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奇谈》倍还春

6、第六章

　　等她走远后，纪凌问叶衍：“去吃点东西吧？”
　　他们刚进入暂住区时就已经是黄昏，又和青蛇小姐聊了挺久，从被拉入研究院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了，叶衍早就饿了，听他这么问，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出了驿站，进了最近的一间红楼下的餐厅。
　　餐厅里人不少，但并不拥挤，孤身一人的比较多，也有几个三两成群的。
　　叶衍和纪凌选了偏僻的角落坐下，桌面上有电子菜单，菜品的价格从最低只要一个铜钱，最高的要上百、上千铜钱的都有。
　　纪凌点了份两个铜钱的盖浇饭，叶衍则点了同样是两个铜钱的牛肉面。
　　等待晚餐的间隙，两人交流了一下想法。
　　纪凌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衍说：“明早起来逛逛，然后去驿站看看，最后顺便就从五楼直接出发去博物馆？”
　　明天下午五点之前要进入研究，暂住区不大，明天应该也还有时间了解一下。今天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叶衍想早点回去休息。
　　纪凌笑道：“就听你的，毕竟你是大佬。”
　　叶衍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要先支会对方：“我不打算马上开启新的博物馆，青蛇小姐说研究中会发现被选中的博物馆的线索，我想先看看。”
　　纪凌十分认可他的决定：“最好不要盲目选择，说不定故宫就是被选中的博物馆呢？”
　　说话间，一只穿着围裙的熊端着两碗面走过来：“客人们，请用餐。”两人的餐点都上齐了。
　　叶衍已经习惯了研究院里的设定，只看了熊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暂住区里的除了他们这些被拉入的研究员，其余的原住民都是动物人。
　　吃过晚餐后，他们约定了明早九点在暂住区南边的石桥前集合，然后就准备回分配到的房屋。
　　故宫暂住区呈一个长方形，驿站在长方形的中心，以驿站为原点，东西方向为横轴，南北方向为纵轴，可将它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五排十列楼房，共五十栋，四个区域共有两百栋楼房，每栋楼高五层，每层有十个房间，整个暂住区可容纳一万人居住。
　　叶衍被分配到2区11栋4楼403室，在暂住区的东南边，而纪凌就在他的隔壁，402室。
　　离开餐厅后纪凌才问起叶衍的房间号，得到回答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给叶衍看了自己分到的房间号，叶衍也无声笑了笑，然后两人一同走回去，直到进门前才分别。其实也早该想到，他们同一场研究，房间按顺序分的话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既然住得很近，两人于是约定九点在门口集合。
　　暂住区的房间风格倒是没有再古色古香的，反而很现代化，一室一厅，还有分别有浴室和厨房，配备有一些主要的电器和家具，像是个设施齐全的酒店，客厅还有像穿梭甬道处一样的淡蓝色透明光幕，不过比那里的小一点，和挂壁电视差不多大。
　　随意看了看房间后，叶衍拿出了课题研究中获得的虎符，青蛇小姐说可以自己研究文物的作用，可叶衍拿出来后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准备继续上手捏两下，铜制虎符的尾巴却动了起来，然后是它的双腿，原本是趴卧状，此刻却舒展开来。
　　叶衍眉心一跳。
　　稍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动手动脚，你这样是看不出来什么花样的。”说着虎符舒展着筋骨，从叶衍手上，跳到了桌子上。
　　叶衍震惊了，但他不显山不露水，装得很淡定，看着在桌子上甩尾巴的虎符问：“就是你在课题研究里给我们出对子？”
　　“是我。”虎符又卧在桌子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和真正的老虎一模一样。
　　叶衍又问：“你的作用就是你会动，会说话？”进入研究院的半天，叶衍已经学会了快速接受新鲜事物，最初的震惊褪去，他得从虎符嘴里多问点消息。
　　虎符说：“这倒不是，每个文物都会动，会说话。”
　　“全部都活了？”叶衍喜大于惊，他想起之前进入故宫时奇怪的感觉，“怪不得我之前进入故宫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偷看我，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都不出来？”
　　“我们没有躲起来，只不过强制进入研究的研究员没有选择权，看不到我们，而且你不是也看不到其他进入故宫的研究员吗，这两个原理差不多。”
　　“原来如此。”叶衍明白了，然后他想到，该不会明天进入故宫会看见遍地都是文物在逛大街吧……
　　但他很快将想象抛到脑后，又问：“你知道自己的作用吗？”
　　“不知道，要是我们知道的话驿站怎么赚你们的钱？”虎符斜着眼睛看他一眼。
