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陈镜开

34、Chapter7

　　“怎么还自己跑回来了？”老头儿刚打开卷帘门，一只爪子就伸了进来。
　　陈智沣懒洋洋地撑了一下身体。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

　　“你呀，”老头儿把它抱起来，从它的头摸到脚，放心地说：“嗯，不烫了。”
　　老头儿把陈智沣放到地上去，“冷了也不知道钻被窝儿，就知道在外面晾着，要不说你比其他的猫笨呢。”
　　因为昨晚和管澜一起睡的，陈智沣心满意足地走过去吃饭。

　　一年前，陈智沣被打得神志不清。
　　而管澜，一个热心的男大学生，一路看热闹到巷角，救下了陈智沣。

　　管澜把陈智沣带回了寝室，用箱子把陈智沣装了起来。
　　“我们一起带它去医院吧。”
　　“哪儿有呢？”管澜把衣服垫在纸箱里面。

　　喵！
　　陈智沣凶狠地吼了一声，因为它实在太饿了，包子店的老板给了它一个鲜肉包子，正躺在地上吃，被几个小孩儿看到。
　　“流浪猫，抓住它！”小孩儿们嘴里喊着。
　　那种“伸张正义”的声音，一直在受伤的陈智沣脑海里来回盘旋。

　　它很害怕，它觉得自己要死了。
　　几个小孩儿它可能还抓得住机会逃走，可现在，眼前的全是大人。

　　“嘿！”
　　它猛烈地惨叫，不小心抓伤了管澜的手。
　　然后管澜没有打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用毛衣蒙住了它的全身，极度温柔地安抚它。

　　陈智沣全身都发着抖，抖着抖着，它忘记了害怕。

　　“老管要不你抱着去医院吧，它都不让我们碰，我觉得它快不行了。”
　　“嗯，”陈智沣的脑袋被拍着，它安静了。
　　光慢慢从缝隙里渗透出来。
　　拉开毛衣的一瞬间，陈智沣半带模糊地看清了管澜的脸。

　　最后，管澜和室友一起，把陈智沣送到了宠物诊所。

　　因为眼睛差一点被打瞎，伤到了脑部神经。
　　陈智沣一直在呕吐。
　　它几乎吃不下东西，只能输营养液活着。

　　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
　　陈智沣睁着它没被纱布包裹着的那只眼睛，四处探寻。

　　它害怕铁笼。
　　再次看见管澜的时候，它朝着它叫。

　　它在晕厥的时候和猫猫神做了交易。
　　猫猫神答应了，让他变成人来报答管澜。

　　可他太虚弱了，变成人形的时间非常地短。

　　“哎呀，可惜寝室不能养猫，”李笑说。
　　另一个室友说：“一只猫而已，我们藏在衣服里就带进去了。”
　　“不行，要是被宿管发现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它出去肯定活不了。”

　　陈智沣在“小铁栏”里和管澜对视着。
　　这是它的恩人，但恩人看起来很懊恼。

　　管澜沉默片刻，最后说：“先带回去再看。”

　　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陈智沣成为了505宿舍的一员。
　　它发现，人类总是忙忙碌碌的。
　　平时人都不在的时候，怕自己叫，他们会把陈智沣藏到草坪的小角落里。
　　有一次，陈智沣被一直不知道哪里来的三花欺负，毛掉了一大片。

　　回来，管澜就用黑色颜料，把白花花的陈智沣染成了足球的颜色。
　　它每天都会贴贴管澜。
　　尽管有时候，会被李笑从床上偷过去，又会被其他室友偷走。

　　直到有一天，管澜搬出了寝室。
　　陈智沣第一次见到了管澜的妈妈。

　　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
　　穿着高档次的大衣，背着名牌包包，一进来就指责管澜。

　　管澜总是和他妈妈笑着，但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很僵硬。

　　女士走的时候，勒令要管澜把陈智沣给扔出去。
　　那是陈智沣第一次看见管澜生气。
　　女士却说：“你现在在读书，出去读研了它也不可能在家里，读研究生会有多少时间给你养这些东西，留下它你觉得可能吗？”

　　陈智沣看着管澜发完脾气，坐在沙发上。
　　管澜沉默了好久，用力地摔打着被子和陈智沣对视。

　　后来，陈智沣带着他来到了蓝街。

　　蓝街的驿站是管澜经常去的地方。
　　驿站老头儿看起来和管澜很熟。

　　“大爷，您看你一个人，店里面养只猫也可以帮你抓耗子。”
　　老头儿有些犹豫，“它不会是病猫吧？”
　　“你看他，活蹦乱跳的，我先交一点钱给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您可以给我说，不要扔掉它，通知我就行。”

　　那时候陈智沣看着管澜，眼里全是难过。
　　它没有办法报答它的恩人了。

　　驿站老头儿看起来凶凶的，陈智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自己的妈妈一样死去。

　　可老头儿答应了，并且对它很好。
　　老头儿姓陈，他给它取名“陈智沣”。
　　他对它很好，会给它买小围巾和小衣服。
　　出去的时候，会把陈智沣打扮得很漂亮，说：“这样别人就知道你不是流浪猫了。”

　　后来某一天撞破陈智沣幻化成人，老头儿只是叹了口气。
　　也会给它买人穿的衣服。
　　还会跟陈智沣说话。

　　“他还是不要你吗？”老头儿问。
　　陈智沣懒得理他，尽说些让小猫去死的话。

　　直到陈智沣整理好衣服，幻化成人形。
　　老头儿才说：“你有时候脸皮也挺厚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的……”
　　“好了您别说了，”陈智沣穿好衣服，有些懊恼地问老头儿，“那他总问我名字，我该怎么回答啊？”

　　“编一个，”老头儿熬着白粥，问：“鸡胸肉没有了，我给你弄点儿咸腊肉怎么样？”
　　陈智沣吸溜了一口，“都成。”

　　吃饭的时候，陈智沣又问了这个问题。
　　老头儿说你就说你自己叫：“杨淼吧。”

　　“为什么？”
　　“嗨，你又要问，”老头儿叹了口气，看着一脸认真的陈智沣解释道：“我老婆子姓杨，你可以跟着她姓，你性格跟水儿一样，就叫这个名儿。”
　　“嗯嗯，”陈智沣一知半解，但觉得很合理，“我觉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猫猫头，啊哈，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