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千里江山似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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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却也悠闲自得地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天邻居桑尼照例来找我喝下午茶，待坐下时她忽然神秘地拿出手机给我看。
“梦，我前段时间把你喂鸽子的照片放在网上，你看这个点赞量，太吓人了！”
我凑近一看，数了数，居然有几百万。
照片里我低垂着头，逆着光只露出个侧脸，喂鸽子的模样看起来岁月静好，我笑着道：“你这照片拍得真美，都不像我了。”
她赶紧摇头：“不不不，非常像的，我看到的你就是这样的。”
“这么美呀。”我简单赞叹了一声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这件事马上就被我忘在脑后，所以当我听到敲门声时，我没多想就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眼角带着红丝，微微泛红，嘴唇也是浅浅的红色，皮肤雪白，五官深邃精致，他就像一座山一样挡在门口，那种压迫感让我后退了一步。
我一开始茫然，紧接着忽然发现这个人是如此眼熟：“你，你是……煜修？”
“哼，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我想起自己曾经不告而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转头看了眼还算整洁的家，伸手道：“那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根本没回答，自顾自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微微后仰，四处欣赏着我精心装点过的家，他的眼神极其随意，我磨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他结过之后只是抬头浅浅看了我一眼，简单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
我刚说完，就见他泛红的眼角充满怨气，声音也很冷：“你说我为什么会来？王寻梦，究竟是谁不告而别？”
我疑惑地问：“煜修，你我本就是朋友而已，我去哪里，难道不是我自己的自由吗？”
“王寻梦！”他眼中的狠戾和愤怒是我不曾见过的，“对你来说我只是朋友吗？”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弟弟甚至是孩子一样。”
他眼中的情绪慢慢隐藏起来，好像忽然长大了一般，我才发觉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白衬衫打理得井井有条，眼角泛红，眼角微微下垂，双眼皮看起来格外无辜，自带一种忧伤的气质。
我心不由得一软，仿佛回到了在他小时候和他轻柔对话的语气：“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他冷哼一声，有些倨傲地转头不看我，我太了解他这种傲娇的模样，就静静地等他消气。
果然，没多久他就扭回头对我说：“你走后我一直在找你，前段时间我雇的私家侦探在社交账号上看到了你的照片。”
我瞬间想起了前几天邻居给我看的照片，看来这个私家侦探业务能力非常强。
“跟我回去好不好？”
在我愣神的间隙，煜修忽然像小时候那样撒起了娇：“寻梦，寻梦，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国内，我真的很孤独，每次白天应付各种各样地谈判，到了晚上，一个人在空荡荡地房间里，只能会想起你从前和我一起地日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难得也想起了曾经的时光，心中忽然有些不忍，那些时光一幕幕涌上心头，从他幼儿园时期直到他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我一直陪伴着他。
虽然那时目的不纯。
这些年我确实过得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主人的联系也少了很多，刚来几年几乎每周会有打电话，到如今可能几个月才会想起来要说一句。
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细细数来，也已经八年了吧，不知主人在繁重的工作之中，是否曾经想起过我这个曾经努力靠近的“人”。
“你爸爸，他还好吗？”
煜修脸色有些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脸真诚地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不过忽然有些狡黠道：“如果我回答了你，你会和我回去吗？”
“好。”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迅速，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忙得很，好像公司没他就运转不了。”
那就好，我看着眼前的男孩，忽然意识到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若是在我的时代，早已是三妻四妾了。
“那你呢？娶妻了吗？”
眼前的男孩忽然不知所措，“我，我……”了半天，从耳朵开始泛红，他鼻尖的一点小痣，他的手一直忍不住去蹭，和他的体型反差很大，莫名有了些反差的可爱。
“是哪家的姑娘，让你这么害羞？”我忽然很欣慰，当年不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想必他早已想明白，男子本就不是一心一意的，古时三妻四妾，如今的男人有机会见到更美的女子，放弃一个青涩的想法简直是易如反掌。
