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长青》萧远堇

16、Chap.15

　　蓝煜宸回到病房，抚摸着萧翼略有起气色的脸，说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蝶，飞舞在秋千旁，晚霞的颜色画满……”蓝煜宸迅速地接起手机，似乎是怕手机铃声吵到了萧翼，轻声说道：“喂，蓝煜宸。”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托马斯的声音：“蓝总经理吗，我是托马斯，我对贵公司的设计非常满意，你有空来和我商量一下我与贵公司的合作吗？”
　　若是在以前，蓝煜宸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蓝煜宸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翼，最终还是拒绝了托马斯：“对不起了托马斯先生，两天后我要去德国了。”

　　晚上，蓝煜宸就握着萧翼的手，枕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还梦到了他最不想发生的事。

　　“嘀¬——”
　　心跳停止。
　　一大帮医生护士冲进了病房进行抢救，但是最后主治医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在睡梦中的蓝煜宸不住地流泪，像是把以往的所有不满与无奈都发泄出来，泪流得萧翼满手臂都是。
　　突然，萧翼的手指微微地弯了一下，将蓝煜宸从梦中唤醒，煜宸惊醒抬头，看见萧翼的手在一点一点地轻颤，微微摸索。
　　此时此刻蓝煜宸的心里有多么激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眨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变成幻觉。

　　眼睑缓缓抬起，睁开了双眼，那双眸一如往常那般清澈明亮，首先看见的就是泪流满面、红肿着眼睛显得狼狈的蓝煜宸。
　　“你怎么了？”萧翼的手抬向蓝煜宸。萧翼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但对于煜宸来说却恍如天籁。那些简短的音节如柔软的白羽落在湖面上，在煜宸的心里泛起圈圈涟漪，撩起了深深波澜，难以平静。

　　然而蓝煜宸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小心地张开手臂，将萧翼拥入自己的怀里。掉下的泪，沾湿了萧翼的衣襟。

　　第二天早上，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后宣布萧翼全身状况良好，只要再观察一周后就可以回家了。这无疑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萧翼知道蓝煜宸要面子，也决计不会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蓝煜宸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萧翼背后，让他靠着，自己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然后切成小块，插上牙签，一块块地喂给萧翼。萧翼也不拒绝，而且非常享受蓝煜宸的服务。吃完苹果，萧翼看着蓝煜宸正在洗手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蓝煜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呗。”蓝煜宸脱口而出。
　　然而他一说完就后悔了，怕看见萧翼拒绝或是不信的眼神。他偷偷地瞥眼看到了萧翼脸上的惊讶，不禁苦笑一声，道：“我开玩笑的。老板总是要关心员工的嘛。”

　　“哦。”萧翼答道。
　　其实，在刚才听到蓝煜宸的那句毫不犹豫的“喜欢”的时候，自己的心里莫名地划过一阵难以言表的喜悦。而此刻面对蓝煜宸的否定，他却不禁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很失望似的……？

　　蓝煜宸站在床前望着萧翼。
　　他知道以后也许就再不能如今日一般与萧翼如此靠近，所以才格外珍惜这段日子。而这份感情，或修就会这样，一直埋藏在心底。

　　“小翼，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良久，蓝煜宸道。走近几步摸了摸萧翼的头。
　　蓝煜宸没有想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慌乱不及，快得，让他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在这一刻。

　　一大早，蓝煜宸办好一切手续后就和萧翼一起离开，在医院的大门口，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凌逸兴。
　　蓝煜宸看了一眼凌逸兴，然后温柔地堆萧翼道：“我去开车。”留下他们俩独处。
　　待蓝煜宸走远了，凌逸兴看着萧翼说：“今天你出院啊，我本来就想来看你的，但一直都没有时间，好不容易抽空来了，没想到你已经好了。”
　　萧翼淡然一笑：“这样啊，没关系，这几天蓝煜宸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凌逸兴听到萧翼的这句话觉得很不舒服，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对萧翼说：“小翼，其实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
　　“什么？”萧翼问道。
　　“……就是，我喜欢你。四年前我就喜欢你了。”

