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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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秦天明吐了口烟，“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从瞬奇景区落水，再从霁陈溯水出现？知道虽然你们回来了，但乌啼月和你们天天带着的那只乌龟却再也不见了？还是知道你失踪的那一年一直都昏迷在溯水河畔的研究所里，没有医护没有用药，却还是康复了？“
万曈曈张张嘴，秦天明继续开连环炮：“裴玉睡觉说梦话都是叽叽咕咕听不懂的语言，就连他被/干/爽了叫的声响都……反正不是什么人话。“
“噗！“万曈曈差点没噎死。
“我要是还没觉察出什么……就真是在装糊涂了。“秦天明掐了烟，说，“可我只能装糊涂，我不能没有裴玉，他是人是鬼我都认了。”
万曈曈简直啼笑皆非：“秦队，把你的心揣回肚子里去，裴医生他已经……他现在和你我没有区别。”
秦天明在裴玉那儿早就夺回了永久居住权，现在高床暖枕，日日安逸，他就算闭着眼遮着耳，一辈子糊涂，也不会去问裴玉半个字。
于是他点点头：“那姓林的呢，他还回来吗？“
万曈曈倚靠栏杆，望着对面自己的卧室，那片黑暗里似乎还有耳鬓厮磨的温热难耐，也有彼此折磨时的不罢休，是身心占有到极致时的后怕。
那时候他也怕过，问过，可林守岁答应了，他会回来。
万曈曈扯起嘴角笑笑：“渣男的话，不能信啊，秦队。“
秦天明下楼回家，推开院门，裴玉抱着大宝，在对面等他。春风吹过平安里的夜深之处，街头有酒吧前喧闹涌来的人群，巷尾是发芽冒新的绿树，风过穿堂，将闹与静传递，整条巷子曲径通幽，风里弥漫着花草新生的气味，隐隐传来还无恒给猗猗讲故事的低沉声音，一切都平和得像是走到了尾声。
……
“哎过来点儿，对，摆这儿！”博物馆礼品店的美女导购被调到越枝主题新馆，干劲十足，和一块新馆宣传的易拉宝卯着劲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找到了最好的风水位置。
“听说今天越枝开馆首日，咱们镇馆之宝要亲自解说。”几个在忙碌的馆里同事在聊闲篇儿，中间有个上个月刚来报到的新人，大学刚毕业，懵懵懂懂的，让干啥就干啥，手里的活儿是一点儿没数，但一听“镇馆之宝”来劲了，“是不是我们馆长！我听说他还很年轻啊，是馆草！什么时候能见见他啊，我来的时间太短了，他多久才开一次员工大会啊？！”
“你可别想了，我们馆长才不轻易见人，他早就退幕后了，现在主管全面工作的是程馆长！”
“啊？所以今天来亲自讲解的是程馆长咯？”
“想见我也不是不行……”
一个声音从女士们身后传来，众人回头，吓的吓，喜的喜，脸红的脸红，总之一片慌乱，好不容易摆好的易拉宝又被碰倒了。
万曈曈穿着白衬衣黑西装，两手空空，插着裤兜就来了：“早知道姑娘们都想见我，我就每天开晨会了。不过你们想见我的前提，一定得好好支持程馆长的工作。“
悉悉索索的一阵笑意，大家都散了去。
万曈曈转头看看新馆的门头——越枝晨昏。
面色恢复了沉静，深深吸了口气，迈了进去。
越枝展馆使用了数字影像的技术，展馆整体成立体的画布，从头到脚都被打上了越枝山3D图景，化作都是根据程峰的水墨画用动画设计再创作的，那是庄凤至留给他的记忆，化作具象的图纸，宿命让他们相隔在这片土地的两端，却将万年前那一片神秘古老的越枝族语行云流水般传承到了今天。
程峰的笔触细腻妍美，饱含深情，他将思念和爱凝结成一笔一色，化在每一座山峰和每一片雪花里。
沉浸式影像技术让整个展馆身临其境，背景乐吟唱着越枝族人的山歌，仿佛一座虹桥，连接了万年光阴。
万曈曈缓步走着，细细观看，眼里早已不知不觉噙满泪水。一个脚步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随后与他并肩，慢慢并排往前参观。
