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交汇之处》奇遇casie

5、第四章 永不日落之城（1）

　　金黄的太阳悬于初升之位，永不日落，天空被阳光渲染，不是湛蓝，而是橙黄，拉朗萨伯城永远光明。

　　我跌落至草坪上，绿色的草坪也被阳光照射地有些泛着金色的光。不过现在还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他叫小丸，是来自罗门城的使者，那你是谁啊？”我问另外一个一直以来一言不发的男孩。
　　“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从哪来，我是谁。”那个男孩像是一个还没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回答道。
　　“我之前也问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小丸在一旁补充。
　　“你也不认识他？他不是和你一起出现的吗？”
　　“我真不认识，当时和你一起走进那扇门的时候,你就不见了，这家伙就出现在我旁边了，后来我怎么问他都不知道。”
　　“那你先和我们一起走吧，也许你能从中找到你的存在呢。”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但与其说是乖巧，我更觉得他缺少了灵魂。
　　“不过你先给自己取个名字先吧，总不能没有名字。”我说。
　　“名字又是什么，为什么不能没有。”
　　“名字是你存在的第一步，你慢慢想一个吧。”我说。
　　“好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去找主角。”小丸劲头十足。
　　“你可真有干劲啊。”
　　“当然，律叔培养我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任务。”
　　“还是提前规划那么多年的？”
　　“这可是事关我们星球的存亡，不是你眼里的故事，是我真实生活的世界。”
　　“好吧抱歉，那我们去找找他吧，是个叫辛的男孩。”我从草坪中站起身来，我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能快速接受现状，重新见到佩拉后，我此刻就像是吐出了一口郁积多年的气，浑身轻松。

　　“等等，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我站起身后看着他们。
　　“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和你们两差不多高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起码是26岁的成年人了，起码会比你们两个孩子要高点吧。”
　　“忘了告诉你，你现在是14岁的身体哦，因为这些故事是你14岁时创造的吧，记载下的也是14岁的你。不过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见到佩拉太高兴了，我没能注意到。”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过说实话，重新以孩子的高度去看世界，有一种能回到最童真纯粹的那段时光的错觉，那就让我短暂地逃离下现实吧。
　　“出发吧，拯救世界小分队！”我振奋地说。
　　“那我得是队长啊。”小丸在一旁补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当然得是我们小丸大人。”我摸了摸小丸的脑袋说。
　　“还有你小朋友，快跟上我们。”我看着那个寡言的男孩说。
　　“好的。”

　　我们跌落在拉朗萨伯城大门前的森林中，循着天空中那颗不落之日的方向，没走几步我们便穿过大门走进了拉朗萨伯城。
　　“小丸队长，在进行任务前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吗？我好饿啊。”
　　“可以啊。”
　　“这么爽快？不过你有钱吗？”
　　“我当然准备好了国际通用的货币，当然还是要省着用的。”小丸拿出钱包后又警惕地捂住。
　　“那我们就靠你了，接下来看看吃什么呢？”我认真寻找起类似饭馆的店面。
　　“好奇怪啊，现在是几点啊，怎么我们已经找了整条街都没看见有几家在营业的店，路上更是没几个人。”
　　“这里也不能靠太阳来判断时间，确实有可能大家都在睡觉了。”
　　“这里——”一直没主动说话的男孩突然开口，并指向一家亮着灯的店面。
　　“这里好像是能吃饭的店，你可真能干。”我不遗余力地夸赞道，想让一个孩子活泼起来，就是要努力地夸奖他，这是我长大后才获得的经验。

