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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纹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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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时陆在黑暗中奔跑,即使视线中已经寻不到要追的人的身影,但他还能够听到男人急促的喘气声,他循着声音去追。
喘气声越来越粗重,然后停在了一座墓碑后面。
祁时陆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正躲藏在墓碑后面,在男人突然扑来时迅速弯腰,一个扫腿将男人绊倒在地,又飞速上前将他按在了地上。男人一边说着脏话一边奋力挣扎,整个人像是一只扑腾的癞蛤蟆。
祁时陆耳朵生疼,心跳都加速了,他不耐烦地抓住男人的头发向上提。
“闭嘴!”伴随着一声呵斥,S极Alpha的信息素被精准控制着在以两人为中心,直径五米的范围内展开,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信息素场域。
Alpha男人受到高等信息素压制,身上短暂爆发出一股信息素,连味道都还没飘出来就又被血腥气覆盖。
男人变成了死癞蛤蟆,瘫在地上不动弹了。
祁时陆一把扯下男人的腰上的皮带,将男人两只胳膊反扭在身后,用皮带死死缠住,这才把他提溜起来,往回走。
“陆哥,你终于回来了。”看见祁时陆押着一个男人会来,王飞宇松了口气,有些结巴地指着地上,“这人是杀人犯。”
祁时陆嗯了一声,将男人扔在地上,神色平静。
“哥你怎么这么淡定,这可是死人!”王飞宇都有些崩溃了,他爸活了这么多年,经的事多了,没什么反应也就算了,这位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帅哥,怎么也这么淡定。
“我追他的时候,”祁时陆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路过坟头的时候就发现了。”
虽然只是余光一扫而过,但祁时陆极佳的视力还是看到了地上的胳膊,这也是他非要抓住这个男人的原因。
祁时陆捡起逃跑的男人遗留在地上的手电筒,对准了尸体,细细打量起来。女人歪着脑袋蜷缩在袋子里,身上已经呈现淡紫红色,垂落在地上的胳膊上有一个清晰的鞋印,锁骨前好像是有一个纹身,祁时陆上前,蹲在尸体前,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
那是半个手掌大小的纹身,紧贴在锁骨下方,黑色的叉号外侧盘着一条青色的衔尾蛇。
祁时陆脚下一扭,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将手电筒打向铁锹旁的坟包,坟包侧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陆哥,现场可不能乱动。”王飞宇提醒道,又叹了口气,自埋自怨道:“可惜跑了一个,都怪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王辉军抬起棍子戳了戳死癞蛤蟆,“就罚你在这里把人和尸体都看住。”
“啊?”王飞宇一脸茫然,“我呆在这里,你们干什么去呀?”
“当然是给你哥上坟去了。”王辉军对祁时陆说,“我们先去,一会警察来了,估计就没时间喽。”
祁时陆今天就是为了上坟而来的,一听王辉军这么说,起身抬腿就跟着走。王飞宇也想去给他哥扫墓,但是一想到自己可是警察,这里面最适合呆在这里的就是他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目送他爸和祁时陆离开。
两人又步行了十来分钟,才爬上了坡顶,山坡坡顶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坟包,没有墓碑,坟前只有一个用砖头垒起的供台。
王辉军身体大不如前了,他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坟旁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坟墓的目光空洞无神。
祁时陆走到坟前,径直跪了下来,然后拉开大衣拉链,掏出裹成一团的塑料袋,将里面的纸钱扔在供台前的地上,烟和巴掌大的玻璃扁酒瓶摆在了供台上。
“飞安哥,我又来了。”祁时陆边把袋子里最后剩下的打火机拿出来边和王飞安说话,“但其实我来的也不多,每年也就这一天敢来看你,我……特意把这一天留给了你。”
打火机的微光在坟前虚弱地飘摇,祁时陆正准备伸手拢在火苗前,突然火苗稳稳地立住了。
祁时陆轻笑,从地上拿起两三张纸钱,“怎么我烧纸钱的时候风突然就小了,是不是你来看我了。”
寂静的夜色中,无人应答,也不可能有人应答。
等纸钱差不多化作一团灰烬,祁时陆两手撑地磕了三个头,将供台上的烟拆开,抽出一根捅到灰烬里,借着残余的火星引燃了香烟。祁时陆吸了一口烟,轻咳两声,他平常就不怎么抽烟,易感期时再嗅到这个味道更是呼吸难受。
“我就抽一口,剩下的给你抽。”祁时陆将烟插进供台砖块之间的缝隙里,借着把烟盒里的烟一根根拿出来点燃,又一根根排着队地塞在缝里。
一阵风刮了过来,烟头亮起一点火星,像是燃起的线香。
“我就猜你喜欢这个。”祁时陆又拧开酒瓶盖,缓缓将酒倒在了地上,“本来想陪你喝一杯的,但我还要开车,就都便宜你了。”
酒倒完了,烟燃了没多少就被风吹灭了,祁时陆站起身,在灰烬里踩了几脚,这才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王叔,”他看着山坡下亮起的警灯,“我们该走了。”
祁时陆和王辉军打着手机手电筒回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时,王飞宇正在和一个中年警察站在一起。
“唐所,大概经过就是这样。”王飞宇一抬头,眼睛陡然一亮,“爸!陆哥!”
