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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不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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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源灾整理好处理完成一半的报告,打算把剩下的明天再看。他揉揉胀痛打太阳穴,转身发现阿呆鸟还在门口,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在打电话。
“你不是说是家门钥匙吗?我找了半天都没有,只有车钥匙,还是本源找到的!”
“是吗?”电话那头的人笑出了声,“抱歉啊,月声喝醉了,只说是钥匙,我们下意识以为是家门钥匙…好啦,车钥匙就车钥匙,月声需要你就带过来吧。”
“他喝醉了怎么开车?”
“你开。”
阿呆鸟对着手机好一通乱叫,把一头毛揉地乱糟糟,最后气呼呼地将钥匙塞进衣服兜里,突突往楼下跑。
直到阿呆鸟的脚步声不再楼道里回响,本源灾才回过神来。
“啪嗒。”
熄灭了灯,目光越过黑漆漆的房间,透过落地窗——天空上只剩一弯明月。
时间不早了。
手机里仍旧没有一条消息,本源灾抿抿唇,将太宰治的聊天框反复点开又关闭。
“算了,先回家吧…”
正当他想把手机放进衣兜时,突如其来的铃声伴随振动差点让他没拿稳,不过在看清楚来电人之后就没空想那么多了。
“太宰?”
本源灾的声音自然而然温和下来,嘴角下意识微微上扬,他一边离开总部大楼,一边寻找大川彦太郎的车。
“太宰?听得见吗?”
电话那头安静得仿佛早已挂断,本源灾瞧了眼正在通话的页面,又放在耳边仔细听对面微弱的呼吸声:“太宰?”
太宰治还是没有回应,本源灾直觉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不再寻找大川彦太郎的车,走到巷子里改为月白覆身。
“稍等,我马上就…”
“阿灾。”
太宰治大概是困得不行,声音黏黏糊糊,“想吃螃蟹。”
睡意朦胧中的太宰治比醒着时要爱撒娇的多,对于这种像一团扯不开的史莱姆液体般的语气,本源灾毫无抵抗力,就算是太宰治现在无理取闹要星星,他怕是也会应下。
嘴角刚勾起几分弧度,便被太宰治的痛呼惊地压下。
“太宰?!”
“啊~不要担心啦阿灾,只是不小心扯到而已啦…哎呀!好像流的太多了……”
本源灾一瞬间意识到太宰治在干什么,几乎以瞬移般的速度赶到家门。
门在里面被反锁了,太宰治是故意,本源灾肯定且确定。
“太宰,你先用毛巾按压止血,然后…”
“阿灾,”
本源灾拆门锁的的手臂肌肉仍紧绷著,没有随着这柔软的呼唤而放松的迹象。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着呀?”太宰治似乎在笑,“就这么…喜欢看着我吗?”
“阿灾不需要做这么多啊,我不会被你感动的嘶…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啦……阿灾赶也赶不走,而我作为上司又那么好心,只能免为其难收留一下阿灾咯,”话音一转,太宰治的声音变得低沉阴郁,“但是阿灾根本不听话呢,不是要做我最听话的下属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主人的意愿……”
“我该让你去流浪吗?”
流浪?本源灾笑了笑,揣摩起这个词。
什么被归为流浪呢?是没有住处,没有家人,还是单单只是无家可归?
可是他所谓的家也不在这里,除了月声沐也以外,他在这里根本没有“熟悉”的“家人”。
本源灾摇摇头叹气,有些自嘲地想,他这不是一直在流浪吗。
转而后腿两步,“嘭——”的一脚踹开了自家门。
太宰治那边也同时传来一阵声响,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太宰治随之沉默了。
本源灾径直走向一楼洗浴室,拧开门锁,不出所料——浴缸里躺着衣衫不整的太宰治,他的左手手腕咕噜涌着血,绷带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本源灾脚下还踩了一根。
“阿灾晚上好啊~”太宰治的脸毫无血色,歪坐在浴缸里,勉强挤出来个笑脸 ,观察起本源灾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后者好像冷笑了一声?
“该说真不愧是太宰吗?流这么多血还能讲话。”本源灾熟练地从储物柜里拿出急救箱,对着太宰治的左手一通处理。
手中精瘦无力的手腕就像他的主人一般,只要稍微用力一点就随时都会被折断,大拇指下隔着一层皮肤摸到的脉搏很是艰难的跳动着。
太宰治任由本源灾处理上课,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死死盯住本源灾睫下的阴影。
如此直白不隐晦的视线,如果此刻回望,太宰会躲避吗?本源灾这么想着,却没有抬头。
真奇怪啊太宰,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在生气吗?
太宰治的伤口不是很深,本源灾撒了一层金津吾腩给的止痛愈合药,又给太宰治一圈一圈缠好绷带。
“痛不痛?”本源灾问,又自顾自的替太宰治回答,“失血过多心脏会缺氧抽搐,你现在的嘴唇也白得像雪。”
“欸——可是我不疼噢~”太宰治歪头,脸颊磕在浴缸边上,“好奇怪啊阿灾,你总是来的这么快。算一算,唔,刚才到现在,也不过五分钟吧?”
