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茁大

4、欢乐节送别

　　“你这样跟着我做什么？”李祺转身对上了那人的视线。
　　“为什么装病秧子？”杨飏不回答反问道。
　　“没有装，确实身体不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李祺感受自己的心脏并不舒服的感觉，觉得每次碰到他都有可能犯心悸，想着赶紧走，还是不要和他纠缠了，毕竟这未必是个讲道理的，避着点比较好。
　　“身体不好？今日一下都没伤到，我反倒是受了点内伤。”杨飏见李祺转身要走，一把拉住了他。
　　李祺侧身想避开杨飏的手，却还是被紧紧拽着，看着这毫无规矩毫不见外的人，心想真不愧是杨家人，认命似的站定开始打太极，淡淡道：“举头三尺有青天，你无故打我，结果我没受了伤，你却受了伤，这不是正常。”
　　“你少装糊涂。”杨飏看着这人轻飘飘耍无赖，全然不顾分明是他自己耍无赖在先，“昨日你坏我大事，就想这么轻松过去？”
　　原来是为了这事，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李祺想起昨天他自己如此重要之事好不容易规划好却为了救他误了时机，本不想归咎于他，毕竟是他自己主动救人，可见他这个样子，他都气笑了。
　　“杨三公子你想怎么样？不知坏了你什么好事，可我昨日毕竟本意是想救你的，况且我也耽误了自己的事情……”李祺口气冷了几分。
　　“这下承认了。”杨飏打断道，一脸得手的高兴。
　　李祺一时语塞，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况，好歹是个熟读兵法，家里人公认的兵家奇才，怎么就这么被诈了。他觉得今天的状态实在不好，得赶紧回去休息。今早就想着这人是杨家人，被他知道了将来怕是个变数，打算蒙混过去，毕竟昨日穿戴不同天色又晚未必认得出，杨飏昨日做的看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认得出也未必来确认，就算确认了知道自己不想说也不会揪着不放。
　　想不到他还真就认得出来确认还揪着不放了。这个人真是个大大的变数。
　　“耽误了你的事情？”杨飏全然不知被他抓着的人脑袋里的话，自顾自地接着说，“那日看见和你一起的是百花楼头牌柳姑娘的小厮啊，想不到以家法严苛著称的李家竟然有个病秧子大半夜……”
　　“我劝你不要空口胡说。更不要把旁的人牵扯进来。”李祺听到了柳姑娘被发现明显紧张了一些，严肃了许多。
　　“哟，听到柳姑娘语速都快了，是了，也没有旁人看见。人家也不会相信一个浪荡子的话。”杨飏多少有点不高兴，看着李祺的眼睛说着。
　　李祺闻言则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杨飏也不是个太不知分寸的。
　　不过碍于现在的形式，还不能说太多，以后有机会再探探他的底。
　　“还有，不要误会，我不是跟踪狂，不是跟着你来的，我的家也在这里。”他指着李家几步之隔的杨家。
　　说罢，一整冷风吹过，两人沉默了。
　　回来的不算早，夜已经深了，月光下静悄悄的。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好像看到了相似到能够感同身受的悲伤。
　　是了，火沉年不过在三年前，三年前两家人曾经是同仇敌忾的战友，曾经是没有一点设防的世交，两家并排而立，还没有这几步的距离。这退避三舍也不过发生在三年前。
　　他们本还只是衣食无忧的世家少年，却在火沉年后，在家国变故、失去亲人的沉重中步入青年，而危机远还没有结束。
　　“那没什么事杨公子明日再见了。”李祺说罢转身回去了，杨飏也没再拽着，放了手转身回家。
　　“公子，你没事吧。”李尽看李祺和平时不太一样，上前询问道。
　　“没什么事，二哥哥妹妹回来了吗？”
　　“回来了，都在书房等您呢。”
　　“好的，告诉他们我这就过去。”
　　李祺看似镇定，实则颇为懊恼，为今日的失误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还明日再见？明日再见是什么，说这个做什么，不过明日欢乐节第二天本来就还是会再见的。但是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很熟吗？！他今日刚刚动手打了人，没打回去还明日再见，李祺啊李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果然还是见面了。
　　这次是李祺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然后如法炮制地先去旁边的谢家叫起了谢松了，而后带着睡眼惺忪的谢松在外面喊李诺。
　　几人天蒙蒙亮就到了欢乐节的场地。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谢松已经睡着了，李诺则是打着哈欠说：“这也太早了，还得等整整一个时辰才能吃上早点啊。”
