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杯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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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以炙热的动力，朝着目标前进。
喧嚣的城市里，汽车的轰鸣声盖过路边的蝉鸣，工厂排放的废弃掩埋夜空中闪亮的星，人造池中锦鲤浮光跃金，睡莲上还有点点露水。
夕阳西下，阳光倾洒在教学楼外墙上，瓷砖反射出耀眼的光。
校园路上，热气阻挡不住少年的步伐，他们是那样轻快，谈笑间，不觉时光流逝。
教室里变得更加空旷，往日堆满书的桌面被削平到同一高度，教室后柜子里被一本本侧页已翻阅得发灰的书填满。
所有人，都变得格外轻松。
因为明天将是这学期在校的最后一天，经历了前段时间模考、月考、期末考等几次考试的连番打压，玉龙高一学子早已被榨干，心心念念盼望着这即将到来的假期。
这种期待大概从期末考后就已开始，身体在学校补课，心已向原野畅游。
补课刚开始就想抓起书包飞奔冲出教室，更别说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放假。
高中生对假期的渴望可以冲破一切桎梏。
许多同学早早准备好，宿舍行李打包得差不多，课桌也收拾干净，带不走的留下就好，九月归来仍旧是我。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放假！
谢纯好不惬意地画着画，她也期待着假期的到来。
桌上的书照旧放在桌角，她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一天的正课结束后，下楼到楼梯口等王紫萱一起去吃晚饭。以前她是不吃晚饭的，因为那时只有下午她有充裕的时间找闵清学习数学，但今时不同往日，闵清都是她同桌了，什么时候都能请教，何况闵清也是很好的人。
渐入酷暑，天气变得更热，室内的空调风力很大，呼呼地向外输送冷气。
闵清穿着秋季校服外套，坐在谢纯旁边，悄无声息的看手机。和谢纯同桌将近一个半月，她对谢纯的看法变得更全面、更主观。
人向来是这样，在相处中慢慢认识一个人、了解她，以自身的经验和认识给她人贴上标签。
眼中的别人某种程度上是内心深处的自己。
手机切到相机，闵清不动声色地拍下谢纯的侧影——她在专心绘画。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没有为什么，想拍就拍了。
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倒不像是刚认识的，反而像是陈年老友。
闵清不说话，但总是能洞察到一些微小的细节，不知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生活环境造就还是谢纯对她而言不一样。
谢纯弯腰捡东西时，看手机的她会用手护住桌角以防谢纯磕到，平日对谢纯也是轻声细语。虽说闵清没发过火，好像对谁都很平淡，但她对谢纯的态度总感觉与别人不同。
连方野都说谢纯在场的时候，闵主席都会主动发言。
其中的奥妙谁又知道呢？
谢纯大大方方，总是在用恰到好处的方式回应闵清，热情却又没有逾越。刚同桌时，谢纯早晨去打水总是问闵清需不需要给她一起，闵清回绝了几次，之后的谢纯依旧偶尔问一声，后来在接到闵清的要求—先把里面的水倒掉，热水冲一下杯口再灌水，麻烦，你可以不帮我打。
话还没落地，谢纯一手一个杯子朝后面水房走去，留下悠悠一声“没事~”
再后来，闵清到座位时，保温杯往往八分满，拿起水杯就知道，杯外的水谢纯会擦干，再放回原位。
期间有一次谢纯到校比闵清晚，闵清一般下了第一节课才会喝水，到校她是不喝水的。虽然没有水杯重量证明谢纯已经来过，但谢纯的座位没人、凳子上没有书包、桌面也没有打开的书本，一切都证明她还没到。
在程辰的“建议”下，闵清分班后基本都是和他一起上下学，有时张叔会来，程辰也会厚着脸皮往张叔车上挤，张叔向来不会拒绝他。
早上他们基本都是一人一台自行车骑到学校，每次到教室都卡在铃响前两三分钟，这是程辰精准计算过的时间，理想状态下是前脚到教室，下一秒响铃，但闵清在路上可不像他什么都得瞅两眼。以至于两人基本都能提前抵达，因此程辰之前每天抱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而变得积极。
闵清问过方野确认谢纯没到，拿着两个说杯去打水。她按照给自己打水的流程给谢纯打好水放好。
铃响后大约三分钟，老师还没来，谢纯才从前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坐下。
在座位上缓气，她坐下不出三十秒老师就来上课了。
缓过神来后，谢纯想喝口水，但本身就迟到了，而她一般都会把杯里的水喝完再回去。只是摸了摸杯子。
“我给你打了水。”
谢纯抬头怔怔看着闵清，半晌才反应过来，抓起水杯就是喝。
“剧烈运动完慢点喝。”
谢纯没说话，没法说话，嘴还贴在杯壁上，放慢吞咽的速度。
