宇点了两份午餐，准备和关寒吃完饭后，在厨房帮帮他。

　　虽然面上还维持着相安无事，其实陈训宇并不情愿，毕竟是散伙饭。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他和关寒还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不过对关寒来说，在这里结束就是最好的故事了吧。

　　关寒已经要亲自下厨了，十足的诚意，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陈训宇坐在岛台边，用一只手帮忙择菜，抬头就能看见关寒厨房忙碌的身影。关寒换上了居家的米色休闲衫，还系了一条粉色的围裙。

　　“寒哥，这条围裙是你买的吗？”陈训宇之前没见过。

　　“不是，”关寒在备菜，现在正小心翼翼地切着牛肉，“之前家里请的家政阿姨留下的，她有时会给我做点菜放冰箱里。”

　　陈训宇顺着问：“那现在阿姨怎么没在了？”

　　关寒如实道：“她回老家了，我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也懒得再找，家里就定期让钟点工过来打扫打扫。”

　　陈训宇突然很想问，问关寒这套房子里有没有过女主人。

　　陈训宇想到，关寒以后也会有贤妻相伴，爱子绕膝，也许就在这里，就在他偷来住了半个多月的这个地方。

　　不久后的将来，关寒和他命中注定的爱人会依偎缠绵在那张沙发上，到那时，关寒还会不会记得带自己回来那天，他帮一个莽撞的实习生撕开带血的衬衫。到那时，他会不会突然理解，理解自己现在是多么隐秘而澎湃地爱慕着他。

　　陈训宇一边择菜，一边擅自幻想关寒的未来家庭生活，然而主人公关寒却还在一边暗暗跟自己较劲，说白了他也懂自己在别扭什么。

　　他并非对陈训宇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很好说明，在找对象这件事上，人和动物的区别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双方一碰面，彼此就能判断，这个人好不好看，在没在你的审美点上，基本这就定下大半基调了。第一眼看不上的人，后面再搅合到一块，说地好听是日久生情，说地不好听就是大家凑合凑合过吧。关寒和陈训宇的皮囊放人堆儿里都是顶出挑的，就外貌而言，有资格说看不上这俩人的不多。

　　只是在关寒看来，陈训宇开始是一给他发威胁邮件的傻逼，后来误会解开后，关寒又只把他当师弟当实习生看。加上他们在年龄，身份上的种种差距，关寒这几年又远离情场，在这方面变迟钝了不少，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把陈训宇往那方面考虑。

　　只有几次，陈训宇赤|裸地出现在他眼前时，又或者陈训宇鲁莽地靠他太近时，关寒才会难免心猿意马一下。

　　事情到这里还是可以控制的，年轻貌美的晚辈天天在眼前晃悠，心里难免有点涟漪。但君子论心不论迹，关寒还远没有那么见色起意，加上这几年繁重的工作又把他磨地更无欲无求了，总之他还犯不上对陈训宇下手。

　　但后来，关寒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想，想如果他选择接受陈训宇，日后又要怎么保护他，以及如果陈训宇因为孩子心性，难免图一时新鲜，那日后分手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去处理。

　　再到现在，陈训宇明显要撤退的态度竟然能气地他一时顾不得体面风度，这就不是关寒掌控之中的事了。

　　在还没有拥有的时候就去担心失去，患得患失意味着什么，关寒再清楚不过。

　　现在的陈训宇还远没达到关寒对伴侣的标准，而且在很多方面甚至说是背道而驰，他对事业的规划不清晰，他看事物还怀着最朴素的理想主义，最让关寒恼火的，是他不敢主动争取，畏手畏脚的态度。

　　想到这里，关寒突然气不过地转过身瞪了陈训宇一眼，然而后者耷拉着头，都不知道前方有一道冷箭射来。

　　对傻子生气，就是更大的傻子，简称傻逼。

　　关寒颓然转过身，他真不想当傻逼。

　　算了，关寒转而在心里为陈训宇找好了借口，他能为自己舍身入险，这一份真心已经是万分难得珍贵了。至于其他的，关寒自己都能弥补，他可以挣钱，他可以主动，陈训宇毕竟比自己小这么多，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关寒不是优柔寡断，投鼠忌器的人，既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有再去回避的道理。

　　他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关寒觉得先要消除目前有点尴尬的气氛，他搭话道：“哎训宇，你那石膏也该拆了是不是？现在感觉怎么样，手好点了吗？”