“现在她都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到时候再说吧。”
我了然，这些年的生活让我沉淀了不少，回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去见一见曾经熟悉的人和景。
八年的光景最终化为了飞机上飞过的一片片云团，我怀里抱着桑尼亲手织的玩偶，带着一丝丝留恋，回到了故国。
再见到主人时，主人依然如当年挺拔，正值壮年的他，眼中的疲态有些掩盖不住，却已经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回来了。”他看着我笑，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感，“这么多年，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你也是。”在我心中，主人一直不曾变过。
突然有一只手大力揽住了我，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炽烈的温度，是煜修这个任性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做一些没有分寸的举动。
“煜修！”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我和主人的。
“爸，寻梦回来了，我们也不庆祝一下吗？”
我现在对于煜修叫我名字的执念已经降到了0，这顿饭冯芸辉也来了，她看见我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嘴角还是带着笑容。
这一顿饭，都是煜修在调节气氛，我从不知道原来他那么多话，他大多问题都是对我说的，问我这么多年的所见趣闻。
我所见都是些平常事物，其实没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我所能说的不过是在法国时喂喂鸽子，遇见一些特立独行的人物。
“我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广场边听一个西班牙人拉手风琴，我喜欢叫他jason，其实我们一开始语言完全不通，但是就是可以聊到一起，有时候没话说我们就各自默默坐着……”
“听起来你在那时的生活相当枯燥。”
冯芸辉打断了我，她脸色没什么表情，我知道我的经历对她来说应该相当无趣，毕竟她平时接触的商业分分钟都是千万上下的。
“这样的生活很好啊。”煜修忽然出声，他不动声色地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这样的生活多恬静美好。”
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大家都各吃各的。
自从我回来以后，我会喜欢多出去走走，这么多年，我也不再害怕被人认出来，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本来应该四十多岁的明星竟然能仍拥有如二十多岁的少女般的容颜。
我看着路边的松柏，响起主人第一次看见我时，眼中的震惊，还有那一声喃喃自语：“你怎么还是当年的样子？”
家中所有的仆人看见我都是震惊的模样，我知道他们的嘴巴很严，是不会随便出去声张的。
“煜修，你对我不感到害怕吗？”这么多年来我的容貌都不曾改变过，他待我却如同往日。
他如今工作极为忙碌，明天要去一趟美国，即便如此，他还是每日都要来和我相处。
他的双手忽然握紧我：“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就是你，不管怎么样都是最美的。”
我对他的话非常震惊，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性似乎还是想当年一般。
“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也发现了，我是不一样的，我是不会与你相守到老的，煜修，我不会变，你能接受身边有这样一个怪物吗？就算你可以，你身边的人又会怎么想？”我终究不会被世人接受，总有一天要选择离开。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似乎是早已熟稔于心的答案：“在我眼中你不会是怪物，你是我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对你，我永远有百分之百的坚定。”
我哑然失笑，心中涌过一丝丝感动以及一丝莫名的情愫，我还是决定透露：“煜修，我本是无情，这些年，我也试着和他人交往过。”
那双手忽然握紧，我只觉得手有些发麻。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发紧，他原本澄澈的眼中忽然带着一丝丝危险。
“我证明自己能感受到爱，Jason就曾经是我所爱，我和他在一起可以诉说一切，我们的精神就如同爱人一般紧紧相依。”
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是我与他终究无法成为世俗意义上的爱人，我跨不出，他也不愿我勉强。”
“是吗？”他今天有些奇怪，我尝试了几次抽出自己的手，都失败了。
“孟煜修。”我的声音里含着警告。
他还是任性不放手，我非常烦躁，这就像小学生无聊的推拉一般，看着他真挚的脸，我只好把一切情绪都压了下去。
煜修就像怕我丢了一般，到哪儿都要带着我，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设置了一套桌椅，对外宣称我是他的秘书，然而我并不需要做什么事，他让我自己有什么书或者什么需要的，直接在他身边完成就好。
我很久没回来，看待一切都很新鲜，最让我震惊的是煜修给我带来的震撼，他在工作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瓷色的皮肤上，五官冷峻，不论对谁说话都是语气肯定，不容置疑的模样让人莫名听从。
俨然是一个大人模样了啊 。
我在心里忍不住感慨，看着他戴着金丝眼镜框批阅文件，即便坐得很远也能够感受到难以忽视的气场。
煜修为我准备了不少书，我选了一本最爱的哲学类书，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沉浸了进去。
