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走痴女人设》橙欢兮夏

31、第 31 章

　　柳落跟花儿年后初见，一时忘了时辰，回到沈府时已是日头偏西了，柳落一时也顾不得太多，只让许嬷嬷随意收拾一番，便乘马车往候府赶去。

　　马车行走在街头，柳落着急地掀起车帘一角看向车外，今日放晴，厚厚的积雪被太阳晒化，屋檐下的冰棱也被晒得滴答着落水，车道上全是淅淅沥沥的融水，车夫也不敢驶快。

　　“吁”眼看着已经转入候府所在的街道，片刻功夫便能抵达候府，车夫却突然停住了车。

　　“夫人，前面已有马车停住了，再往前便走不了了了。”车夫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知道了，且先停着吧。”许嬷嬷朝车外应声，又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小丫鬟去看一眼。

　　柳落盯着小丫鬟离去的背影，心中思虑重重，看前面车子停的位置，正是候府门前，且看车子的样式定是富贵人家所用，莫不是家中来了客人？

　　柳落看了眼许嬷嬷，此刻她也关注着前方的情况。

　　不到片刻，前去打探情况的小丫鬟便回来了，“回嬷嬷，候府据说是宫里来人了，来传皇上的口谕，老侯爷和老夫人已经在门外迎接了，说是姑娘到了也刚好，扶姑娘一块下去候着。”

　　听完这话，许嬷嬷跟柳落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担忧。

　　“候着吧，这便扶姑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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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落刚踏入府门，便觉得府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一头戴玉冠、身形纤长的男子背对着门口正与沈老侯爷说着什么，身旁围了几个人，都穿着宫里统一形制的衣裳，沈老夫人则由张嬷嬷搀扶着立在一旁。

　　“老夫人，少夫人到了。”

　　经张嬷嬷这一提醒，沈老夫人才看见正站在门口的柳落，连忙让人将柳落扶到身旁。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柳落，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

　　柳落任由许嬷嬷牵着自己，一副无辜状走上前，越走近越看清眼前的男子，柳落的心就愈发沉入谷底，这男子不就是当初画面中看到的大裕国太子纪勤吗？如今皇帝派沈予调查他的事刚刚过去，他怎么会到此？

　　这纪勤年纪看起来比沈予年长几岁，个头不算高，肤色极白，明明不瘦却脚步虚浮，一双眼睛狭长，眼窝深陷，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阴柔。柳落见了都在心底不住的摇头，这皇帝唯一的儿子竟被养成了这般模样。

　　沈老夫人自知柳落的状况不便在此久留，于是命人将柳落带下去，谁知却被纪勤打断。

　　“这位便是沈小将军的夫人吗？”纪勤态度很是谦和，语气温婉，但目光却直直的看过来，双眸如同深渊，像是要把人洞穿，明明嘴角带着笑意，但却不达眼底，倒让人后背生出丝丝凉意。

　　沈老将军久经沙场，什么人什么眼神立刻便能洞悉，看到纪勤那充满审视的目光盯着柳落，心中腾起一股怒意，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于是赶紧上前几步，将柳落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沈老夫人也快步上前，替柳落告罪道，“正是臣妇的孙媳，只是她尚且年轻不知事，臣妇这便命人将她带下去。”

　　话落，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便自觉地上前，正要将柳落诓下去。

　　“慢着，沈小将军在外安定边疆，既是沈小将军的夫人，本宫哪有不见的道理。”纪勤微笑着倾身上前，朝着柳落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柳落低着头，掩住面上的情绪，竟有些摸不清这纪勤此行的目的，不过按照自己的人设也不必回话，缩在此处便好。

　　“哦，本宫倒是忘了，沈小将军的夫人，是……”纪勤顿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是那般情况。”

　　柳落心下冷笑一声，这纪勤怕不是奉了皇帝的命才过来的，整个人就像是被父母压着上学的孩子，既要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又时不时暴露着自己的“厌学”情绪。

　　纪勤的话音刚落，沈家二老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两人也感觉到了纪勤的刻意，却并未做声，只当作没发现。

　　“此乃老臣家事，便不说了，还请太子殿下进院喝口茶说正事吧。”沈老侯爷说完侧身将路让开。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却像是戳中了太子殿下的某个点，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不悦，又紧了紧拳头，才道，“喝茶就不必了，本宫来也是传为父皇分忧。”说着便提高声调，“传父皇口谕，沈小将军为国征战，圣心体恤您二老年迈，特命本宫带了几个太医院的医官来伺候。”

　　说完便朝身后的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依次上前报了家门。

　　纪勤眼神不悦的瞪了三人一眼，怒道，“还不向侯爷见礼。”

