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之境》金木火土

84、聚落2 穴居

　　这个人族聚落的生活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简陋。
　　但是兵王赫稀似乎在这里的人缘很不错。
　　沾他的光，虽然生活条件不佳，但是在精神上的体验来说，在这里居住比君哲的宫殿要舒适百倍。
　　这里不同族群的医生好像治疗非创伤骨折的套路都差不多，大概会有一些种族专属的特色药剂，但是基本上就是喝瓶子里的液体和接受注射两种治疗方式。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若接触的医药师还太少。
　　不过沈若的情况是用眼过度，其实更需要的是对眼睛附近的经络进行治疗。
　　不能的话，只能让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恢复。
　　当然，运行真气带出水焰莲花的水能量在眼睛周围的经脉中运行，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但是之前在赫尔特大地宫往外走的第一要务是赶路，所以沈若一直没有这么做。
　　现在被安排了一个需要养病的身份，他乐得接受治疗的同时，没事就自己打坐调息。
　　而这期间，兵王赫稀让自己兵团的人从外面带回了大量的猎物和菜品，准备要在这里置办露天宴席，庆祝古代赫稀的遗物重回赫稀一族。
　　周遭的气氛很是热闹，沈若几天下来，也对这个人族聚落有了一点了解。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眼睛看不见但是和兵王赫稀一起从赫尔特大地宫里出来的人族，据说是被哲哲丢在大地宫里作为引诱邪恶生物的诱饵被带到大地宫里的。
　　兵王赫稀就连给他怎么来到这里安排的故事，都没有忘记往赫稀在尘沙大陆上的宿敌身上抹黑。
　　故事虽然和实际情况相差有点远，但是沈若得到了同族的深刻关切与同情。
　　甚至因为他眼睛不好不能出行，医生的女儿会每天专程过来陪他聊天。
　　据说是避免他不适应眼睛出问题以后的生活，以及怕他给闷出其他病来。
　　这种行为其实极大地影响了沈若的恢复速度。
　　毕竟，要和医生的女儿聊天，就不可能继续打坐运行真气。
　　虽然可以边聊天边持续周天运行，但是要想精准的将真气引导到眼睛周围的脉络，并且持续恢复，聊天就会导致一心两用。
　　沈若并不想对对方的好意那么不尊重。
　　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也就在对方对他零碎的问题的回答里，逐渐拼出了这里的概貌。

　　在尘沙大陆生活的人族，绝大部分都已经迁移到不同的国家、中立地带去获得城镇带给他们的便利，毕竟人族曾经穴居的地带大多十分贫瘠。
　　但是有一群人，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居，并不是因为不想享受城镇带来的便利，他们也向往更好的生活，但是他们不愿意接受在这种生活中事实存在的不平等。
　　他们认为人族应该要争取到更多的尊重，要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和决策权，而不是以被庇佑的身份，在大陆的不同国家仅作为工匠、机械师和服务业提供者的身份存在。

　　虽然人族中也有学者，但是他们并不能接触那些除了本来就由人族发明的领域以外、其他种族核心领域的知识，同时在国家、城镇发展的关键方向上，总是被排除在决策圈层之外。

　　所以人族中一些强大的战士、机械师还有工匠，重新回到他们穴居的故乡，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聚落。
　　当然，人族原本穴居的地方不止于此，但是这个地方有他独特的优势。