　　陈训宇微怔，关寒没有这么叫过他，他倒是幻想过很多次，幻想关寒会亲昵地叫他的名字，没想到临到要分别了，愿望倒是成真了。

　　“快好了，还有一周就能去医院拆了。”陈训宇柔声道。

　　关寒停下手里切菜的动作，深吸一口道：“那再呆一周吧，回学校住不方便，在我这人住到好全了，我们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吗？”

　　再赖一周吗，那就是还能再看见关寒一周，这个人在身边的每时每刻都会提醒陈训宇，这是你喜欢的人，但他注定不属于你。

　　这是什么残酷的惩罚？算了，还是走吧，关寒也只是客气而已。

　　陈训宇故作轻松道：“没事儿，我朋友家也在市区，离医院也不远，我可以去他家。”

　　陈训宇也没说谎，闫禾旭家虽然在老城区，但也确实是在市区。不过他肯定不会随便跑去麻烦他，只是搬出来做个借口罢了。

　　关寒重重地把菜刀剁在牛肉上，该死，软趴趴黏糊糊的肉，油盐不进。

　　淡定……

　　陈训宇现在肯定以为自己不待见他，怪只怪他之前没看清自己的心，冷落了他那么久，怪不了这小子，再铺垫铺垫吧。

　　“哎，你干脆别择菜了，过来帮我看看着牛肉怎么处理行吗？”

　　陈训宇刚好把择好的菜端过去，他一看关寒身前菜板上的牛肉，就知道关寒没切对。

　　关寒微微蹙眉，袖子挽起，围裙也穿地规规整整，看起来挺专业的样子，然而切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陈训宇哼笑出声，关寒懊恼的样子格外少见，真的很可爱。

　　“寒哥，”陈训宇侧身贴着关寒，脸就挨在关寒的头边，他看着菜板上的肉，温柔地指导道：“你要顺着肉的纹理切，这样不仅省力，炒出来也不会散。”

　　关寒听话地把手上的牛肉块掉了个方向，直直地就拿刀刃去压，陈训宇一看他刀法不对，下意识地用右手环过关寒的腰，再覆盖到他拿着刀柄的手上去。

　　关寒沾了水微凉的皮肤上忽然笼下一股暖意，是陈训宇手心的体温。

　　“寒哥，你跟着我的手动啊，”陈训宇说话的热气就喷在关寒的耳边，他半边身体都僵住了，“提着刀柄，用前刃先去接触肉，对，就是这样，再把后刃慢慢推进去，慢点没事，不着急，顺着肉的筋膜，刀刃不要左右偏斜，对，整个刀面都按下去，按到底。”

　　“你看，这样切出来的牛肉片是不是就厚薄均匀，而且还不累手。”

　　陈训宇保持着半环着关寒的姿势，把切下的肉片拎到关寒眼前，又微微俯视去看关寒的表情。

　　关寒：“……”

　　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寒哥，你脸有点红，是不是闷着了，你去歇会儿吧，我先把我能收拾的食材都先收拾了。”

　　陈训宇收回了环着关寒的手，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肢体接触呢？既然关寒是直的，但愿他不会太在意这些吧……

　　就当是他最后放肆一次了。

　　关寒把刀搁在了菜板上，陈训宇以为关寒会马上走开，和自己拉开距离。但关寒没有，他倏然转过身，和陈训宇面对面，两人贴近地只有一拳的距离。

　　“你还挺会用刀的，什么时候学的？”

　　陈训宇呼吸瞬间急促不少，关寒明明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对他存了旖旎心思，怎么偏偏还这样，是捉弄吗？

　　他应该往后撤，可是他不想，一点都不想，关寒的身体就像是他缺失的另一半磁极。他现在只想欺身向前，紧紧锢住关寒的腰，再细细吮吻他红润微薄的双唇，陈训宇狠咬了自己嘴唇一口，才堪堪忍住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支支吾吾道：“用的多自然就会了，没有特意学。”

　　“那看来你从小在家挺乖的，还能帮爸妈做饭打下手。”关寒凝视着眼前无措的人，语气是陈训宇未想过的温柔。

　　天晓得，他父母还在的时候，陈训宇还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孩儿，这一手还算说地过去的厨艺都是他父母去世后，他在爷爷奶奶家边学边练出来的。

