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记》木影寒

21、第 21 章

　　到了一处房舍外面，侍卫便自顾离去了，门上的侍女掀帘让我进去。我暗暗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便提步入内。

　　进去以前，心中还隐隐有一丝希望，以为玉赫无极或许也会在——虽然是他蓄意让我落到这个境地，可在这里也只有他才能改变我的境地。一路之上，我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甚至打算描一张□□的结构图，以冒充那所谓的记载着攻城掠地之神兵的秘图。
　　可是玉赫无极并不在。
　　布置奢华的房内，坐着三人：阿肃野，左戢子，还有一个，竟是那韩英。
　　韩英脸上闪着恶意的笑容，不用说，定是为了苍狼侯府中那一踹之仇。

　　我本能地感到身上发冷。

　　阿肃野看了我一眼，僵冷的面皮动了动，嘴里叽哩咕噜，不知说了句什么，左戢子也用我听不懂的话说了句什么。然后，阿肃野转头用生硬的汉语向韩英说：“韩大人，听说她也曾得罪过你，要不怎么玩由你来定吧。”
　　韩英脸上挂起猥琐之极的笑容，说道：“在下怎敢与王子殿下和左戢子先生争先？等会先让她给左戢子先生陪了罪，然后王子殿下再试试在下的新奇点子，只不知合不合王子殿下的口味？”

　　“新奇点子？好啊，等会倒要瞧瞧。那么，左戢子，你先。”阿肃野左手一抬，示意左戢子可以行动了。阿肃野的话音一落，左戢子就从椅中站起，向阿肃野略略行礼，然后才缓缓走到我近前。
　　我退了一步，他察觉我的恐惧，露出得意而带着兴奋的笑容，丑陋而又狰狞。我不由自主又退了一步，但猛的里头脑一晕，喉咙剧痛，那个左戢子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本能去掰那双鬼爪般的手，但倾刻间已是眼前发黑。

　　“左戢子先生，请松松劲，侯爷留她还有用呢。”韩英匆促地说。

　　“……从没有人，敢这样讥笑我之后还能活着……而你，还曾经是苍狼的女人……”左戢子阴森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钻入耳内，但脖颈处的力道倒不再加重。

　　“等她没有用处了，到时再交由左戢子先生处置，侯爷的意思就是这样。”韩英又说。

　　“哼。”
　　颈中的手一松，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还未喘过气来，突然又被拎起，然后“嘶嘶”几声，衣服尽被撕裂。

　　我知道今天逃不了了。我记着刚刚韩英所说的那句话，也明白我就算死，也不会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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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肃野、左戢子、韩英，三张狞笑着兴奋的脸，三具令人呕心的躯体，轮番扑了上来，折辱着我……

　　我努力睁大着眼，将眼前这折辱着我的三张脸仔仔细细记住。

　　那三个男人的体味一阵阵薰来，我几欲窒息，又欲呕吐。那翻涌在胸臆间的阵阵极度的厌恶和身体上的痛楚，使我眼前渐渐模糊。白茫茫之中，似乎看见自己十五岁那年被一走私毒品的团伙绑架，冰淇淋端着一支改装过的狙击枪，独自一人冲入毒枭巢穴救我出困的帅气身姿；还有……苍玉宸玉般温润的手指抚过我身子，那温柔笑着时的模样……

　　……是极度希望中出现的梦境吗？我竟然真的看到冰淇淋，不是像冰淇淋的宇文连玉，而是身着黑衣装的冰淇淋；也看到了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苍狼，闲闲笑着的、无一丝□□首领的威严霸气，就像个公子哥儿般吊儿郎当、万事不萦怀的样子。
　　可是他们俩手中都有枪，他们身周，是一地的尸身。
　　“喂，小教父，真不赖呀。看你这文弱身板，居然这么彪悍。”苍狼单手拎着重型武器，嘻笑着说。
　　“你在说你自己吗？”冰淇淋冷冷丢下一句，看也不看苍狼，端枪冲进了一座别墅。
　　苍狼含笑跟上。突的，他眼角一闪，眸中划过丝冷光，下一秒，手中枪横举，“轰”的一声，别墅旁的一片树木爆炸后瞬间着火，几个人被炸成碎块四散，侥幸没死的人却浑身着火，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冰淇淋回头看着这一幕。