祁时陆搀扶着王辉军来到王飞宇身边。
“区公安局的刑侦大队赶过来还得将近一个小时,”王飞宇说,“派出所的民警先赶过来了,我就和唐所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刚才抓住那个也先带回派出所了。”
“我是唐鹏,”被王飞宇称为唐所的男人自我介绍道,“在局里刑侦大队来人前,需要封锁现场,要不然我让人先带你们下山。”
“唐所,我能留下来吗?”王飞宇连忙问,“我是目击证人,也是警察,可以帮忙的。”
“这……”唐所打量了一下王飞宇,“那你先留着吧。”
“我先送王叔回家休息,”祁时陆说,“然后我再回来。”
祁时陆将王辉军送回家安顿好,再回来时,山坡下的警车更多了,他没再上山,坐在SUV上等。
我到底在等什么呢?祁时陆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像是一个陷阱,他清清楚楚问题的答案,但是却不愿踩上去。
往事如噩梦,也真的是噩梦。
祁时陆将胳膊担在半开的车窗上,任由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望着山坡顶,他刚在那里给王飞安磕过头。
如果是王飞安,他会怎么做?
“石榴!人啊,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夏日的夕阳下,王飞安和祁时陆一起坐在操场的天梯上,他们两个人目送着橙色的太阳缓缓落地。
王飞安说:“这样老了才不会后悔。”
祁时陆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串他牢记于心,但从未拨通过的长码。
“嘟、嘟、嘟……您好,这里是大发财购物中心。尊敬的会员,感谢您的致电。会员服务请按1,咨询业务请按2……”电子机械音带着诡异的喜悦情绪在听筒内回荡。
祁时陆根本没管电子机械音在说什么,又按了几个数字。
“正在接通中,请稍等……嘟、嘟、嘟……您好。”
听筒内,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祁时陆:“帮我转接742695。”
女声回答:“好的,为您转接742695。”
又是一阵电话忙音,电话那边又换了一个男声:“您好,这里是742695,此次对话已进行加密处理,全程录音。”
祁时陆沉默了一会,声音冷淡:“帮我转告方可为,我又看到那条蛇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帮我转告方可为,我又看到那条蛇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两手握拳撑着脑袋,低着头说:“再放一遍。”
肖启看不清方可为的表情,按照吩咐又按了一下手中平板的播放键。
祁时陆的声音又在办公室里回响。
“你说这小狼崽子是怎么想的。”方可为两个大拇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按压:“我都放他走了,他还偏要淌这趟浑水。”
肖启想起祁时陆当年站在办公室里绷着张脸冲方可为喊的模样,也笑了起来:“他你还不知道,死倔死倔的,要让他全当看不见,他就不是祁时陆了。”
“你说得对,只是……唉,”方可为抬起头来:“帮我联系特管部,调查祁时陆今天的行踪。”
“这是调查报告。”肖启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方可为的桌子上,冲对方挑挑眉。
方可为轻笑,边翻开报告边说:“你这家伙,就是太有眼色了。”
“还不是托您教导。”
“马屁精!”方可为骂了一句,认真看起报告。
十分钟后,他合上报告:“你知会汤彦一声,让他把这个案件后续情况和祁时陆同步一下。”
“至于狼崽子只是给我们送个情报,还是想参与进来,”方可为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无奈地摆了摆手,“看他自己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