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夜の灵异事件簿》布丁之魂

5、第五夜之救生员

　　我们七个人在烈日暴晒下艰难地跋涉了十几分钟，终于到达预订的招待所，大家都迫不及待拿出泳衣要去海滩冲浪，于是在路边截了一辆“面的”一路浩浩荡荡开去海边了。
　　六个人全穿泳衣下海了，我由于从小对江河湖海就有恐惧，所以打死都不会下海，于是行李或大或小都背在我肩上。我脱了鞋，光着脚丫在细软却烫得犹如商纣王发明的“烙刑”的烧红的铁架上的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沙滩上男男女女，环肥燕瘦，都被塞进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性感泳衣泳裤里，进行着各种各样疯狂的举动，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么虚幻，我感到有点眩晕，想可能是晒太久太阳晒晕了吧，便走向一波波袭来的海浪。
　　在清凉的海水里踩着果然舒服很多，只是这海水有点清凉过头了吧！眩晕的感觉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明显。我蹲下去摸了摸浅浅海水里的贝壳，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指尖窜到全身。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对了，是那句话，那个海虱，真的跟随我到上川岛来了。
　　好吧，在它提要求之前，我还是及时行乐，趁我还能健康地在阳光底下行走之时。
　　今天的浪挺大，一排浪卷来的时候我差点站不稳，而且还是只到小腿部分的，我有点汗颜自己不发达的小脑，的确，从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平衡力跟方向感极差，于是出门要人带，坐车会晕车，容易受惊吓也容易跌倒。抬头望了望天边，蓝天白云，现在我就站在这里，站在天边，我还是我。
　　眼角瞥见前方——那条不知道叫波浪危险分界线还是什么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上面写着救生员三字头顶一只很夸张的草编斗笠的人，皮肤黝黑黝黑，应该是原住民吧。想想他们肯定要玩到晚上，看看表，还有两个钟才到6点，那索性跟他聊聊，顺便了解下岛上的情况。
　　刚刚晕眩的感觉愈发明显，我吃力地逆着一排排永不停歇的波浪走向他，好不容易到达他身后，却有些退缩了，不知怎地，总感觉有些口拙，不知道怎样开口。这个时候，他却能感应到我似的转过头来，还……戴着一副很酷的墨镜，我傻傻地“嗨”了一声，他也报以憨厚的微笑。
　　风浪声跟欢呼、尖叫声很大，我扯着嗓子叫了声：“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他听懂了，但愣了一下，随后我凑过去听他刚刚那句话：“识唔识讲白话？”
　　我汗颜：“额，不会。不过听得明。”
　　于是他就相当辛苦地憋着普通话跟我吹上了。后来想想真是愧疚，如果我憋着笑死人的广州话跟他讲，他也不用那么辛苦。但是，从他那里倒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和消息。他说他们救生员总共有16个，白天从早上8点到傍晚7点半（冬天是傍晚6点半）工作，站在岸边或高高的观测台上高度集中精神，如果有人溺水要赶快拯救，晚上8点以后可以在海滩上散步，但还是有两个救生员值晚上的班，甚至深夜、凌晨也有，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预防有人想不开，呵呵~），甚为辛苦。台风来的时候大家是往里跑，他们是往外跑，帮助救援和观察有没有人有危险被台风和大浪卷走。
　　“台风来的时候是怎样？”
　　“台风来的时候这里这些地方很乱，垃圾到处飞，浪卷起来起码有三米高，最厉害的一次，”他指了指身后那些宾馆和宿舍、餐厅，“那些都被淹。等台风过去就在海面上打捞尸体，一捞一大堆。”想想那些惨烈的场景，还真该庆幸“灿都”已经过去了。“平常如果有人溺死了，政府是要陪钱的，死一个人30万。而我们为政府打工，工资也会克扣。”他伸出三个手指头，我惊异地发现他的手指上面竟然长了很多鼓起来的水泡，他可能看我眼神不对，笑笑说：“这是常年泡在海水中的缘故，我算是半个渔民呢！从懂事起就跟着我老豆出海，干救生员这一行也已经十几年了。上川岛有很多传说，我自己也亲身遇见过。”