　　我掀开门口的门帘，走进餐馆。
　　“欢迎光临想吃什么？”
　　店内布局不大，是日式风格的吧台，饭馆老板围着围裙站在吧台后，锅内冒出的热气模糊着厨师的面容。我们在吧台前坐下，直观地看见老板下厨的样子。
　　“叔叔这里有什么可以点的呀。”我认真扮起符合我当下面容的样子，当回那个14岁的女孩。
　　“今天的特供套餐是乌冬面，小妹妹，叔叔煮的乌冬面是这一带的招牌哦，要不要试试。”
　　“好呀，你们呢？”我问另外两个人。
　　“既然你问我了那我勉勉强强也要一碗吧。”小丸矜持地说。
　　另外一个男孩也对着我点了点头。
　　“好，老板三碗乌冬面。”
　　“好嘞，孩子们稍等。”
　　我靠在吧台上，老板开始煮面，我趁机问：“叔叔，为什么这个时间都没几家营业的店啊，连人也看不到几个。”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休息，还有小部分的人比如我是开在这个时间段的。不过因为不会落下的太阳其实大家生活地也没那么准确了，我有时候也会不清楚现在处于一天中的哪个位置呢。”
　　“那你们会觉得不方便吗？不落的太阳？”我有些好奇于真正居住在我创造出的世界的人们的真实想法，莫名心里也有些紧张。
　　“我们有钟表啊，虽然我也不会经常去看，困了就睡，不困就开店营业，说起方不方便，更多的是习惯了吧。”
　　“是吗，习惯了啊。”对于这个回答我有些失望，因为尽管存在不落的太阳，人们的作息和我一直以来身处的世界并没多大区别。
　　“叔叔！你认识辛吗？”小丸突然问道。
　　比起我像个实地调访的观察员，小丸更重视于我们的主要任务——收集有关主角的信息，不过在偌大一座城市里找一个人应该不容易吧。
　　“辛？你们是那小子的朋友吗？”
　　“居然真的认识。”这好运被我们给撞上了？
　　“老爸，达达又不见了。”还在我讶异之余，一个黑皮男孩掀开帘子走进来。我们默契地转头一齐望向他，他踏进店的脚步也因我们审视的目光停住了。
　　“唉又跑出去了啊，这段时间可真让人担心它。”饭馆老板感叹道。
　　在老板和黑皮男孩说话时，我悄声和小丸说：“没错，就是他了。这个故事讲的是辛和他的小狗达达的故事。”
　　“那我们还需要找到达达对吧。”小丸问。
　　“应该没错。”虽然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是有些一头雾水，但找到达达应该也是我们计划中需要的一个要素。
　　“对了辛，这三个孩子是来找你的。”大叔突然又将话题转到我们身上。
　　“我？你们是谁啊？”辛对着我们问。
　　我还在头脑里头脑风暴，为我们三个人编织合适的身份时，小丸突然开口说：“我们可以帮你找到达达。”
　　“真的吗？你不是骗子吧？”辛有些不可置信。
　　别说辛了，我都不相信。我小声问：“你真的有办法？”
　　小丸只是对我微笑。
　　“好了孩子们，你们的乌冬面来了。辛你和他们一起去找找吧，也是一个交朋友的好机会。”
　　“老爸我不需要朋友。”
　　“真好吃啊叔叔。”我吃完第一口便发出感叹，“是吧？”我看向小丸和男孩寻求认同。小丸和男孩也是点头认同。
　　“是嘛你们也喜欢就好。”
　　“看在这乌冬面这么好吃的份上，放心吧，达达我们肯定替你们找到。”我边说边拍了拍小丸的背。
　　“咳咳咳，你还替我保证了。”小丸幽怨地看着我。
　　“这不是你先保证的吗，我们都相信你。”
　　“哼。”
　　“我...可以再来一碗吗？”男孩又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了，为了一碗乌冬面，看来真的很好吃。
　　“当然可以，叔叔再来一碗！”
　　“好嘞。”
　　我们吃完后和辛一齐走出门，大叔还要继续营业，辛决定要和我们一起找，那个还没有名字的男孩反而对大叔的乌冬面还有些恋恋不舍。
　　“你们准备怎么找？”辛问。
　　“你有没有达达用过的东西，给我一个。”小丸说。
　　“哇小丸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完全和你平时不一样呢。”我在一旁追捧着小丸。
　　尽管小丸想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我仍然在他脸上看见他嘴角的微笑上扬了几度。
　　“有，这是它之前围在脖子上的布条。”辛从口袋拿出一条黄色的三角形布来。不过你要这个怎么用？”
　　“我要记下达达气味来找它。”
　　“...”我们默契地沉默了。
　　“你鼻子这么灵？”辛有些难以置信。
　　小丸没回答而是仔细嗅了嗅布条后趴在地上分辨着达达又有可能去的方向。
　　还是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吧。小丸认真起来还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找到了，这边。”
　　我们跟着小丸前进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们畅通无阻地跟在小丸的身后走。
　　我对旁边的幸有些好奇，好奇他是否拥有一些我并没在故事中写下的其他特质。
　　“辛，你有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之前遇到过来自其他星球的旅人，听说在他们的星球上比我们这多了一个黑夜，黑夜里能看见数不清的星星，而我们这里无尽头的光亮与被太阳染红的连绵的云。我想要离开拉朗萨伯城，我想要去其他星球。”
　　“你不喜欢这里？你不喜欢太阳了？”我瞬间失去了往前走的力气，停下脚步看着辛问道。
　　“喜欢么我也说不出，倒不如说我没有太大的感觉。在我小时候，老爸就经常带我一起晒太阳，到我能独自奔跑后，我便习惯了太阳的存在，直到现在。永远光明的拉朗萨伯对我来说是我一直以来生活的不可变环境，但我现在想要主动去选择拥有黑夜的地方。”
　　“是吗，这样啊。”这是故事主角主角的选择，衬托得我写下的故事反而像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辛没有任何错，但我身体中仿佛流失了某些活力。
　　我喜欢阳光，喜欢它照在我身上时为我带来的那股暖洋洋的能量。如果我说我对这世界一见钟情，原因会是因为早起睁开眼时看见的是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那一缕阳光，也会是野餐时看见洒在草坪上、孩子们的身上、大人们撑的伞上的那些金色，或许还会是大海上的波光粼粼。于是我就那样认为，只要人们可以活在阳光下，被永远照耀着便会一直那样充满生机与能量，一直闪耀在我的眼睛里。