　　听到凌逸兴这么认真的说这样的话，萧翼的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又想起了昨天蓝煜宸玩笑的那句话。明明只是个玩笑而已吧，但是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会像那样真切地感到温暖与愉悦呢？

　　此时的两人呆站在原地，气氛很有些尴尬。萧翼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拒绝，才能不让对方受到伤害。但是他确实地知道自己是应该拒绝的。不是因为愤懑，不是因为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的荒诞，而是……

　　此时开车过来的蓝煜宸刚好听到了凌逸兴的那句告白，心里顿时不爽。
　　蓝煜宸推开门走出来，扶住萧翼的肩膀，像是在对凌逸兴挑衅，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对不起，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走了。”
　　冰冷的声音冻结了凌逸兴原本想要说的话，蓝煜宸将萧翼送入车内，然后疾驰而去。

　　坐在蓝煜宸的车上，萧翼忽然想起了自家的小奥拓，就问了一声。
　　“烂了。”蓝煜宸答道。
　　“啊~~”萧翼垮下脸。
　　“急什么，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蓝煜宸瞥了一眼萧翼，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与宠溺。
　　“……”萧翼闻言不语，但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泛起丝丝甜意。

　　最后蓝煜宸将车停到一栋别墅前。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萧翼问道。而蓝煜宸没有回答他，却是直接领着他走进了别墅。
　　“我不是说要给你换套房子吗，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蓝煜宸转身将钥匙交到萧翼手中：“这钥匙仅此一把，独一无二。”
　　“你……”萧翼吃惊地望着蓝煜宸。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那人面容沉静、笑容温暖地说出那“独一无二”四字时，他竟有种冲动，要脱口而出——我去给你配一把。
　　蓝煜宸不赖皮的时候，其实会有点让人心慌……或者说，心疼。萧翼知道他一定是想要说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

　　果然，蓝煜宸继续一字字坚定地道：“小翼，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不论你以后怎样看我，是否会躲我躲得远远的，我就是想告诉你，那天，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蓝煜宸没有看着萧翼的眼睛，大概是怕自己难以说完这全部的话。“小翼，我本来想把这些话搁在心里一辈子的，但是今天我听到凌逸兴，他对你也……我，不想你被别的人抢走。”
　　说着，蓝煜宸紧紧地拥住了萧翼，那种用力，就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翼，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让我抱抱你……抱一会儿，就好。”蓝煜宸深深将脸埋进萧翼的颈间。

　　感觉得到蓝煜宸身体的轻颤，萧翼叹了口气，不禁笑了。
　　他轻轻拥住怀里的人，将手环在他的腰间。“真的什么都不能说……？”他笑道，呼出的气体柔软地拂在煜宸的耳侧：“蓝煜宸，我想，我也爱上你了。”

　　然后他开心地感觉到身边的人猛烈地一震。

　　“等会儿就去配钥匙吧。”萧翼笑着把开心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的煜宸搂紧在怀。此时屋内的灯光暖暖地亮着，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如此亲密无间，容不得半点、间隙。

　　终于依偎着一同倒在沙发上，萧翼靠在蓝煜宸的肩膀上，双手依然环绕着他的腰，而蓝煜宸将下巴抵在了萧翼柔软的头发上，一只手轻轻揽了萧翼在怀。
　　蓝煜宸的声音温柔而魅惑，带着满满的笑意，道：“璩萧翼，从今往后，你为我扫屋子，我为你扫天下。”
　　“什么啊。”萧翼抬起头道：“你看我像是扫屋子的人？”
　　“呃……”蓝煜宸歪着头想了想：“确实不像。”然后道：“那么，我们就一起扫天下。不管你要什么，我们都一起去争取。我告诉你，你现在身体里流着的可是我的血，你就是我的，爱你是我的专利，看谁敢做非法勾当？”
　　“呵……”萧翼回头望着煜宸，笑而不言，只是紧紧地会抱住对方。

　　有时候，幸福就可以来得那么突然，令人感叹它竟能够如此简单。其实，世间复杂的从来只有人心，而幸福从来便是纯粹的。

　　简单如一个环抱的动作，不需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