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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涂山醉影,有了自己的祥瑞 ...

  •   等涂山醉影在花香里醒来,望见桌子上插的莲花时,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她回青丘的第五日了。这一觉黑甜,睡醒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在西北告别被她救下的母子后,就浑浑噩噩回到了含真殿。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能拒了人家致远仙君的婚约?他虽留着情面率先拒绝了咱们和婚的请求,却难保心里没生出怨怼来!”

      才刚坐下打算用早饭老族长的声音就钻进了涂山醉影的耳朵里。明明是他招呼都不打就替她去求和婚,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被唠叨的人却头也懒得抬,只懒懒的重申了一遍自己绝不接受任何和婚,更不会上天宫嫁什么仙君。任凭他长嘘短叹,自顾自喝起碗里的甜羹来。

      记不清嗯嗯啊啊应付了多久,老族长的耐心终于耗尽。只叮嘱女儿不要乱跑,明日北屿大皇子娶亲,他们需要去观礼,便皱眉起身离开了。

      直到父亲的脚步声随着他的絮叨一起消失在殿外,涂山醉影才抬起头。叫侍女送来一身轻便的衣物。天气正好,她要去湖里赏花晒太阳。

      青丘的莲池在含真殿下方的半山腰,水面宽广。湖面绿荷舒卷,露珠晶莹,宛如一大块嵌在半山腰的碧玉。涂山醉影翘着脚躺在自己的小舟里,身旁的小几上放着嫩生生的脆藕。这藕刚从湖里挖上来,吃得人满口生津。

      这一日的太阳不大,躺着的人惬意地闭上了眼,在无边无际的碧色里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暗了,耳边的蝉鸣之声愈盛,船尾坐了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轻轻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见她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卓里的眸子又笑得弯了起来。他凝望着眼前衣衫有些凌乱的涂山醉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给少主做了一把扇子送来,瞧见少主在湖中酣睡,怕有蚊虫扰了您休息。就坐在这儿摇扇等了一会儿。 ”

      听了卓里的解释,接过扇子的人低头一看,扇面上精心雕刻了蝴蝶穿花的图样。倒难为了这少年,用白色的贝母细细拼出了那蝴蝶的翅膀,泛着荧荧蓝光的蝶翅配上桃花,倒是格外雅致。

      “走,我带你去玲珑馆吃饭去,就当谢谢你的这把扇子。”

      把扇子别在腰间的涂山少主,转身就带着少年把舟往岸边划去。

      玲珑馆坐落于青丘闹市之中,古色古香的小楼里,总有一股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楼里常年有女子抚琴唱曲,是青丘一个吃饭饮酒的好去处。

      涂山醉影进了玲珑馆带着卓里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专属自己的雅间里,叫伙计按着自己的胃口上了些酒菜。少年给杯子里倒上酒,便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伙计端上一个用火煨着的小砂锅和几样小菜,见卓里有些好奇,便对他介绍起来:

      “这是少主最喜欢的一道鸡粥,需要用新一季的小米熬出米脂,再把鸡肉和火腿撕成细丝,慢慢炖一夜才能得。请少主和公子慢用。”

      卓里盛了一碗粥递到了涂山醉影的手里,又把爽口的紫苏桃子往对面推了一推。

      鸡粥入口鲜美,桃子脆口甘甜,两人在暖黄的灯光里相对而坐,静静地喝粥吃菜,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却有种温馨的默契。

      等饭用好,伙计送来温好的酒。这玲珑馆里晚上的节目才终于拉开帷幕,随着月亮越升越高,已经有酒过三巡的年轻男女在玲珑馆里轻声随着琴声唱起歌来,也有热情些的青丘女子,起身跳起舞来。

      雅间里清雅的焚香与热酒迷蒙的甜香萦绕在一起。月夜燃香,美人弄琴,是她在青丘最喜欢过的一种晚上。

      “我也会跳父亲教我的一种剑舞,只是此地施展不开。等少主哪日得空,我可以去云奚林跳给少主看。”