本源灾收拾好急救箱,将其归为原位,然后取下毛巾浸满温热的水,“太宰的记忆一向很好,难道真的忘记了我说过的话吗?”
被热毛巾糊了一脸的太宰治唔唔唔地蹦出几个字:“阿灾说森默呢…好了!”不想再被小孩子洗脸一样对待,随即狠狠偏过头。
“我不是说过,我会一直在太宰身边吗?”
太宰治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阿灾说过吗?啊呀,不记得了呢。”
本源灾喜欢太宰治此时此刻平静无波的眼神。他不想疲惫蒙住这鸢色的眼,总想要抓住太宰治难得高兴时眼里的闪光。
那是亮亮的,流光溢彩的颜色。
也许太宰治现在还是在为他突然消失而生气……但原谅他本源灾也是第一次不守承诺,该怎么去弥补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总归是他的错,太宰治不原谅他也是正常的。
“太宰,我知道你应该更喜欢亲自探索未知的故事剧情吧?而我的秘密…”本源灾扣好太宰治衬衣领口的扣子,食指揣摩着对方染血的衣领,“在如今我也不清楚的情况下,也许你会比我更早解开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太宰治凑近本源灾,吹起额前的刘海,露出盈盈笑意的眼睛,“阿灾这是承认了有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真是诚实的好孩子呢——我一定会比阿灾更早解开的噢。”眸光一转,“到时候阿灾会..唔嗯..怎么形容呢,会用尽可能足够的,直到肋骨也被勒断的力气,拥抱感谢我吗?”
“做不到呢。”本源灾又找了一张毛巾,盖在太宰治的头发上,轻柔地替对方擦拭,“我不会伤害太宰的。”
两人相对无言,浴室里只听得见毛巾摩挲头发的声音。
这次太宰治难得没有在浴缸里放水,本源灾把脏掉的绷带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接着从卧室里找出新的绷带卷和衣服给太宰治送进去。
太宰治失血之后,一只手缠绷带属实困难,但他也不会让本源灾进来帮忙,一个人躺在浴缸里慢慢悠悠仔仔细细地用绷带缠上每一寸皮肤。
半小时之后,本源灾煮好了蔬菜肉粥,终于听见太宰治在浴室里轻声喊道:“我好了——”
太宰治在浴缸里张开双臂,本源灾顺势将他从浴缸中抱出来,双脚沾地之后,太宰治宛如一条鲶鱼摇摇晃晃地就要出去喝粥。
本源灾及时拉住了他,眼神向下,太宰治不明所以。
“穿鞋。”
“……”太宰治穿上脚边的棉拖鞋,嘟囔了几句之后被本源灾半推半抱的到了餐桌。
太宰治坐上餐桌椅,用勺子舀起肉粥,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塞进嘴里,“为什么不是蟹肉粥啊阿灾!”
“家里没有螃蟹了,明天一定。”
太宰治“嗯嗯”两声,碗里的粥吃了一半便推到一旁。
“明天手腕还没有愈合的话就要去找金津先生了噢。”本源灾将太宰治吃过的碗勺拿进厨房洗净,探出半个头道。
太宰治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等本源灾从厨房里出来才发现太宰治已经半瞌着眼,马上就要睡着了。
“太宰…回房间睡吧…”
感觉到脸被冰冷的手指触碰,太宰治睁开眼睛,睡意去了一半,“阿灾的手好凉。”
本源灾眨眨眼,将手转移到太宰治的衣领,“刚碰了水。”
“早上给太宰打领带吧。”
他的声音过分的近在咫尺,以至于在太宰的半迷糊的脑内如同寂夜裹被,钟铃声贯彻那样告诉他——本源灾就在唾手可及的位置。
太宰治可以环住他的脖子,就像抱着他舍不得丢弃的螃蟹抱枕,又或者前年无意间捡起的一片枫叶,只是那片叶子最终枯碎,而本源灾会永远是轮清透莹蓝的明月。
宝蓝色的眼瞳又在盯着太宰治看,犹如温和舒适的床被,陷入其中,沉沉睡去,一觉不醒也好。
太宰治倾身,脸贴在本源灾的肩膀上,后者一愣,拥抱住单薄的肩背。
“太宰之前不是问我,能不能尽力拥抱感谢太宰,直到勒断肋骨吗?”本源灾拍拍怀里人的背脊,“我做不到。”
“但是拥抱,一直都可以。”
奇怪的饱腹感伴随反胃袭来,太宰治想捂住耳朵尽快离开本源灾的怀抱,离开这里,可自身行为却与想法相违。
他闭了眼,没有受伤的右手无意识轻轻地又紧紧地捏住了本源灾的衣料。
我知道。你一直看着我,因为我也一直看着你。
打乱思维吧,为了看见而遮住眼睛,为了听见而捂上耳朵。
内心挣扎无果之后,太宰治自暴自弃地将脸更加深地埋进本源灾的脖颈,“阿灾说话真让人讨厌。”
“是吗?”本源灾无所谓的反问,手指轻轻抚摸太宰后劲的发梢,“那我得到太宰的原谅了吗?或者,我们和好了吗?”
“……不原谅,勉强和好。”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以后也要不原谅我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