就餐时都是煜修亲自来喊我，我其实不太需要吃饭，所以常常会忘记。
煜修直接带着我进了公司食堂，公司的食堂非常大，我们一进门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我听见有人轻声说道：“总裁居然会来食堂吃饭。”
我心中顿时有些后悔，这样之后，我似乎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公司所有的女性同胞都会把我当作假想敌吧。
“西遇一般都会在哪里办公呢？”这已经是我第十二次问煜修主人的事情了，可是他竟然完全忽视我，一次、两次……
“煜修，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不来了。”
他转头看着我，眼中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心还想着他。”
“他可是你的爸爸。”
“那又怎么样？感情的事情是公平的，我凭什么要让给他？”
“煜修，你……”我还未说完，被大力一拉，扯进一个怀抱中，还没等我喊出声，嘴巴就被一阵温软堵住。
煜修的力量极大，我完全挣脱不开，他把我狠狠地禁锢住，我只能在对峙中亲身体会自己被占有，这是之前完全体会不到的。
“能不能只想着我，我一想到你每次都问我爸，我都快疯了。”
我压抑住自己的心跳，眼里有些湿润，抬头浅浅道：“我对你爸爸，是你不能理解的情感，但是绝不是爱。”
我感受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如山海般涌动着。
我坚决地和他拉开距离，我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心中莫名的悸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寻梦，你能不能陪我去参加宴会？”
我有些愣神，立马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便道：“不合适，我毕竟曾经是明星。”
“这么多年你都不曾改变过，大家最多会以为你是一个和大明星长相相似的人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轻松，我却有处在极度的愣神之中，是啊，谁还能不发现一个过了二十几年仍没有改变的人呢。
“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只要我一转头，就能看见你。”墨色的眼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只能逃避着，低下头来喃喃道：“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额头忽然有羽毛拂过，有一个温暖的触感，好像是果冻弹弹的触感，我猛地抬头，看见煜修湿漉漉的双眼，工作时冷漠矜持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双手忽然被握住，他的手很烫，我一向冰冷的皮肤忽然有些哆嗦：“我会一直等你的。”
那个孩子总是会在我迷惘时出现在我眼前，这次我看见了他的脸，一对眼像水晶一样剔透，仿佛能看透人心，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你心中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按照你心中的答案来做就好。”他的声音不响，却在我心里生了根。
“可是我不能离开主人。”我还是犹豫了。
他的眼神再次穿到我的心底：“这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吗？你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你一定早就发现其实你对他来说不是必须的，而你，也同样是可以离开他的，只要你愿意。”
我看着他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多年来和煜修相处的一幕幕，在法国时我体会了与众不同的生活，那样的生活让我宁静，忘记了俗世的烦扰，但是心中总是空洞，直到煜修回到我的身边，这种空洞似乎被填满了。
我的手中拿着定制的玩偶，是一只红色的龙，上面的纹样复杂，是那位著名的灵偶大师所做，当她把这个灵偶放在我手中时告诉我：“你拿着它，毋喜毋悲，遵从你的内心，也就是答案。”
我心中渐渐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也许若干年之后，这世间只能留我一人孤独，但是在这短暂的时刻，也许是未来永远不会有的。
我浅浅地望着这只灵偶，心中的某种情感忽然扎了根。
“寻梦？”一接通就能听见煜修声音中含着期待。
我声音微微颤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不似是自己的：“我并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也许永远不会老，如果和我在一起，你或许会受到很多非议，你愿意吗？”
“寻梦，”煜修几乎没有犹豫，“这件事你从不需要问我，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一直就在这里。”
人的一生很短，短得只能爱上一人，但我的人生太长了，漫漫人生似乎没有了尽头，生老病死似乎都不是我的困扰。
门外响起急促的铃声，在外人看来成熟稳重的煜修，此刻却气喘吁吁，看起来跑了一段路，平日里整齐的发型都乱了，几缕贴在额头，似乎有了少年时的意气。
接着我就被拥入一个温暖怀抱，他不断蹭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低语：“寻梦，无论如何，这一生我都不会放手，你也不要离开我可好？”
我环住他的背，眼泪第一次溢满眼眶，终于把那句允诺说出口：“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千里江山似梦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