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平生》月訸

11、第 11 章

　　一辆重卡呼啸着在龟裂的马路上卷起一阵尘土，站在路边的田烨伟屏住呼吸转过头，试图用手把尘土扇走。
　　尘土散去田烨伟翘首看向路的尽头，隐约看到驶过来的是辆客车大巴。
　　田烨伟虽然只有600块钱，但是和爸爸的争吵让他没脸在家继续待下去，只能赌气的出去找工作。
　　不一会客车大巴驶到眼前，挡风玻璃上的字显示是去往市里，田烨伟赶忙招手揽停，上车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水泥厂人事办公室，人事主管耿主任看着电脑里的文件，敲了几下键盘后端起水杯，这时苏岳和打牌那几个人走进办公室。
　　耿主任喝口水不解的问：“你们几个有事？”
　　苏岳略带笑意的带头说：“有点小事，想跟公司提点要求。”
　　耿主任听后意味深长的笑了：“提要求？现在大学生是不一样哈，什么要求说说看。”
　　“其实没什么，就是我们在部门没事情做，工资拿的不安心，想让公司安排点具体工作，多学点东西。”
　　“噢——这样啊，那行，你们跟我到会议室来吧。”耿主任明白情况后带着这些人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中间摆着褐色的大型椭圆会议桌，苏岳这群学生以前经常在这里培训，所以进去后都很自觉地找座位坐下。
　　耿主任站在桌旁说道：“你们能有这个想法非常好，说明你们有冲劲有上进心，年轻人就该这样，公司也很乐意满足你们的要求，这样，你们联系下其他部门没来的同学，大家坐一起好好聊聊你们对公司的要求，我还有点事，等人到齐了我再过来。”
　　“行，耿主任你去忙吧，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苏岳殷勤的把耿主任送到门口，然后和其他人通知各部门的同学过来。
　　打完电话，他们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没来的同学陆陆续续的来到会议室围坐在会议桌两旁，很快会议室变得乱哄哄的。
　　可能他们聊天的声音太大，一个中年男子开门走了进来，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略显发福，长得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走进会议室后就瞪着眼审视这群年轻人。
　　这群年轻人不认识他，但又被这个中年人的气场镇住，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中年人走到胡天华身边露出一丝微笑，让刚才凝固的气氛不那么压抑，“你们在这干嘛？”
　　一屋子人没人敢搭话，苏岳见状大方的回道：“我们是刚来公司的学生，分到各个部门后没事情做，我们找耿主任想让公司给安排点工作。”
　　“听说公司来了批大学生，就是你们啊，你们哪个学校的，学什么专业的？”
　　“我们是XX学院的，有机械系也有化学系的。”
　　苏岳回答着耿主任开门进来，看到站在桌旁的中年男子后吓得大气不敢出，双手上抬示意这群年轻人赶紧站起来。
　　苏岳等人会意后纷纷起立，中年男子转头看了一眼耿主任，回过头和气的对这群年轻人说：“坐下，坐下。”
　　这群年轻人又纷纷坐下，当胡天华屁股即将落到椅子上时，中年男子突然一脚把他的椅子踢开，胡天华反应不及摔了个四脚朝天。
　　“坐呀！继续坐呀！”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怒斥，耿主任惶恐的赶忙抬手示意这群年轻人再站起来。
　　胡天华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脸涨的通红，不明白为什么要当众羞辱他。
　　中年男子瞪着大眼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霸气的眼神让所有人不自觉的回避。
　　耿主任这时搬来椅子：“康总，坐。”
　　耿主任嘴里的康总是公司总经理康曲刚，也是整个集团的创业元老，平时在公司的时间不多，以致于苏岳这群学生从未见过，更谈不上认识。
　　康总坐下后严肃的训话：“见了领导见了长辈站都不站起来，这点礼数都不懂还大学生，我看屁都不是！你们不要觉得自己是大学生了不起，现在大学生不值钱，一个月三千，招聘市场我能拉一车回来。你们觉得自己多读几年书比别人厉害？我就问问你们知道水泥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嘛，每个车间的每个工序谁能说清楚，让你们直接上岗干能干的了吗？还嫌公司不给你们安排工作，我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是眼高手低，沉不下心来，一个个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其实啥都不是，别不服，谁要觉得谁牛逼随时可以辞职走人。”
　　康总凶神恶煞的训完话起身离开，耿主任送出门后劫后余生的小声说：“公司总经理你们不认识？”
　　这群年轻人纷纷表示冤枉：“我们又没见过。”
　　其中有个学生喊道：“公司宣传片里好像有，但是就几个画面也记不住啊。”
　　“行了行了，估计你们太吵让他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不过下次注意啊，以后不管哪个领导进来第一时间站起来，这个不用我教吧，最基本的礼貌。”耿主任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走到胡天华身边，“没事吧，他不是针对你，康总这个人就这样，脾气不好但是人非常仗义，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安抚完胡天华，耿主任和苏岳这些人聊了聊他们对工作的要求，承诺会跟各部门主任沟通，给他们安排具体的工作，让他们有学习提高的机会。
　　诉求得到满足后，苏岳这些人成群结队的走出行政楼，交头接耳的议论公司总经理怎么这样。
　　胡天华闷头走在人群最后面，没走几步掉头回了行政楼，他的反常举动被其他人发觉。
　　“胡天华回去干什么？”
　　“该不会冲动去辞职吧。”
　　“我估计是，唉——咱管不了，回去吧回去吧。”
　　人群四散向各自车间走去，苏岳走了没多远在路边停下。
　　胡天华回到人事办公室果然去辞职，他这个人话少老实但自尊心极强，所以耿主任苦口婆心劝了好久都没用，只能同意他的辞职申请。
　　胡天华辞完职再次从行政楼出来，苏岳看到后招手示意，两人并行着往厂区走去。
　　“你去辞职了？”
　　“昂。”
　　“其实总经理不是针对你，估计是想给咱们个下马威。”
　　“他那是下马威嘛？他这是杀鸡儆猴，凭什么拿我开刀！”
　　“你还是想太多冲动了。”
　　“我没冲动，我早就说过不想在这干嘛，就这破公司破领导干着没意思，反正早晚都得走，不如早走早找工作。”
　　“你什么时候走？”
　　“又没有工作需要交接，明天就可以走。”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厂区路口，回各自车间前苏岳故作洒脱的表示：“那晚上请你吃饭，给你送行。”
　　胡天华苦笑着拍拍苏岳肩膀：“我请，我请。”
　　市里长途汽车站，售票窗口只有两三个人在排队，田烨伟拉着行李箱走上前买票，不过去岛城的大巴一天只有一班，早上七点半就已经发车，他不得不转而去坐火车。
　　好在火车票很容易买，为了省钱田烨伟买了最近一班绿皮车的硬座，只花了83块钱。
　　拿到票后田烨伟来到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站在车次显示屏下看了好久，当看到他的那班车预计延误三小时后，摇摇头来到候车区，在一排排铁椅子中找个座位坐下。
　　按照车次延误的时间，他要晚上9点才能坐上车，还有四个小时不知道干什么，田烨伟无聊的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