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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我叫薛言,可以交个朋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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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的12月是阴冷的,寒风席卷着水汽毫不留情地吹打着一切,寒意刺骨,路上的行人无一不低头双手插着口袋快步离开。
杨白却没有形色匆匆的样子,她的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披着头发,头发染成了适合秋冬的深栗色,发尾带着自然又慵懒的卷度,发丝有着莹润的光泽。
明明是大冬天,她却只穿了一件短款羽绒服,紧身的针织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两条纤细笔直的腿被黑丝包裹着似乎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似的迈着优雅的步伐,但如果你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的身形有点僵硬。
走进经管学院的教学大楼,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杨白。一个身材高挑,带着半框眼镜的男生看见杨白和她手中的玫瑰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推了推眼镜,走近杨白:
“哟,小白姐今天是……专门来给顾大少爷庆生?”
白杨认识这个人,他是顾潘身边狐朋狗友中的一员,也是S城数一数二的富家子弟。白杨眼波流转,露出了有点无奈又掩饰不住深情的笑容,她知道这群所谓的“兄弟”,最难抵抗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石头,你就别打趣我了,你知道潘潘是上个月的生日。我今天来是为了……我们的恋爱一百天纪念日。潘潘最近太忙了,都忘记了。”
石贺眼睛眯起,表情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他一只手搭上白杨的肩膀,一边摩挲一边靠近她亲昵地说:
“是吗,要是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才不舍得冷落她。”
白杨配合地轻笑,心里却冷冷地想,啊,当初顾潘也是这么说的,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嘴脸,我也早就习惯了。不过,顾潘确实最近心野,是时候也该换一个。
在推开经管学生会的活动室前,石贺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杨白的距离,杨白有所感知但并不在意。
活动室内,顾潘——五官深邃、身材健硕的男人,与往常不同有点谦卑地站在桌旁,手上拿着一支欧式茶壶,正往精致的杯中倒茶,空气中飘着浓郁的大吉岭红茶香气。
杨白愣住了,她在看见面前这个女子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思考。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低调高定套装,一尘不染。一头柔顺的黑发随意的披着与白瓷般的皮肤形成强烈反差,一双凤眼微微挑起。
杨白再一次,相隔五年,与这双黑到极致的眸子对视。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这双眼睛和记忆中一样带着看透一切的漠然和疏离,还有杨白看不懂的情绪,杨白从未读懂她。
“杨白,好久不见。”薛言的声音淡淡的。
七年前,那是杨白第一次见到薛言。窗外是嘈杂的蝉鸣和灼热的阳光,开着空调的封闭教室夹杂着各种气味——汗味、花露水味、化妆品味、零食味……
高二开学,大家不似高一时懵懂好奇,也不似高三意识到身上的“使命”而神经紧绷,同学们大多是百无聊赖地聚在一起或聊些假期趣事、八卦,或抱怨一些假期太短暂、天气太热之类的日常琐事。
当时的杨白正坐在一群女生中间,她们叽叽喳喳的聊着些什么。
杨白不是不感兴趣,只不过她正忙着拿着小镜子,仔细观察早上精心贴的假睫毛。
她深棕色的长发用一根皮筋松松垮垮的绑着,是时下最流行的低马尾,可惜发尾有些发黄分叉。
这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她们班的班主任也是最普通、最常见的中年教师的长相,微秃、小肚子、条纹体恤、正正好的西装裤和一年四季随身携带的保温杯。
可此时他的样子却不如往日般闲适,深深的川字纹和僵硬的走姿暴露了他。
“咚咚——”他敲了敲讲台。
“咳,安静,安静!不要说话了,那边的给我坐好。”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新转校生,我们大家掌声欢迎!来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小镇公办学校里的班主任显然并不善于接触这类人物或者说这个阶级。
但班主任的小心对待却引起了班里同学包括杨白的注意,他们好奇这个高二突然转进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然后,薛言就走了进来。
啊?凭什么这个新生可以不穿校服。——这是杨白的第一想法。
哈?她穿的居然还是香奶奶的高定?大小姐来我们老破小干嘛?——这是杨白的第二想法。
可恶。老天爷是不是单独给她开了柔光。——这是杨白的第三想法。
白杨没有仔细听这个女生在讲什么,只记得她叫薛言,来自B城,声音像小时候在乡下喝过的泉水一样清澈。
有钱、有颜是杨白对薛言的第一印象。
“太不公平了、、、、、、”杨白愤愤想着,猛地把一直翘着边的双眼皮贴撕了下来,然后索性把头埋进手臂中,不去看那个在讲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女。
老旧的校区,狭小的教室,难闻的气味,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陈旧。薛言的眼中却没有这些,实际上她的眼中空无一物。
用往常习惯的面具敷衍完校领导和老师,她讽刺的想,这怎么不算是“成功的家庭教育”呢,看多好用啊。
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薛言已经仔细观察并分析了台下的所有学生。和预想的场景一样,没有任何偏差。小镇落后的经济导致一部分学生的父母外出务工,促成了一批向外寻求认同的存在;没有浮在水面上的竞争,让大部分学生都有过于乐观的天真;落后的教育资源让少部分想抬头的学生只能低头刷题。
但这一切并未触动薛言的心弦,她仅仅在客观分析后,出于纯粹的无趣,她找到了自己在这个学校的乐子。
养条小狗或许是不错的消遣。
薛言如是想着,于是她径直走向前,坐到杨白前面的空座位上。
在这个明艳的夏日,薛言向杨白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好,我叫薛言,可以交个朋友吗?”
之后,她又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
“喜欢我的衣服吗?我可以给你买套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