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逝晚》耳语。

2、入学

　　学校的门口有着不少的旧书摊子和书店，纪辞都去逛了逛，发现并没有比较新的以及保存比较完整的教材出售，所以他只是挑了一些自己习惯用的资料书，习题册还得等过几天更新了再来买。
　　除了书籍，纪辞还得去购置自己需要使用的日用品，好在学校旁边的小街市什么都有，他很快就买好了牙刷和毛巾等，抱着一摞的东西回到了何奶奶的家。
　　推开门，就看见何奶奶在厨房里面忙碌，砂锅里面咕噜作响，纪辞闻到了一缕清香。
　　“奶奶，我回来啦，我先去收拾下东西。”纪辞向何奶奶说道。
　　何奶奶忙着看着锅，忙的不可开交：“哎，好，小辞去吧，待会儿来吃饭！”
　　“好嘞。”
　　回到自己的房间，纪辞将先前买的东西摆放好，然后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想把衣服挂起来。
　　打开行李箱的那一瞬，纪辞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懊恼的表情，里面只有几身换洗的衣服，要支撑起自己未来的一年，明显不够。
　　于是他拿起手机，网购了几身。因为还有一年要过，他只买了一些比较便宜的。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还有教材的问题，这没办法，只能给林叔打电话了，明明才说好的要靠自己生活一年的……
　　“少爷，您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管家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纪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嗯，林叔，您可以把我的教材给我送过来吗。”
　　“好的，少爷，我即刻便来，请问是书房里面的全部吗？”
　　全部就全部吧，作为一名复读的高三生，万一有用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及纪辞现在的住址之后，林叔回答：“好的，我一小时后到。”
　　放下手机，纪辞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之后，便去看看何奶奶那边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奶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哪需要你帮忙哟，你快去坐着吧，我这里马上就好。”然后，纪辞就被“请”出了厨房。没办法，纪辞只能回自己房间呆着。
　　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穿着印着校徽白色T恤的学生们提着箱子已经开始返校了。小吃街的摊位升起烟火，阳光倾泻，纪辞看的十分眷恋。
　　四十分钟左右，纪辞接到了林叔的电话，他连忙下楼去迎接。
　　林叔将装着纪辞的书的箱子从车上搬下来，还搬下来了一个行李箱。
　　纪辞问道：“林叔，这是？”
　　“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衣服，她说在外面也要好好的，想回家随时都可以的。”林叔笑的很慈祥。
　　“那您，替我谢谢母亲。”
　　纪辞本来想自己把书搬上去的，奈何林叔不让，况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算好，也就放弃了，自己把衣服搬了上去。
　　何奶奶见纪辞的家里人来了，连忙关好火，出来见见。
　　“老人家，我家少……小辞就拜托您了。”林叔急忙改口道。
　　“哎哎不麻烦，您也吃过饭再走吧？”
　　“多谢您的好意，我还是先告辞了。”看着林叔离开了，和何奶奶坐在同一张桌上准备吃饭的时候，纪辞有了新生活开始的实感，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饭菜。
　　“小辞，多吃些呀，今天先将就一下，以后告诉奶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说着，何奶奶又不动声色的往纪辞的碗里放了很多菜。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最是让人感动，纪辞也不例外，他笑着回答：“好的，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二人边吃边聊，虽然纪辞之前没有这个习惯。
　　“小辞，昨天才考完，今天就来准备复读啦？”何奶奶关切的问。
　　这个问题纪辞已经在心里面回答过无数遍了，他说：“我成绩不太好，前两天肯定考的不好，所以就提前来了。”
　　“哦～”何奶奶皱了皱眉，“可是小辞，我也不懂这些，但是只要你有这份心，我觉得就够了。”
　　“嗯，谢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纪辞，你不必做到最好。
　　用过午饭后，时间来到了十二点半，按照以往的习惯，纪辞准备睡午觉。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因为他梦到了他的病第一次发作的事。
　　课间，他抱着刚收好的作业去老师办公室，正在走廊上，旁边是来来往往的同学。
　　突然，纪辞感觉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渐渐得听不太真切了，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倒向了墙边，其实意识很清晰，但是没办法来支撑肢体，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周边同学们惊慌的脸。
　　周边一直很吵，纪辞可以听见身边每个人说话的声音，他应该是被送到了医院里面。
　　好吵，不如睡一觉……
　　再次醒来，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位年轻的医师，看起来好像是一直在等着他。
　　“醒了，那我们来聊聊吧。”
　　纪辞努力睁开了眼，眨了眨，眼前的场景稍微清楚了一些。尝试着说话，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您请讲。”