“曈曈，你比我幸运。“程峰转过头，对万曈曈平静说道，“等一个未知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比等那个，确认了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要幸运的多。“
万曈曈停下脚步，怔愣着望向光幕里，描绘出的光阴谷的地方：“教授，你从未去过光阴谷，可我去过，你画里的山谷，和越枝山上的山谷，一模一样。”
“越枝山上，本就荒芜，你心里它是什么样的，它就会变成什么样。”程峰顿了顿，说，“我画的，也不过是凤至留在越枝山的心。”
光影中，凤凰神之后火霓在山间飞舞驰骋，她容颜绝世，神情高傲，火色羽翼化作仙裾裙裳，抚过山脊时，那火色羽翼便化作仙霞坠在山外的云间，变成亘海之上最美的晚霞。
“我一直有个问题，“万曈曈看着这副画作，问程峰，”神姬为何会附身在啼月的身体中，沉睡万年不醒。”
程峰沉思片刻：“裴玉、无恒与我描述当时你们再遇神姬的情形，我也十分疑惑，但我知道，凤凰神家族的复活神谕是，思念入骨。”
万曈曈恍然大悟：“是神姬对孩子的思念化入了那片竹海。啼月也因此修得成人形的能力。”
程峰默默点头。
面前的光幕忽然光怪陆离变幻起来，亘海呼啸，山野浴火，那棵通天之树在崇山之间扶摇而上，忽然，两个身影出现在群山之巅，他们安静坐着，望向远方落日余晖，金色漫野的山间将那些奔流的灾难遗忘在身后，那两个身影静静坐着，像是在交谈什么，却又什么也听不清了。
这幕光影的脚本原作并不是程峰的画，而是出自万曈曈之手，虽然画的不好，但也只有他能描绘出这一幕。
身后慢慢涌来第一批参观的客人，叽叽喳喳地一番议论纷纷，忽然有个青年扬起调门问道：“这越枝山，到底存不存在啊？我记得以前也只是传说而已。”
万曈曈接话道：“远古传说神秘飘渺，它存在与否，取决于人们内心是否相信它与今日的一切有所连结。”
“万馆长，我见过你，几年前我听过你的讲座，”一个女大学生走了出来，“我那时候问过你，是否相信越枝山的存在，你还记得我吗？”
万曈曈想起那次讲座，点点头：“我记得你，那时你问我，火霓是好人还是坏人。”
女孩点点头：“你回答了我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展馆里发出阵阵笑声，万曈曈也是低头一笑：“那我再好好回答你一次。”
“她是天地间最美的凤凰神，她也会去追求爱，也会犯错，但她同时也是最具悲悯之心的天神，她与她的伙伴……对，伙伴们，也就是越枝山族人们，为了守护人间，永远留在了山间。”
万曈曈的解说引来更多参观的客人，脚步不断涌入，很快便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那女孩指着头顶的山巅问：“这两个人是谁？”
万曈曈深吸一口气：“白胡子的是越枝族人的老族长，也是他主张了不战不降，同生共死，用全族的命，阻挡了火焰之河涌入人间。”
整个展馆一片哗然。
那女孩又问：“那旁边那个呢？怎么只有背影。”
万曈曈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道：“这次展馆中所有光影图作里出现的面孔，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他们本身变成了传说，也可能他们早就已经轮回转世，成为了我们其中的一员——当然，如果你相信转世之说的话。但只有这个人，我没有将他的面容画出，在我们考证的所有典籍里，他都没有明确的去向，所以我们宁可抱着一丝美好的愿望，希望他，一直都在，在守护着越枝山。”
女孩问：“那是谁？”
万曈曈低着头，艰难呼出一口气，道：“是炽仞战神，越枝山的，守山神卫。”
“哦？那你如果现在见到他，想跟他说什么？“
万曈曈闻声，猛然抬头，望向人群里问这个问题的人，就这刹那间，他泪如雨下：
“我想告诉他，越枝山，在最后一刻，已经回到春天了。还有……这位先生，展馆内不能吸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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