呼~长呼一口气，舒服多了。闵清一直看着她，谢纯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眼中坚定地肯定。
台上老师说话一字一顿，强调的语气略带怒火，意识到还在上课，谢纯看向讲台，老师直戳戳的看着她，周遭的同学不时瞟过来。
她笔直的背一下子蜷缩起来，将水杯放好，闵清还看着自己，谢纯贴着桌面眼神示意闵清听课，自己也慢慢挺起腰背，冲台上老师微微点头，从耳垂到耳骨呈现渐变的红。
闵清和谢纯说话变多，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命运。
闵清没有再被委派一对一的教学辅导，但有一对二的私人教学。
对于有闵清这样的学神在身边，方野不会放过一丝像学神请教的机会，一看到闵清有时间，方野就会捧着书上前问闵清有没有时间能指导自己。
除了方野，在某次闵清教完方野后，她告诉谢纯，有不会的可以直接转头问她。
在那之后，谢纯和闵清在这方面的交流也不断增加，两人越来越活络。
某天晚上的晚自习。
闵清埋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单手撑着脸，很是专注。
桌子的左上角一个白色的长条状物品进入视野，可能是过于专注眼下的事务，闵清并未理会。
过了几分钟，闵清好像在草稿纸上完成了自己的大作，甚是满意，盯着那团东西得意地点点头。
这时才发觉桌上多出的白色纸片。以为是谢纯的，下意识瞟了一眼。
谢纯似乎一直在等待，顺势将那张白色的纸条推向闵清。
这么明显，闵清了然于心，拿起那张纸条。
上面写到：我有一个数学题不会，下课可以给我讲一下吗？【末尾画上一个咧嘴笑的小表情】
纸条又被传回去，在那行端正的行书下方，飘逸地写下一个“好”字。
安静的教室变得吵闹起来，悉悉索索的翻书声被匆忙的步子掩盖，沙沙书写的中性笔没来得及合上笔帽就被丢在一边。
谢纯把书放在两人桌缝处，书脊恰好对准桌缝。她指出不会的题目，闵清扫过题目，一步步引导谢纯。
题目讲完了，谢纯说了谢谢，抬头望着闵清。
“上次…上次的曲奇你觉得怎么样？”
“？”闵清没听懂她的话。
“之前的曲奇不还吃吗？”
“好吃，”闵清补充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好吃。”
“嗯。”
晚自习下课时间不长，短暂的休息后各自回到座位上继续自习。
书里夹着一张闵清留下的草稿纸，上面是刚才讲题的大体步骤，谢纯依据那些知识点一步步解出那道题。她知道当时闵清给过她反馈，那时她说曲奇好吃，她很开心。她就是想再问一遍——那是真的。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今天大家都比往常到校更早。
没什么特别的事，大抵是触发了世界运行机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提前到校。
方野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和周遭的人讨论着大家都来得很早呢。
闵清也提前到了座位上。
方野也调侃她，比往常提前差不多十来分钟。她总是能带动气氛，把话题拉到一个每人都说几句的方向上。
“你吃泡芙嘛，闵清。”
闵清正打算拒绝，谢纯已经将泡芙递到她嘴边，后面的方野边吃边要闵清试试，还在吃着东西的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大概意思是说这个泡芙真的很好吃。
闵清犹豫了几秒，想伸手接过谢纯手里的泡芙，谢纯手停在她的嘴边，根本没有要把泡芙递给她的意思。
闵清颔首试了一口谢纯手中的泡芙，此时还是谢纯给她拿着。
好暧昧的动作啊。
谢纯还一直盯着闵清看，两眼冒光期待着闵清的反应。
闵清没说话，微微点头以示好吃。
有些事情要许多年后回看才会发现当时原来还有许多小惊喜蕴藏在经历中，“当时只道是寻常”。而这些美好的感受在未来就像潘多拉魔盒，每次打开都会给人以不同的惊喜。
如果在十三班，你会看到闵清常常和谢纯讲题，偶尔方野也参与其中。
曾有其他人找过闵清，但闵清的回应格外冰冷，虽然会准确的说清楚步骤和解析，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距离感。
很少有人来找她。他们都说闵清对待谢纯的方式和对别人都不一样，连方野也说闵主席好像和谢纯的相处方式是另一种模式。
没有证据，这是一种感觉，一旦你仔细去寻找，处处都是证据。
关于闵清主动让谢纯有不懂的问她这件事。
最初的起因是谢纯见闵清太忙了，不希望自己找她打扰到她，而闵清又不好拒绝。
其实根本闵清不会，她不想做的事拒绝的干脆利落。
于是乎谢纯找其他人问数学题。
闵清见了就问她：“有什么问题不能问我吗，跑那么远去找别人。”并美名其曰“就近原则”。
谢纯和她说了实情，她的回应是打扰到她她也能考得好，更何况这不会有所谓的打扰。
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谢纯本来就喜欢闵清的教法，闵清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既然闵清都这么开口了，我当然不能拒绝呀。
当局者乐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