　　这些都是他不能和关寒分享的人生。

　　“嗯，寒哥你快去歇会儿吧，我来弄。”陈训宇催道。

　　关寒没遂他的意，他转身把切起了剩下的牛肉，“你一只手怎么弄，你就在这儿看看我学地怎么样。”

　　能多看看关寒，陈训宇求之不得，他没舍得挪开脚步。

　　“训宇，既然你执意要搬走了，那走之前，咱俩边吃饭边随便聊聊吧，你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就把我当朋友行吗？”

　　留给关寒的时间不多了，今天他必须听到陈训宇说一句实话，说他喜欢自己，说他对自己有心思，只要陈训宇能迈出这一步，其他的关寒都不管了。

　　陈训宇心想，关寒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说什么当朋友，这拒绝还真是委婉体面。

　　但陈训宇总不能说不，于是他只好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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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寒手忙脚乱地在厨房折腾了一下午，好在有陈训宇在一边随时指点指点，否则这厨房还在不在都一定了。

　　终于能端菜上桌的时候，刚好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关寒家的大落地窗贯穿了整个餐厅和客厅，现在窗外正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中，这一盏是为陈训宇和关寒而亮的。

　　关寒戴着隔温手套，端上了最后一道山药莲藕骨汤，袅袅馨香攀着餐桌上方的灯光蒸腾而上，其他的菜看起来卖相也都不错。

　　好像一个家啊，陈训宇在心里叹道。

　　“别傻站着了，赶紧过来尝尝味道。”关寒脱掉隔温手套和围裙，招呼陈训宇过来。

　　陈训宇拿出手机，对着一桌饭菜拍了张照，关寒笑道：“要发个朋友圈吗？刚好快中秋节了。”

　　陈训宇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随手一拍。”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关寒看陈训宇迟迟不动筷，主动夹了一块小炒牛肉到他碗里。

　　“你尝尝味道，可以的话我下次再做。”

　　陈训宇把牛肉喂到自己嘴里，细细咀嚼后才吞了下去，关寒看着他斯文的吃相，心里泛起一种类似投喂爱宠的满足感。

　　“嗯，挺好吃的寒哥，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啊。”陈训宇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让两对饱满的卧蚕更明显了。

　　关寒也夹起一块牛肉来尝，还没嚼两下就皱起眉来，他从容地扯过一张纸巾，把牛肉吐了出来。

　　“有点咸了，你怎么不说，直接咽下去了，喝点汤解解吧，汤里我没放盐。”

　　陈训宇偏心偏地厉害，他觉得关寒的厨艺还算差强人意，“我吃着还行，火候掌握地挺好的，肉特别嫩。”

　　关寒倾身拿过陈训宇的碗，帮他盛了半碗汤。

　　关寒这样体贴入微，陈训宇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关寒最后的温柔。

　　他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热汤，丝毫没察觉对面的关寒远不是面上看上去那么自如。

　　关寒正绞尽脑汁，他在想“我对你也有好感，所以留下来吧。”这个意思要怎么表达出来才不会让陈训宇觉得自己还是出于对他的愧疚，另一方面，又不至于太直白，直白到吓跑了对面这位人生第一次弯的男研究生。

　　算了，先铺垫，聊聊彼此个人的事，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吧。

　　说起来，除了和自己师出同门，关寒还真是对陈训宇不甚了解。

　　事急从权…就从谈恋爱这件事聊起吧。

　　“训宇，你现在说小也不算小了，在学校有没有看得上的同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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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寒在心里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讨厌的长辈，随便打听小孩儿的私人生活。

　　陈训宇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没有。”

　　关寒这是在催他去喜欢自己该喜欢的人吗？可是他已经看过关寒了，已经喜欢上关寒了，还怎么轻易喜欢别人呢？

　　“我今天想起啊，”关寒继续道，“你之前不是和我提过你有一个喜欢同性的男生朋友吗？”

　　陈训宇的背顿时绷紧了。

　　“我那时候没考虑到你性向的问题，我就是想说，如果你有很喜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应该主动一次，否则以后会留遗憾的。”

　　说吧，说你喜欢我，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们就在一起试试。年龄身份的差距，未来的难测，这些全都由我承担。

　　既然喜欢我，那这种程度的勇气还是要有啊，不然我要怎么说服自己跨越阻碍冲动一次呢……

　　关寒预料到自己会有点激动，但他没想到说完这句话，他握着筷子的手都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