　　“唔。”苍狼瞥了眼惨烈景象，自言自语，“你只能活活被烧死了。我手中可只有这一支改装过的MB－了，用来解脱你的痛苦可有点浪费。”突又扬声，“喂，小教父，这些枪真是我那小糖糖设计改装的吗？”

　　冰淇淋不答，继续冲进别墅。“真是无趣的人。”苍狼叹着气，也进了别墅。

　　我看着他们，想叫喊，却出不了声。突地意识到，我在哪里？为何能够看到他们？
　　是了……应是我在做梦，现在的我已经到了一个诡异残酷世界，是没有他们的世界……
　　可是这梦如此真实，连那血腥味也如此真实。

　　“棠棠，棠棠！你怎样？”我看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别墅中，冰淇淋抱起蜷缩地上的女孩，女孩脸庞露出，短发、心形精致的脸蛋，睡得甜美——那，是我吗？
　　“我”在那儿睡着，那么此刻看着这一切、正思考着的人是谁？

　　女孩微微睁眼，甜甜一笑：“冰淇淋，你来救我了？”冰淇淋微微颔首，眼神中一片温柔。
　　苍狼在一边挑眉：“糖糖，你就不跟未婚夫我打个亲热的招呼？来个热吻什么的？”
　　女孩回头，狠狠一瞪。苍狼耸了耸肩。

　　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这一幕，心中茫然。

　　女孩忽的朝我的方向望过来，我直觉认为她看到了我。
　　我与她直直望入彼此的眼中。一刹那间，她微张着嘴，神情怔忡，而我，脑中骤然剧痛，许许多多的人物、场景似乎都往外拥挤，以致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
　　“棠棠，你发什么呆？”冰淇淋的声音在问，可是我与她的视线似胶着一般，难以分开……

　　“小心！”蓦地苍狼一声大喝，将抱着“我”的冰淇淋推到一边，手中枪对准我的方向，扣动扳机，只听“轰”的一声，眼前顿时硝烟弥漫，我失去了知觉。

　　“醒醒，棠，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急促地低唤。那声音美妙如天籁，宛转而又空灵。
　　我缓缓睁眼。“是枫吗？”眼前的女子蒙着脸，只一双眼睛关切焦虑地注视着我，听到我说话，她一怔，随即眼中露出喜色：“棠，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吗？”
　　恢复记忆……我心中升起极端的悲怒。为何？这记忆跚跚来迟？不仅使自己受尽屈辱，又让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知己，枫，也陪着我一起陷入这危险的境地！

　　“你的武功已失，快离开这里。别让人瞧破了身份。”我说。

　　“对付这些人用得着武功么，一点点软麻药就搞定了。倒是你……只可恨我内力尽失，这里又守卫严紧，未能及时赶过来……”虽然枫早已为我解开束缚着我四肢的绳索，但被凌－辱过的身子一时难以动弹。枫扶我坐起，为我揉着手腕脚腕的淤青，眼里充满痛惜。

　　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手脚的麻木已变成了刺痛。我缓缓穿上枫为我带来的衣服，笑了笑：“枫，你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不会为此而痛不欲生的。你快走，被发现的话，我们就真的完了。”

　　“嗯！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说完，她向外探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门外。