　　这个理由很强大，于是叶衍继续问：“你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心文物？”
　　“不知道。”虎符答得很快。
　　随后他又甩甩尾巴，加了一句：“但凡是有思想，能表达的东西，都是不能保守秘密的。”
　　叶衍深以为然。
　　接着叶衍想起驿站二楼的布告栏上贴着的传单，问虎符：“驿站二楼售卖的攻略是以什么为标准挑选的？”
　　虎符摇了摇头：“那些是青蛇小姐挑选的，我不知道。”
　　有些疑惑总是悬在心头，但既然不得解惑，叶衍也只能把它们先抛到一边，转而问：“我看传单上有写文物的等级，都是草野级的，你也是吗？除了草野级还有什么等级？”
　　“哼。”听了这话虎符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研究院是怎么划分等级的，居然把我列入草野级！”
　　叶衍本想说，可能是以课题研究的难易程度来分的吧，但他转念又想了想，虎符的研究其实并不简单，它对文化水平以及文学积累有蛮高的要求。
　　所以叶衍什么也没说，虎符自己骂骂咧咧几句之后，想起了叶衍的问题：“草野级上面还有收藏级、典藏级、国宝级，可恶！我怎么说也该是个典藏级！”
　　叶衍摸了摸它的头：“你在历史中是无价之宝。”
　　“哼！”虎符很是受用，高兴得尾巴都翘了起来，“你这人类还挺有眼光的。”
　　关于研究院暂时就先了解到这里，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然后叶衍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虎符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叶衍再次坐到沙发上，把笔记本摊开放在桌子上，提起笔，看着他说：“那我们现在该研究研究你了。”
　　虎符眨眨眼：“研究我什么？”
　　“虎符是古代发兵用的信物，说说你的来历吧，你是什么时期的虎符，能调用哪里的军队，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虎符是万万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想研究它会说话前那点破事。
　　叶衍见它久久不回复，皱了皱眉：“历史研究院里，不应该做点符合它身份的事情吗？”
　　“应该，非常应该。”虎符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叶衍述说起了自己的前半生，它一边说，叶衍一边记，有时还会对它说的事情提出疑问，让它更详细地解答。
　　时间飞速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十二点半，考虑到和纪凌约好的时间，叶衍不舍地放下笔。
　　虎符倒是不满了，它才刚说到自己辉煌地调兵遣将，十万雄师在它的调遣下出关的威武事迹。
　　“人类真是菜，这才几点就困了。”虎符扑腾着跳到了叶衍身上，抓着他衣袂上的布料荡来荡去。
　　叶衍伸手抓住它，把它丢到沙发上。
　　“别闹，我还要洗漱，明天还要开始课题研究。”
　　虎符刚倒到沙发上，又是一个弹射起步，跳到桌子上打开叶衍的笔记：“你可得努力点完成研究，还要你完成我的自传呢。”
　　虎符实际的性格并不像之前研究中的声音一样平静冷漠，反而显得比较活泼，叶衍猜它可能研究里是装出来的严肃，但是他写的东西什么时候成虎符的自传了？
　　叶衍失笑地看了它一眼，然后摇摇头洗漱去了。
　　第二天，叶衍没躲过睡过头的命运。
　　“叩叩叩。”他是在规律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一睁眼叶衍就抬起手环看了眼时间，9:07，很好，已经迟到了。
　　于是叶衍睡眼惺忪地，先去给纪凌开了个门，身上还穿着睡衣。
　　“先进来坐坐吧，等我一会儿。”说完他把门留给纪凌，自己径直去了洗手间。
　　纪凌站在门外，笑出了声，心想着，这也太没有紧迫感了，然后依言进入客厅等他。
　　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躺着的虎符，睡得四仰八叉的，与刚从木盒里拿出来时那种乖巧的卧姿完全不一样。
　　纪凌挑了挑眉，坐到沙发上，没去动虎符。
　　等叶衍洗漱完，换好衣服，发现纪凌站在窗边，正望着窗外的街道。
　　暂住区里没什么可逛的，此刻从叶衍窗台望出去也并没有多少人，只是偶尔有人进出餐厅，或者只是走马观花地匆匆路过。
　　“在看什么？”叶衍问。
　　纪凌已经注意到他过来，闻言望向他，嘴角揣着笑意：“在等你。”
　　叶衍平常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别人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冷漠。纪凌则不同，他脸上几乎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除此之外的表情也很少有。同样是扑克脸，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叶衍只是点点头：“我好了，走吧？”
　　纪凌没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