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陈镜开

32、Chapter5

　　“怎么样了？”
　　陈智沣回到驿站，老头儿帮他把围巾取下来。
　　转来转去观察他，“看来没有给人揍，把衣服换下来，全是草屑。”

　　陈智沣乖乖地按照老头儿说的，走进浴室去冲洗身体。
　　“要吹，”他对老头儿说。

　　老头儿从厨房里端出牛奶，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
　　“见到人没？”
　　“见到了。”
　　老头儿看他病恹恹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陈智沣摇摇头，把两个手掌交叠起来搭在下巴上。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老头儿又说了几句陈智沣没有听清。
　　等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陈智沣忽然一个炸起。
　　“怎么了！”老头问。

　　“你拍到我的腿了，”陈智沣皱眉。
　　“还疼吗？”老头儿问。
　　陈智沣说：“不疼了。”

　　“是的了，你的腿打着钢架呢，当初送过来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残废了。”
　　“才没有残废，”陈智沣嘟哝。
　　老头儿给他吹干了，把吹风机放回衣柜里。
　　陈智沣睡在毯子上，哼唧了几声。

　　“你能给我说说你决定收养我的故事吗？”
　　灯关了，陈智沣跪在了老头儿的脚下问他。
　　老头儿仰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头儿的妻子在五年前去世了，这个驿站是一开始他和妻子一起创立的。
　　一开始是一个小卖部，后来根据市场行情拓展了业务。
　　儿子去外地工作之后，几乎在那边安家了。

　　因为精力不足，老头儿守着这里，把小卖部关掉，直接开成了驿站。
　　“你来的时候就是折的，眼睛都被人打肿了。”
　　陈智沣喜欢听他讲故事，干脆找了个角落，侧过身子躺着。
　　“一开始就很乖，我也在想，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但后来发现，叫你做事情你也很利索，比其他的都温顺，只是听话而已。”

　　“那你为什么没有扔掉我呢？”
　　“受人之托，你都知道，你还那么喜欢问我。”老头儿忍不住笑了。
　　陈智沣的大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这么问的话，我就觉得我不是他扔掉的了。”

　　到很晚的时候，陈智沣才睡着。
　　翌日。
　　快递小哥很早就来送货了。
　　陈智沣跑过去，等老头儿开了门之后，就在隔壁的早餐店儿里喝稀饭。

　　今天是周六。
　　来取快递的人特别多。

　　陈智沣帮忙拆胶布弄箱子。
　　快到中午，才到驿站歇下来。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守着。”
　　陈智沣嗯了一声，跑到了躺椅上休息。

　　他倒是不觉得累，每天干事情会让他觉得充实。
　　就像老头儿喜欢偷听别人聊天讲故事一样。

　　“有人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陈智沣一个机灵。
　　他立马从凳子上下来，看了管澜一眼瞥开了眼睛。

　　陈智沣假模假样地学着老头儿在快递面前转。
　　“那我先取了吧，”管澜先扫了二维码，就在驿站的凳子旁等人。

　　陈智沣不理他。
　　管澜却时不时地叫陈智沣的名字。
　　过了一阵儿，老头儿上完厕所回来，手上还提着两个柚子。

　　“好久不见啊！”老头踢了陈智沣一脚，笑眯眯地对管澜说。
　　管澜等久了也不生气，“那么大两个柚子呢，您也是放心，让陈智沣在这里看店。”
　　“有什么不放心的，有监控呢。”

　　管澜拆了包裹，陈智沣帮忙把箱子收起来。
　　过了一阵，走了两步的管澜倒回来，“大爷，我问你个事儿。”
　　老头儿剥着柚子豪迈地一挥手，“你说，只要我知道。”

　　管澜问：“你们这条街有没有一个小男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穿得也干干净净的，眼睛有点儿大，说话小声小气的啊。”
　　“啊？”大爷回想了一下，“眼睛很大，长得很白，不就陈智沣嘛。”
　　“别开玩笑了大爷。”管澜有些懊恼，“我就是上次碰到他，他说他也是蓝街的，我经常来你们这条街，也没看见过他。”

　　“骗子吧。”老头儿热心地说：“他骗你什么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哦，现在的骗子就喜欢对你们这些学生和我们老年人下手。”
　　“反诈宣传大使了您。”
　　“那是！吃柚子不？”

　　管澜婉拒，“不吃，我回家看书了。”
　　走的时候，管澜朝里面打招呼，“大爷拜拜，陈智沣拜拜。”

　　大爷笑着往里面看了一眼，朝陈智沣呵了一声，“瞅你那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