　　为此我创造出一篇故事——永不日落之城，那里有着像我一样热爱阳光的男孩辛和热爱晒太阳的小狗达达，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拉朗萨伯城幸福地生活着。
　　却没想到这些只是我的自以为是，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故事感动的只是我自己，他们并不为此而感到幸福。
　　后面的路我不记得怎么走的，就那样跟在小丸后面，安静地机械般地迈着脚，那消耗着我剩余的一点点力气。我注意到阳光时是我的眼睛被强烈的光亮刺激到时，我把手掌放在眉上遮挡一部分光亮，向着光亮源头望去。
　　好美——太阳仿佛被大海复制成为两份，分为天上的太阳和海中的太阳。
　　“小丸，你们先去好吗？我想要去那里看看。”我指向海边。
　　“那你去吧，小心点别乱跑，我等会回来找你。”可能是因为小丸听见了刚刚我与辛的聊天，意外地好说话。
　　“我也想和你去可以吗？”不爱说话的男孩看着我问道。
　　“可以呀。”我回答。
　　“怎么你也偷懒，留我一个人干活。”小丸说。
　　“我们跟着也帮不上忙，等会我们再来吧。”
　　“行吧行吧，你们去吧，等找到达达我再来找你们。”小丸一副拿我们没法的样子。
　　我和男孩坐在海边被染红的沙滩上望着太阳。
　　过了一会，
　　“它也有名字吗？”他手遥遥指着天上那个金黄。
　　“有啊，它叫太阳。”
　　“太阳...它真美。”男孩喃喃道。
　　“是吗，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或许会失去感悟它的能力，好可惜啊，永恒的美还是美吗。”
　　“乌冬面也很...美。”男孩有些犹豫地说。
　　“你想说的是好吃吧，我也看出来你很喜欢了。”
　　“嗯。很好吃我很喜欢，我明白名字的意义了，我记住了乌冬面、太阳、小丸和陶梓，我喜欢这几个名字。陶梓，你可以也给我取个名字吗？”
　　“唔这得让我想想了，名字很重要的。”
　　“没关系，只要你和小丸也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
　　“看来你真的明白名字的意义了。”
　　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沐浴在阳光下，被染上金黄色，他好像有了点灵魂，我这么想。
　　我看着男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脑袋，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叫琥珀好么？打磨后会发光的石头，不必追究自己从何而来，从现在开始创造自己的存在吧。”
　　“好。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我第二次看见了琥珀的笑容，第一次是他吃下第一口乌冬面时。
　　“喜欢就好。没错，计较从前又有什么意义，既然辛现在不喜欢太阳了，那我就将他向没有太阳的未来推上一把，我定下的主旨又有什么意义，重要是活在世界中的人物自己想要追求什么。”
　　我的思虑也渐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理清。
　　我发觉我之前一直都有些傲慢，为角色赋予意义吗，我没有这样大的资格，那并不是角色，而是我的提线木偶，在我建造的舞台上出演着我想看的故事。可现在这是真实的世界，小丸说的修正世界线并不是说需要我为他们重新撰写一条故事线，而是我能够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去看看他们，启发他们，朝着他们想要走的方向推上想要走上的轨道。
　　我想到这些后仿佛放下了一个重担，身体变得轻松下来，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后感觉到脸上是暖洋洋的阳光，“真好。”
　　“还敢说真好，你们两怎么都在这睡着了。”小丸气哄哄的脸在我眼前出现。
　　“因为晒着阳光睡觉真的很舒服啊。”
　　“你们太过分了留我自己干活。”
　　“那小丸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达达找到了是吗？”
　　“找到了，辛在和它沟通着呢。”小丸听话地坐在我旁边。
　　“沟通啊，他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呢。对了小丸，他也有名字了哦，你来和小丸说吧。”我拍了拍琥珀的肩示意。
　　“小丸你好，我叫琥珀。”琥珀真诚地看着小丸。
　　“你好琥珀，我叫小丸。”
　　“哈哈哈，你们好我叫陶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
　　“伙伴是什么？”琥珀问。
　　“伙伴是互相帮助依靠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人。比如辛和达达就是伙伴。”
　　“达达不是狗吗？”琥珀有些疑惑。
　　“有感情的生物之间都能成为朋友，成为相互信赖的伙伴，而非只是人与人之间。”我说。
　　“那为什么达达还会总是离开辛呢？”琥珀问。
　　“也许是因为它年纪已经很大了，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要默默离开朋友身边吧。”小丸说。
　　“什么？年龄很大？”我震惊地问。
　　“是啊，我们刚刚找到它时，它看起来很无力地趴在山头那里，眼睛很浑浊，毛也很稀疏，年龄应该很大了。”小丸说。
　　“不可能啊，达达是一只很小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啊。”
　　“它会随着时间长大啊。”
　　“那辛呢！辛不应该还是这样一个小男孩啊。”
　　“除非——不是他？”
　　盲点和错节在一瞬间归位了。
　　“我们快去找他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