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少女与狐 ...
-
暑假了。
以往一到暑假工作就会变得繁忙，所以我并不期待暑假，但麟倒是很喜欢，至少三餐可以不用亲自解决了。
暑假第一天，麟依旧捧着茶杯悠闲地看着电视。
我倒了杯茶学着麟的姿势也坐在他的身边看电视，偶尔会瞟他两眼。
“本大爷帅吧，那我给你看正面！”麟说完整个人猛的站起来，摆了一个动感超人的姿势。
银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耀眼。
“切，你还是去厕所照照镜子吧。”我斜视他，然后悠闲地喝了口茶。
“你说啥！”他扑上来就要掐我。
“我说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打雷吓的跑我被窝里来了！”
“啥啥！本大爷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
“你你你……”
……
呐，麟。
我们在一起的七年，到底是谁依赖谁多一点呢。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到妖怪了，你也会陪着我的吧。
我的生命不像你的那样漫长，或许有一天我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而你依旧是十八岁少年的模样，你也会陪着我吧。
纵然有一天，我死了。
你也会陪着我的吧。
麟。
母亲去世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
家里的亲戚为母亲办了葬礼，然后决定收留我，就算为了母亲的遗产。
那天的雪下得好大，记忆中大概要到小腿那里。我站在母亲的墓碑前，看到墓碑上坐着两个半透明的小人正在聊天。
“她在看我们。”
“不可能啦，怎么可能看到。”
“真的啦。”
那两个小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小函，走吧。”良子阿姨拉起我的手，“在看什么呢？”
我伸出手指着那两个小人，扬起脸对她说，“你看，那里有两个小人在聊天。”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良子阿姨的表情有些难看，拉着我就往前走。
“真的有啊，阿姨，不信你看。”我回头看，那两个小人正望着我。
“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知道吗，小函？”良子阿姨勉强扯过一个笑容对我说。
我没有说谎，他们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我们身边，不曾离开。
“她母亲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那就用我们自己的钱吧。”
“这怎么可以，家里本来就紧张，而且她又不是我们亲生的，现在有人要把她带走不是正好的事情吗。”
刚好路过客厅的我，仔细地一句一句听着他们的话。然后跑回屋子。
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子，惊讶地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头银色的长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好，我是九尾狐族第十二位皇子，收您母亲之托来照顾您。”他朝我微微欠身，对我温暖地一笑。
“九尾狐？你是妖怪吗？”我怯生生地问。
“没错，我的名字叫麟。”他顿了顿，“我已经跟你的父母协商过，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
一瞬间失神，我仿佛看到母亲在对我点头。
“我……愿意……。”
他拉起我的手，那一刻忽然觉得整个人被温暖包住，不想离开。
楼梯下面，良子阿姨笑容温和地看着麟拉着我走下楼梯。
“她决定跟我走。”麟对着良子阿姨鞠了个躬，这样说道。
“啊，小函已经决定了吗？”她摸了摸我的头。“那既然这样就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情，这两年才是麻烦您。”麟温和地笑着，“小函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
看着门口的名牌，我和阿姨说再见。
心里不是失落，而是满满的憧憬和幸福，似乎离开那里，是我盼望好久的事情。
“呐，麟，妖怪是不老不死的吗？”
“嗯……不老倒是没错，但是不是不死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是不死的。”麟的语气里满满都是笑意。
“那你会陪着我，一直到我死吗？”我认真地问。
“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麟拉着我的手紧了紧。
“那我们约定好了。”我朝他伸出小指，他笑着轻轻地勾了我的小指。
记忆中的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笑起来很温柔，却孩子气的很。
“小函~我像吃草莓蛋糕~你去做些来吧，一起吃啦~”
“小函，下去买寿司去~”
“小函……”
麟总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对我发号施令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晚上睡觉的时候，麟会变成九尾狐的模样跟我挤一个被窝，他的身体暖暖的，毛绒绒的，抱起来很舒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国中二年级。
那天我到家的时候，麟破天荒地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今天还真是神奇。”我放下书包系上围裙打算做饭。
“函，你过来坐下。”麟往沙发的那边去了去，给我腾出了个地方。
“什么事情，干嘛这么认真。”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要认真听。”
从那一刻起，世界的另一面出现在我眼前，与我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一面。
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人类与妖怪，是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不同空间的两个物种。
这两个世界是互相平行的，但也有空间裂缝的存在，一般来说，如果人类的第一空间如果出现了可见的第二空间的妖怪形态的妖怪，那么就要有处于第一空间于第二空间交界处的人来平衡空间。
第一空间中处于空间交界处的人很多，他们看得到第二空间的妖怪形态的妖怪，有着可以平衡空间的能力。
可以看到的妖怪的能力并不是每个空间交界处的人与生俱来的，需要后天因为某些契机而觉醒，有的人三四岁便接触到了这个契机，有的人直到死都没有接触到。所说的后者，便于常人无异。
然而这种契机是相当抽象的东西，这个契机便是“魂”。
第一空间人类拥有的魂便是第一魂，第二空间的妖怪拥有的魂便是第二魂，处于空间交界处的人所有的魂拥有一半的第一魂和一半的第二魂，被称作界间魂。
那些处于空间交界处的，触到过契机并承担了平衡空间的使命的人，便有了可以平衡空间的能力，他们在第一空间有着相当俗气的名字：驱魔人，道士……之类的，让人一听就是骗子，不过有的真的不是骗子。
要说的一点是，空间平衡并不是完全遵守的，有的妖怪可以通过修炼达到人形，并长时间存在于第一空间中。
这个世界永远不是我们所认知的那样。
因为，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而你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存在。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纠结。
听完麟的长篇大论，我忽然有一种“外星人来到地球”的感觉。
“你应该觉得幸运，因为不是每个处在空间交界处而又触到过契机的人都能想你这样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多的，他们都是要自己去修炼，领悟，询问的。”麟捧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倒是希望你能不要说这么大，我的头都大了。”我郁闷地扶额，觉得脑细胞已经集体阵亡。
“那么现在，你要做个选择。”麟悠哉地说，“选择一下你是接受这种使命呢，还是接受这种使命呢？”（画外音——某猫：你是故意的吧。麟：没有。某猫：放屁！麟：好吧我承认……）
“你有给我别的选择吗？”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他回答的倒是干脆。
“我不接受。”我直接回绝。
“我以后不会养你了，你要开始养我了。”他在那说着八杆子打不到的话。
“有关系吗？”
“你没有经济收入，怎样养我，怎样养活你自己啊？”他还是在说着好几十杆子打不到的话。
“你啊，你就饿死街头吧。”我甩出狠话。
“其实我要说的是，你要是接受了是可以赚钱的。”一杆子就打到了。
沉默了N秒，我一脚把麟踹出门，然后恶狠狠地甩上门。连带着一句“没你的饭！”一起关在门外。
“你这个没人性的！！”麟一边叫嚣一边砸门，我在屋里装作听不到。
我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看到路边的妖怪觉得习惯了。
被叫做“骗子”习惯了。
被人远离，觉得习惯了。
一直以来，习惯接受，习惯沉默，习惯把一切他们对我的不习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么，现在……
我拉开门，看见麟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麟，我们去吃寿司吧。”
麟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像当初那样紧紧把我的手抓在手心，往楼下走去。
从此，我启程，去寻找人生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女与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