　　医生拖了把凳子坐在他窗前，摘下口罩，露出带着桃花眼的，眉清目秀的脸。
　　“你这个病是神经传导方面的，用简单的话来说，神经传导的五个环节，你的传出神经出了问题，你可以感受到，但是不一定可以做出反应。”
　　这还真是通俗易懂的解释，纪辞呆呆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分散。
　　医生继续说：“我曾经研究过这个课题，你这个病不是后天的。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手段能治疗，你要是休息好了，出院也行的。”
　　等到恢复的差不多之后，纪辞火速回到了自己家的医院，第一次运用了自己的权限调取了资料，原来，那个医生说的是真的，原来，自己连自己都不了解，原来自己一直都活在家族的笼罩之下。
　　一阵窒息与落寞充斥了他，幸好，手机的闹铃响了，是时候去和唐老师见面了。
　　额发已经被冷汗打湿，纪辞收拾好自己，在一点五十的时候到了学校门口。
　　稍等了片刻，唐老师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哟，来啦，那我们走吧。”
　　“好的，唐老师。”
　　两人一起走进学校，直奔行政楼，路过了高三年级的光荣榜，这种东西，纪辞一般不看这些东西的，因为他又不参加排名，被学校藏起来悄悄学习。
　　但是，这个榜就像复制粘贴一样，除了语文，其他科目都是一个人拿的第一。
　　祁忆。
　　察觉到了纪辞的的视线落在了一遍，唐宛笑道：“高二今天上午就搬到高三园区这边来啦，这是他们这届的第一，你这下可是遇见对手啦。”
　　“他没有被学校藏起来吗？”
　　“没有，”唐老师说，“他没有这样的诉求，他是第二家族祁家的继承人，有些光环是好的。”
　　纪辞眉眼带笑，勾着唇角：“第二家族？”
　　唐老师点点头：“是呀，祁忆家世好，长得也好，第一家族莫非是姓纪吧……”说着说着，她好像想起来什么，“待会儿，你也长得好，还姓纪，莫非……”
　　“我没有，唐老师，我上学都是走路的。”
　　“也是，谁家少爷上学走路的……”
　　“咳咳，唐老师，我们走吧。”
　　“对对对，李主任早就等着我们了。”
　　好不容易离开光荣榜，走到了分管复读方面的李主任的办公室的门口，唐老师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唐宛带着纪辞进去：“李主任，我带着纪辞来了。”
　　“来啦，请坐吧。”李超宗李主任今年五十多岁，由于常年教习数学，有些秃顶，但是为人谦和，每天都乐呵呵的，和学生也没有什么架子，大家都很喜欢他。
　　“李主任，这就是我和您提到的纪辞同学。”
　　“哦，”李超宗扶起眼镜仔细看了看，“孩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希望你都已经对结果有了自己初步的预想结果。”
　　“我知道的，李老师。”
　　听见了这话，李超宗严肃的表情渐渐消融，他又问道：“那你想好了吗？”
　　纪辞郑重的点了点头：“想好了。”
　　“那我们快来签合同吧哈哈哈哈。”李主任飞快的把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几次一边签一边问：“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纪辞将签好字的文件放到一边，说：“还真有。”
　　“你说，你说。”
　　“嗯，我还是不参加排名。”
　　“这是当然。”
　　“唐老师，”纪辞转过头问唐宛，“您还愿意陪我再走一年吗？”
　　没能带着纪辞走向巅峰也是唐宛的遗憾，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还有，在哪缴费？”
　　“在……”李主任问唐宛，“他还需要缴费？”
　　纪辞不由的笑了：“咱们学校收物理类补习生的门槛是高考成绩六百以上，我高考零分，已经是例外了，不能不缴费的吧。“
　　好说歹说，纪辞还是交了费用，他是在两位老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自己刷的卡。
　　看着这样懂事的孩子，老李不禁有了一丝感动：“纪辞，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哎，还真有，主任，我闲着也是闲着，能让我先找个班一起上课吗？”
　　然后，他们就站在了一个教室门口，听起来，里面在上化学课。
　　听着里面洪亮的声音，李主任悄悄对纪辞说道：“这个班是这一届里面最好的班级了，班主任是纪铮澜纪主任，学术成就很高，但是是那家来的，脾气不是很好。”
　　纪铮澜？应该是家里面的第三旁支，和他父亲一辈的，算是他的表叔。
　　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李超宗和纪辞就在外面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纪主任在拖堂。
　　五分钟之后，记主任还在讲。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纪主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李主任上前一步敲了敲门：“纪主任，这里有个学生，可以先来班上听课吗？”
　　纪铮澜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的时候不怒自威，他先看过了老李，然后看见了老李后面的那个学生。
　　他变得和颜悦色了。
　　“听课？好啊。查方言！去给新同学搬张桌子过来！坐到祁忆旁边去。”
　　一个抱起篮球准备下去上体育课的高个子男生错愕道：“哈？我？”
　　“是的，工人大叔不知道祁忆坐在哪。”
　　也是，查方言放下篮球，挠了挠头，刚走到门口，发现大叔们已经将桌子搬上来了，于是他动手往里面往里面搬。
　　纪辞按住了他的手：“同学，劳烦您帮我引路，我自己搬过去就好。”说着自己将桌子搬了起来。
　　查方言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去了。坐下之后，上课铃也响了，纪铮澜留下一句有事情尽管找他就匆匆离开了，李主任看得很震惊，也回自己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