      卓里的话传进耳朵里,叫她生出许多好奇来。她望着对面的少年微微抖动的睫毛,那一小片阴影像一片轻柔的羽毛般,酥酥麻麻地扫进了她的心里。

      “明日我要出远门,就今晚吧,今晚你跳给我看。”

      她说完这句话,握住酒壶如大口饮水般喝完了剩下的酒,溢出嘴角的酒液顺着她腻滑莹白的脖颈一路流了下去。她粗暴地抬起袖子一擦,把银子丢在桌上,就带着卓里往云奚林奔去。

      夜色下的密林比起白日更加安静,层层叠叠的绿叶让月光倾泄在地上的影子有些斑驳。

      涂山醉影靠着一棵大树坐下,看着卓里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嘴角,和他上身好看又流畅的肌肉忍不住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少年慢慢用手腕转出长剑,手势利落干净。随着长剑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神情也舒展开来,露出了她熟悉的浅笑。嘶嘶作响的剑声如白蛇吐信一般,他鬓边的碎发也随着剑光舞动起来。

      落叶纷崩的密林,和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任何笛箫相配,就已令人心醉,涂山醉影见他挽出最后一个剑花收尾之时,就把有些凌厉的眼神一同收了回去。

      又回到那个有些羞涩腼腆的样子站在原地,忍不住站起身为他鼓起掌来。

      “卓里,你这样好的剑术,是你父亲教你的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坦白自己这剑术是母亲传给他的。他的父亲常年都在军营里,甚少回家。

      青丘氏在军队里从来拿不到高的军衔,通常都是些末流的小兵,能做到一个队长已经是不得了的荣耀。而卓里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小队长。

      少年的母亲,虽是一位武器锻造师,却有着一身高明的剑术。他的一身功夫全是母亲教给他的。

      “你学得已经很好了,等我出了远门回来,也可亲自点拨点拨你。”

      满身酒气的涂山醉影,拍了拍卓里的肩头。出来前酒喝得太急,此时仍有些站不稳,东倒西歪地只能又回到树下坐着。

      “少主此行要去哪里?可有危险?”

      卓里在她旁边坐下,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担心。明明相识的时间并不算久,涂山醉影对他却总有股莫名的亲近。

      她忍着醉意柔声问:

      “卓里,你去过北海吗?”

      见身边的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靠在树下的人,就给他讲起那碧波万顷的北屿国来。

      卓里从未看过海,更不曾见过群蛟戏水,珠飞玉迸的奇景。水天一色里皎洁的海上明月,苍茫大海上和浪而歌的鲛人,都是他想象不出的画卷。

      等涂山醉影讲到,北海之上那能歌善舞的蓝尾鲛人,银蓝的鱼尾能发七彩炫光,所泣之泪落地为珠之时,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嘴。

      他不知道的是,涂山醉影忍住没讲的部分里。

      是蓝尾长老多年来沉迷玩乐不务正事,明明千百年来在北海为尊的蓝尾族,这些年只能靠不断地向国主和皇子献上绝色佳人来保住自己的风光和地位,才令这位涂山少主不齿于人。

      等两人回到含真殿脚下,看着卓里亮晶晶的眼睛,她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你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个青丘没有的新奇玩意儿。”

      少年高兴地连连点头,守在台阶上直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才依依不舍地下山回家去。

      迷迷糊糊被侍女扶上床的涂山醉影,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云奚林的一切,只是来不及细细回味,就昏睡了过去。

      北海与万山环拱的青丘不同,波澜壮阔的海面交映着天光云影,叫人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压根没睡醒就被拉起来的涂山醉影,强打着精神跟在父母后面,稀里糊涂地应付了几位仙君和大族使臣后,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北海的果子因为日晒多,各个都像蜜一样甜。
      见到桌上有蜜瓜做的冰碗,刚才还迷糊的人立刻清醒了过来,埋头欢畅地吃了起来。

      瓜肉的甜香汁水才刚滑进喉咙里。致远的嘲讽声就传了过来:

      “知道的认得你是涂山氏少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叫花子,几天没吃饭了。”

      放下手里的蜜瓜冰碗,涂山醉影扯出一丝假笑,看着身边眼下有些发青的憔悴仙君,曼声道:

      “不过是拒了你的镯子,不肯同你和婚。就在这里尖酸得不成样子,像个什么仙君?我青丘盛产金玉,等你真的成婚那天,我打个羊脂玉的脸盆给你赔罪好不好?致远仙君?”

