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的歌》紫墨涵聃

13、我喜欢你

　　（十三）我喜欢你
　　我在一家照相馆里碰见了穆程，聊得很开心。刚出门，看到他的一群女学生盯着我，带着那种憎恨和空洞的目光。我感觉身体慢慢地冷掉。转过头，竟看见了北北和林子墨，他们也带着不理解和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我转身，绝望地离去。面前只有一条清冷凄凉的大街，两旁是干枯的树木，没有一个人，阴霾的天压得我透不气来。我一个人走着，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我摆摆双脚，居然轻轻一蹬，飘在了空中，慢慢地上升，上升……
　　慢慢地醒来，满眼的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甚至连坐在我床边的人都穿着白色的风衣。我以为是医生，慢慢才辨认出，这个身上仿佛散发着阳光和温暖的人，竟然是北北。但我的确是在医院里。我抑制住自己醒来时的幻觉，虚弱地问北北我怎么会在这。
　　北北轻轻用指节敲敲我的脑袋，许多，你太不照顾自己。急性阑尾炎加轻度贫血。你想干什么。
　　我无力地笑笑。感觉很累，不想说一句话。
　　许多，我已经知道你和老大分手了。北北突然很严肃地说。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来照顾你。
　　莫北北，你在说什么。我想喝水，你给我倒点水来喝。我和他装傻，企图转移话题。
　　北北果真立马站起来，你等等，我去倒。
　　在只有我一个人的病房里，我看到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又是秋天了吗？银杏又变黄了吗？我努力不去回忆病倒前我看到的所有真相，可是电脑屏幕上那一个一个的字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任我怎么抹都抹不去。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这句话是我上网时偶然间路过的一个名叫“路口”的博客里看到的。不知为什么，“路口”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我点击进入发现博客里只有日志，连主人资料也只有寥寥几个字。他的每篇日志都是以那句话开头。最早的日志是三年前写的，更新到三个月前。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你的一句鼓励，可以让我打倒所有的困难努力朝着你期盼的方向奔跑……”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你有你爱的人，你不想让我打扰你，那么我就默默退出，默默地祝福你……”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你让我重新‘捡回’伤害我的‘东西’，我吃力地‘捡回’，然后继续受着伤害……”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包括，爱上别的女人……我会努力尝试爱上她，只要你一句话……”
　　日志三个月前便不再更新。
　　可是这个叫“Baby”的博客主人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两个人知道，谁是“Baby”。我曾经登过穆程的□□号，那上面的“Baby”，取英文谐音，叫北北。北北，莫北北。
　　九月的天还如此的炎热，可是我的心却慢慢地冷掉。我终于明白“路口”的含义。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北北听的歌，并不是没有名字，而是北北没有告诉我们，那首歌的名字就叫《路口》。这么多年来，北北只用键盘来描绘他的失落，只和陌生人分享他的痛苦，只用歌声来传达他的悲伤。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志三个月前就没有了，因为他要重新开始，重新爱上别人，重新……启程。

　　在想什么。北北将盛着热水的透明塑料杯放在我嘴边。来，喝水。
　　没什么。我自己来。我强忍着腹部伤口上的疼痛支起身子。
　　你撑什么撑。都这样了我喂你喝下水有什么不行。北北有些生气。
　　我默默地喝下北北递来的水。其实不是的，北北，我怕，我真的怕，怕我会支持不住，支持不住告诉你我埋藏在心底的话。
　　这段时间你就住这个高级病房，只有你一个人住，也方便我这个大明星来看你。住院费我已经帮你付过了。你就好好养病。不许再硬撑，听到没有。认识北北那么久，第一次听北北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居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小声地问北北，墨墨呢。
　　她最近正忙着她的首张专辑。不过你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的时候她来看过你了。估计她只要抽出身就会来看你的。
　　反正我也没什么大问题了。以后你就多帮帮墨墨。她的第一张专辑应该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能帮的就帮帮她吧。少来看我……我话音还没落，北北伸出手又要敲我。不过手停驻在了半空中。因为他看出我明显地又开始虚弱了，他的手慢慢地落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居然没有让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他，如此地戏剧。头痛欲裂，我紧紧地攥住北北温暖的手，再一次沉沉地睡去。
　　莫北北，我喜欢你。我在你最不爱我的时候爱上你，这也是命中注定吗？可是，我亲手筑就了你的幸福，又怎么忍心将它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