　　这里因为土地贫瘠，尘沙大陆上的国家如果要在这里确立国境线，那么还需要在这里建立专门的军事城镇，从而拉长补给线。
　　而这里无论什么物品的产出都不多，在这里建立专门的军事城镇是一件入不敷出的事。
　　所以，这里目前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生活在这里的人族战士有不少会到附近的国家当雇佣兵，完成一些雇佣任务。
　　在这里生活的，还有知名的盗贼团，君哲就曾经考虑过沈若有没有是这个盗贼团成员的可能性。
　　无论战士或者盗贼团，他们从外面带回金钱还有物资，这里还有大陆上非常优秀的机械师和工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人族的聚落被经营得有声有色。
　　沈若看到的洞穴只是入口，实际上进入这些洞穴民居后，可以打开民居的后门，在门后，仿佛有着另一个世界。
　　这个绵延数百公里的岩石山脉里，遍布着通道和民居。
　　机械师和工匠通过不断挖掘探测，有发现流入山脉的暗河，开凿出了通道，并且建立起了山体内的大型水车，将暗河的水引入各家各户。
　　他们还发现，顺着地下河，可以漂流到位于山脉尽头处石精族国家的边境。
　　暗河的出口很是隐蔽，可以成为他们一条天然的通道。
　　至于兵王赫稀，和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其实兵王赫稀的雇佣兵团，就是他从稀水带出来的赫稀，又吸纳了大陆上的一些赫稀武斗派之后，跟人族的雇佣兵团合并而成的。
　　兵团的团长是兵王赫稀，而副团长则是人族战士。
　　双方之间是平等互利的合作关系，之所以让兵王赫稀当这个团长，是因为他是大陆上最年轻的灵阶存在，他们能够借助这种威势，更快地壮大兵团的声望。
　　兵王赫稀大概是觉得这里的人族，和现在的赫稀族，有某种特殊的共鸣吧。
　　沈若听着医生女儿给他介绍这里的情况，大概就能明白兵王赫稀为什么会选择和这里的人族合作。
　　表面上看，赫稀同样是一个强大的、拥有神赐天赋的种族，但是在尘沙大陆上，赫稀族没有任何一个支系，建立起自己的国家。
　　关于这一点，沈若在看很早之前研究地图并且核对百科全书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
　　人族是因为没有天赋，那么赫稀呢？
　　有实力却始终没有能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他们心里的不平，比起人族，会不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还是只有兵王赫稀所在的那个支系在乎这种事，所以才导致赫稀族一直没有完成立国呢？
　　不论如何，总之聚落因为兵王赫稀从赫尔特大地宫带回了古代赫稀族的东西，而充满了庆典的气氛。
　　有吟游诗人在弹着七弦咚琴唱着歌。
　　“人们总是传唱光明，却忽略了黑暗的可贵。
　　天上的星辰，如果没有黑夜的衬托，无法展露神的意志，星辰祭司们的星盘将晦暗无光。
　　啊，预言。
　　预言中的神圣的生于黑暗中的孩子，会取得汇聚力量的权杖。
　　伟大的国家终将建立，他的名字会永远在大陆上流传……”
　　食物的香味从窗外传来，医生的女儿趴在窗户上喊：
　　“哇！是古吉拉！”
　　“古吉拉是什么？”沈若好奇。
　　“咦，你连古吉拉都不知道？你真是个怪人。”医生的女儿从窗口把身体缩回到房间里，“是大蒸汽炉，要好几个人才能合围过来的蒸汽炉，汤会从它侧面的口流出来，我们会临时搭建一条金属火龙，边上再砌上砖，沿着金属火龙坐着，每个人都能喝到新鲜的热汤。”
　　“听起来很棒。”
　　“明天你可以跟我一起下去吃饭喝汤，他们连古吉拉都搭起来了，饭菜一定很丰盛！”
　　所有人都相信了兵王赫稀的说辞，除了和他一起从稀水走出来的同伴外。
　　灵赫是一个很好的负责去问兵王赫稀的选择。
　　“从哲哲那里遇到，为了制止哲哲们不人道的行为把他带回来……这种鬼话你信吗？”灵赫问兵王赫稀。
　　其实某种意义上说，兵王赫稀编造出来的理由还挺接近事实。
　　他虽然不知道沈若为什么会跟君哲聊起灵阶的问题，而且似乎是沈若在给君哲启发和引导，但是事实是沈若在君哲那里的情形就很难定义。
　　大概宫殿官、卫兵、纹哲、君哲，每个哲哲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水焰莲花的转化道具？
　　身份可疑的人族？
　　阶下囚？
　　大概都是。
　　沈若自己给自己的定义是临时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可以脱身，但直到在大地宫里君哲发现这一点之前，恐怕其他哲哲都不这么想。
　　但是灵赫的质疑也没问题，因为从兵王赫稀的角度来看，沈若在君哲那里的待遇，还是挺受礼遇的。
　　这就是信息差，不过眼下灵赫来追问兵王赫稀，兵王赫稀倒也没再坚持自己那一套说辞，而是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看着灵赫：
　　“不然呢？我答应他不要把赫尔特大地宫底下的事说出去，你希望我言而无信？”
　　言而有信，这是未来赫稀族如果立国，一个君主应该要有的品质。
　　其实灵赫想说现在有所变通并不是不行，但是她却说不出口。
　　兵王赫稀的回答，其实也算是承认了自己所说的话不是事实。
　　那她总是可以猜的。
　　“我们是在地宫第五层到第六层的阶梯那里往回走的，你总不可能是在那之前遇到他。”
　　灵赫一边分析一边看兵王赫稀的神色。
　　“地宫第六层，就算是清泽国的哲哲，也没几个可以继续往前走的。
　　那个光明大魔导师？
　　他还能离开清泽国圣殿那么久？
　　修成高武的那个灵阶哲哲？
　　这倒是有可能，但是他带着人族下去干什么？
　　不嫌累赘？
　　总不会是君哲吧？他灵阶了？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好了，够了。”兵王赫稀打断了灵赫的猜测，“猜下去是没什么用处的，我自己都没弄明白他怎么会那里。”
　　“还有一种最让人难相信的可能。”灵赫说，“那就是他是个灵阶，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是一个不错的、在地宫下面能让你放心合作的对象。”
　　“灵赫。”兵王赫稀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其实本来我们几个谁在我这个位置都是一样的，但只是因为我突破了灵阶。”
　　他这句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灵赫却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终于停止了猜测和追问，然后离开了兵王赫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