      看着面前的男子被她气得满脸通红,手牢牢地攥住衣袍的一角,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注意力回到冰碗上的人,端起碗美滋滋地又吃了起来。

      北屿的婚事想来奢靡,连给宾客的贺礼都是成槲的金珠。更别提那宴席之上满桌珍馐,水晶樽里喝不完的美酒了。

      这一日的新娘是蓝尾的洛姬,一身细致的满绣华服下,是位拥有银色鱼尾,顾盼生辉的甜美佳人。

      涂山醉影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大皇子和蓝尾新娘温顺娇羞的浅笑,心里觉得腻味得很。

      这位皇姬虽然美貌,却与蓝尾出过的几任鲛后区别不大,自小就被调教成这个婉约柔弱的模样,到了年纪就被父兄推出来做交换荣华富贵的筹码,实在是可怜。

      这宴席看着喜乐融融,实则却暗流汹涌,抛开人数稀少的青尾不说。与蓝尾实力相当,英武善战的黑鳞族长今日的笑容分明就很勉强。

      也对,这北屿的国主战时要倚仗人家黑鳞的血气之勇,娶媳妇的时候,倒又贪恋起蓝尾的温柔乖顺了。

      想到这儿。放下冰碗的涂山少主摇摇头,又观察起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来。

      雕龙画凤的大殿里,堆着各族送来的贺礼。其中青丘送出的金雕贝壳格外惹眼,那硕大的贝壳通体用黄金铸造,中间含了一颗拳头大的明珠。

      涂山醉影早已习惯了父君这财大气粗的作风,只能假装看不见围着贺礼窃窃私语的来客们。

      把目光瞄准席上的一道木瓜腌虾,这虾鲜甜可口,配上木瓜的果香,于她而言,比新娘子来得迷人多了,

      “要我说,鲛人横竖都长了个大尾巴,百花齐放有什么不好?偏还要分出个高低来,蓝的银的还就比黑的青的尊贵些,真是好笑。”

      回程的路上,涂山醉影忍不住跟父君抱怨起来。

      “你尽会胡说的!黑鳞好斗,青鳞懒倦,只有蓝尾知礼和善。到了危急之时,还能熄灭那不灭之火,北海自然要以他们为尊。

      何况,不管是哪个氏族,都有高低之分,这是秩序。。。。”

      老族长看着桀骜不羁的女儿,耐心解释了起来。这套陈词滥调她听过不下百遍,却只觉得可笑,能灭不灭之火?什么火还能灭不了?

      多年后的惨烈北海会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涂山少主,见识到真正的不灭之火。只是此刻,她尚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沉重和无奈。

      “这都多大人了,又玩起响螺来了。你瞧瞧你,哪有半分少主的样子?”

      听见父君的嘲弄,偷偷捡了响螺的人把手往袖子里收了收,心虚地开始打岔,聊起收服椿机的事儿来。

      等终于回到青丘,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借口累了,要回屋休息的涂山醉影。

      回屋熄了灯就往云奚林里奔,卓里抱着膝盖坐在树林边的石头边,见那个他牵肠挂肚的影子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也高兴地爬起来小跑着迎了上去。

      “好玩儿吧?里面是北海海风的声音。等北屿这三天的喜礼过了,我带你去北海逛逛,这时候不冷不热的,正是下海的好时候。”

      涂山醉影看着把响螺贴在耳边满脸新奇的少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少主,你在北海是不是见了很多神通广大的仙君神女?”

      卓里的话,让致远乌青的眼袋和苍白的脸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一抹狡谲的笑爬上了涂山少主的嘴角。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答道:

      “也不都是有用的,你有机会得见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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