　　“又没什么事儿，晚了人太多还得排队，第二天开始人肯定会比第一天多的。有些厨师可是难得才来京中一趟。”李祺也打着哈欠说道，其实确实是太早了，可是睡不着了，许久没有的失眠卷土重来了，心烦意乱之际他只好把谢松李诺给薅起来陪陪他。
　　李诺听了挺有道理，但是往外看看，还是忍不住说：“但这也实在是太早了……”
　　话没说完，她拍了拍李祺，示意他向外看。
　　杨飏和昨天拉着他射箭的土国人两个人在城门口讲着什么。
　　两人在这里偷听了起来，但是被土国人发现了这两道目光，他视线往这里扫过来看了个正着。
　　两人于是下了马车上前去打个招呼。
　　本来挺尴尬，但是李诺走着走着眼睛亮了起来，然后一路小跑过去：“卓木！”
　　土国人反应了一会儿：“诺诺！”
　　“你来这里也不找我们！”
　　李诺跑过去给了卓木一拳，出其不意的一拳，还出奇的很快，杨飏都被吓了一跳。
　　卓木吃痛，但笑得特别开心：“这个说来话长。我也就两天前刚回来，想去逛逛你以前说过的百花楼，但是一过去刚喝了两杯发现没有带钱，然后没说几句他们就打人，我不想被认出来所以没出手，结果被捉起来了。”
　　“他们管事的看着他挺好看的，又看起来有点憨傻，想着把他给收了。”杨飏在边上补充道。
　　“杨公子早。”李诺突然又恢复了点大小姐的样子。
　　“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关起来了。”杨飏对李诺说道，而后摊了摊手。
　　李祺慢慢走过来，听到这些一头雾水。
　　“所以你就……”
　　“我尝试救他的，在百花楼外制造落水事故好叫他有时间跑，结果刚下了水就被人给拖上岸，混乱刚刚起来了一点又退了，援救失败。”杨飏打断李祺说道。
　　李诺看了李祺一眼，而后又问：“那卓木怎么出来的？”说话间，李祺和卓木互相点了点头，他们虽然没见过面，但都知道对方是谁。
　　“下了趟水我好像清醒了许多，突然发现已经在京中了，不用这些个在外面的时候用的各种非常手段，直接回家让家里来个人交点钱就行了。”杨飏挂起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后来一看杨家人来了，连钱都没收就把卓木给还回来了。名声又差了一点就是。”
　　可不是名声又差了点，大概这回京第一天就百花楼豪掷千金的传闻就是这么出来的。
　　“总算是有惊无险，卓木你怎么来京中了？”李祺听罢不再理他，微侧身对卓木说道。
　　“你们怎么都认识？”杨飏一头雾水。
　　“清泉山位于土国和火国的交界处，所以李诺和谢松他们跑得远一点就到土国了。卓木母亲是火国人，语言交流没障碍，几个人小时候玩的比较好。”李祺看着他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给他解释一下。提到母亲，卓木眼神暗了暗。
　　“怎么就李诺和谢松，你不也在山里长大的吗？”
　　“我哥身体不太好，没我们跑的远，那个时候我们在交接处玩踢球，踢到土国人家，就卓木去拿，不小心踢到火国人家，就谢松去拿。”
　　卓木想起高兴的事情说：“谢松呢？他肯定也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谢松睡眼惺忪得跑过来。几人再见都很高兴。
　　童年玩伴总是伴随着美好回忆，然而说道前两天被关在百花楼的事情，卓木气愤到：“难怪你们总说终有一天要把那里给关了。看我不是本地人，甚至还没认出我是土国人，因为没带钱就要把我关在那里。还让我去接待客人！看这样子不知道是做过了多少次才这样熟练。”
　　听到这些，杨飏对李祺愈发好奇了。他那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了？看刚才李诺的样子，她也是知道他在百花楼遇到自己的事情的。他们要关了百花楼？
　　几处鸟叫声起杨飏看着天空渐渐露白，“时候不早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卓木。”
　　“那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卓木向众人告了别。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看朋友时间紧迫便不再多问。
　　杨飏拍了拍卓木，而后行了一礼：“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愿君安好。”
　　李祺看着杨飏如此郑重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这个不着调的竟还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杨飏转身，刚好看见了李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