　　我穿戴整齐，对着漆得光洁如净的桌面，梳理着头发，松松挽了一个髻。然后，在屋内踱了一圈，先拿起左戢子的怪兵器瞧了瞧，拔出挥动几下，感觉不顺手，便随手一扔，掉在韩英身上，锋刃向下，在他身上划了道口子，血液流出。韩英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却并无痛楚神情。我将怪兵刃踢向一边，俯视着他，笑了一笑。然后不再理会，自顾找寻，最终选定了放在案上的一柄短刃。那是阿肃野的佩刀，不久前才摘下的。
　　我拔出短刃，细细端详，有森森气息迫人眉帘，蹲下身随手一划，并无锋刃入肉的声音，但阿肃野的一只手臂立时离体。
　　“真是好刀呢！给这种人配带真是浪费。”我赞叹着，无视阿肃野不可置信的、恐惧的神色，蹲下身，在他的恐怖的神色中，把他另外三肢也齐腕切断了。
　　我缓步走到左戢子身边，他怒瞪着我，表情狞恶之极，我温和地一笑，四刀挥过，他也成了没有手掌脚掌的残废。然后，我步到韩英的身边，他满脸恐惧，极力想表达他的求恳。但这是徒劳的。中了枫的迷药，除了眼睛可以动，别的都不能动。所以，他想牵扯下脸皮也做不到。
　　我毫不停顿地切下了韩英的四肢。想了想，又找了些布条、从桌上切了些木块，费力地塞进他们的嘴里，免得药性过后他们大声嚷嚷。本来我想割了他们的舌头的，可切除四肢后已经流血不止，生怕再割舌头会使他们没等迷药过头就死了。

　　一切完毕，我拎起桌上的一壶茶，在他们三人身上都泼了些。然后坐着静静等待他们恢复痛觉。

　　瞧这样子，枫用的应该是“一波三折”。“一波三折”是枫诸多迷药中的一种，其效果及古怪之处远非普通迷药可比。它全无气味，可通过皮肤、呼吸令人中招，中了之后除了全身无力，不能说话外，还会失去痛觉，但神智却是清醒的。泼了清水之后，痛觉最先恢复，然后才恢复躯体的运动能力，最后才是声音。所以枫给它取名为“一波三折”。

　　只等了数分钟，地上三人的脸才开始微微扭曲；再过一刻钟，他们的躯体便开始在地上扭动。

　　“痛吗？”我抚着刀锋朝他们微微而笑。“韩大人，你的新奇点子的确不少，可惜我没有相对应的好点子来报答。嗯，是了，早上你看着青芙被剥皮似乎很兴奋啊，我在你身上试试如何？”说着，刀锋向下，在那赤－裸着的白花花的胸膛斜斜片了一刀，一块肉连着皮被削了下来。
　　“新学乍练呢，技术不好，韩大人可要多多包涵。”我语带抱歉地说。“我在阿肃野王子殿下和左戢子先生身上先练练，等练熟了再为你服务。您觉得怎样？”
　　韩英痛得整个人在抽搐，双眼大睁瞪着我，眼中露出恐怖之极的神色，似乎我是一个怪物。他胸膛上新伤口的鲜血不绝涌出，流过那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的皮肤，又流向那不知凌－辱残害过多少柔弱女子的罪恶之源——我瞥了那里一眼，随手一刀，便将它割了。“上次没有把它废彻底，这次总行了吧。不过，貌似这一刀是多余的了。你说是吗？”韩英喉咙里发出“嘶嘶”之声。看来“一波三折”的药效快完全过头了。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迟了。就算迷药过头，他们也无法改变命运了。
　　我“嗬嗬”笑了起来。走到阿肃野与左戢子倒着的地板前，温柔笑道：“阿肃野王子，左戢子先生，别怪我用不纯熟的手艺为你们服务，谁让韩大人与我交情最深呢？我当然要把最完美的手艺奉献给他呀！”

　　俯视脚下两张同样丑陋、同样狰狞的脸，他们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双眼凸出，脸上肌肉扭曲。只是他们先前已经吩咐过外面侍侯的人，无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打搅。就算外面的人没有被枫的迷药迷倒，也是不会进来碍事的。
　　于是，我笑得愈发灿烂甜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