　　柳落躲在老夫人身后，悄悄地打量着这几人，要说皇帝为表君臣和睦送医官给大臣倒是也正常，可如今皇帝刚刚对沈予有所忌惮，只怕此次送医官不会是什么好事。

　　况且……柳落眉头紧促，怎么觉得其中一个低着头的医官眉眼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按理说自己来到京城后见过的人并不多，难道是在苏州城有过生意往来？可能够与自己交易的人，多半是非富即贵，怎么会到宫中当个小小的医官，就算有一两个普通百姓前来交易，自己也都记得模样，此人到底是谁？

　　“老臣谢圣上的隆恩，只是朝中比起老臣还要年长的官员繁多，实在不敢当啊。”沈老侯爷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皇上向来多疑，如今予儿刚被调离京城，皇上便派了人过来，万事还是得小心为妙。

　　“这可是父皇的一片心意，旁人还享不了这份圣恩呢，沈老侯爷就莫要推辞了。”纪勤是笑着说的，却给人感觉十分强硬，语气也隐隐有几分皇恩威慑的意思。

　　见纪勤这般说，沈老侯爷便知雷霆雨露，皆是圣恩，于是也不再推脱，谢了恩将几人收下了。

　　“既如此，本宫便不久留了。”

　　纪勤说完，便要领着余下宫人离去，沈老夫妇赶紧拉着柳落躬身相送，却见纪勤行至门外突然停下，转头像是不舍地看了一眼候府内，随后低下头转身，迅速带着一众侍卫宫人离去。

　　不舍什么？这英武候府能有什么是能让太子不舍的？

　　柳落伏着身子，目光在候府众人间来回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沈老侯爷身后的其中一位医官身上。

　　难怪自己会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难怪这纪勤会有那般表现，最后这位医官不就是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那位前朝的遗孤王行召吗。

　　自己当初还曾想过皇帝知道太子与前朝余孽苟合之事后会如何处置这位前朝的血脉，没想到竟是这样处置，倒是好方法，一来可以试探沈候府对此事到底知不知情，若是知道此人是王行召，定然会百般推脱；若是沈予当真没将此事泄露给沈候府之人，那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在候府埋下一颗雷。

　　难怪纪勤会心中不悦，送走自己的老情人，有几个人会是开心的。不过这皇帝倒是好手段，不下圣旨，只传口谕，以后这颗雷若是真的引爆，又有谁能牵扯到自己头上呢。

　　既能断了纪勤的念想，又能让给沈府埋下把柄，简直是一举两得之事。

　　所以眼下还得想办法尽快将此人弄出去，私藏前朝余孽可不是小事情，他留在候府多一日，候府便多一份把柄。

　　“老爷，这皇上究竟何意？”沈老夫人在纪勤离开后才缓缓上前，犹豫着开口道。

　　沈老侯爷看了眼躲在许嬷嬷身后的柳落，又看了看自己多年的夫人，笑了笑道，“无甚大事，许是前些日子在宫里提及手臂上的旧伤，皇帝这才有此一举，莫要问了，省得吓着阿落，回屋用膳吧。”

　　沈老夫人面色有疑，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转头看了眼眼神无辜的柳落，没再说什么，只拉起柳落的手轻声哄道，“阿落不怕，乖，随祖母吃饭去。”

　　柳落心中倒是十分心疼祖父祖母，如此年纪了还要小心翼翼猜测君心。

　　沈老夫人拉着柳落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到手背上搭上来一只有些凉意的小手，小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像是安抚孩子般。

　　“祖母不怕，乖，阿落凶。”

　　断句稍显稚嫩的声音落入耳中，却如清泉般融在心上，沈老夫人略显苍老的身影猛地一顿，转头看向柳落，眼角闪过一丝光芒。

　　一瞬间竟觉得阿落似乎不像痴傻之人，这样干净的眸子，怎么可能……

　　沈老夫人伸手轻抚眼前之人的脸庞，忽然朗声笑了出来，用力地回握着柳落的手，连声应着，“好，好好好，祖母不怕，有阿落在，祖母自然不怕。”

　　柳落感觉到沈老夫人手上的力道，心中一惊，完了，这次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了，祖母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柳落心虚的瞥了眼祖母，却见她并未有何反应，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厅走去。

　　额……柳落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老夫人身后，乖乖在桌前落座。

　　沈老夫人也如同往常一般，带着笑意将柳落爱吃的菜端到眼前，又替她夹了些蔬菜，连哄带骗地诓着柳落将盘中的食物吃完，“阿落乖，来，吃这个。”

　　“嗯”
　　柳落几口扒完盘中的食物，撇过头邀功似的朝着沈老夫人傻笑。

　　沈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沈老侯爷见她讨喜的模样，便用他那有些粗犷却又故意放柔的声音夸道，“阿落真乖。”随后又夹上来一整个鱼头，“来，吃这个。”

　　柳落嘴角扯了扯，祖父您还真是……豪迈啊。不过，看祖母这反应，应该是没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