　　“哦？”我睁大了星星眼，“说来听听。”
　　“上川岛是1984年开发的，82年之前这里除了一些渔民和原住民之外都是大片大片森林，主要发展林业和渔业。但那个时候也有一些人，专门来上川岛寻找宝藏。”他指了指远处右边那座山，“只是听说哈，明代‘闯王’李自成后来不是失踪了吗？有人传说他带着金银财宝逃到上川岛来了，去世之前将所有的金银财宝包括一件稀世珍宝都藏在那座山中，但几百年来无人发现，或者发现了不公开。听说那件稀世珍宝有妙手回春之效，能医百病，能使刚死不到一天的人复活，具体是什么就没听说。”
　　我点点头：“也许有人发现了，挖掘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自己私藏了。”
　　“对，有可能。”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你脸色有些晦暗，好像快要生病的样子。你是大学生吧？”
　　我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被阴气包围了呗。
　　“可是你的脸色和神色……怎么让我觉得像个……中年男人？”他突然间蹦出的“中年男人”四个字让我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窟里！海风本来是温和的，怎么现在吹起来这么冷飕飕的？罢了……是个中年男人么？提要求可以，可千万别是怪蜀黍啊。
　　“别在意，我可能眼花了，幻觉来的吧。”他拍拍我肩膀，指了指天上，我抬头，一轮不太丰满的淡淡的月已然挂在半空，“嗯，要涨潮了。每天太阳升起、月亮升起就会涨潮，在正中的时候就不涨不退，落下的时候又退潮。”他似乎试图在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是月亮出来后，阴气就重了，听说过‘百鬼夜行’么？月亮特别圆、特别亮的夜晚，你如果在街上行走的话，看到的可都不是人，而是鬼。他们在重演生前的生活情境，并希望可以交到一两个人间的朋友。”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轻松平淡，我怎么一想象到那副情景就背脊发凉？还好看过《xxxholic》，明白百鬼夜行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没那么害怕。偶尔一瞥表，已经7点了，再抬头望望那轮月，虽然还是那么淡，但是似乎比刚刚更圆了。
　　他突然弯身，捡起一只橙黄色的海星，递到我手中，“知道么？上川岛的海星跟其他地方海滩的海星不太一样，传说把一只海星握在手中可以辟邪，两只手都握着海星的话可以一生平安。”他神秘地笑笑，“我觉得你需要一个。”
　　“谢谢！”我无比激动地接过，虽说可能也只是个传说，但有总胜于无啊，或许凭借着这个橙黄色的小东西，还能让那个怪蜀黍快点滚蛋去投胎咧！！
　　“不过，它辟邪也只能辟一小部分，不能代替正式的道场作法，你回大陆以后，赶快找个道士帮你作法，你懂我的意思不？”
　　我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在超度之前要满足他的愿望。只是，一个在前往上川岛途中遇海难不幸死去的中年男人，有什么执念呢？
　　这个时候听得一声哨响，7点半，正式封滩，那个救生员对我笑着说拜拜，在人群驱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到了令我惊悚的一幕，他，还有海滩上另外几个救生员，集体化身为海洋生物，有的化身为螃蟹，有的化身为海星，有的化身为贝壳……然后纵身一跃，跳进海里了。要不是海滩上还有未离开的穿着花花绿绿显得很真实的人群，我真以为自己遇上了百鬼……日行？？
　　这个时候有人推了一下我：“喂！愣着干嘛，舍不得离开？我怎么觉得你不下水玩得比我们还high？”转头一看，是雪倩。我激动地抱住她，声音近乎哽咽。她满头黑线：“干嘛？撞鬼了？这么大太阳喔。还是见到我没被海浪冲走太开心了？嘿嘿，早就知道你暗恋我啦，早说嘛，可以考虑让你当我的……23号？”她自顾自地说着些疯话，我只知道，我这双不争气的眼睛，现在见到的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或者妖精什么的，实在太感动了……
　　那夜躺在招待所软到发泡的床上，我拿起橙黄色的海星看了看，竟然感觉到它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