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无语(短篇）》悠一

5、第四章

　　“小晨，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晨，不要怪她，都是爸爸没用…”
　　“小晨，她始终是你妈…”
　　“小晨，她待你一直很好，你是她唯一的儿子…”
　　“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小晨…”
　　“爸不行了…小晨，替我好好照顾她…”
　　“小晨…你是个大人了…小晨，小晨…”
　　“你是个男人，小晨，带着她好好过…”
　　“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晨晨，起来了晨晨。”
　　睁开眼，屋里还是一片昏暗。心头眼角一阵酸涩，有什么紧紧堵在胸口，半晌喘不过来。
　　“晨晨，快起来了，你们学校今天不是组织旅游吗，再不起来该迟到了。”——用力按下闹铃，另一个却是停不下。
　　颓然地呆坐床上，不想起来呢…
　　等到走出房间，已经是良久以后，桌上果真又堆满了丰盛早餐。看看挂钟，七点差一刻——五分钟啊，真是艰巨…
　　“你们学校也真是的，没事儿组织个什么旅游。杭州那么远，这一去三天的，还不让家属陪同。真的不能不去？”
　　“唉，也不是我爱瞎操心。你这没心没肺的，没我在身边，哪里会照顾好自己——来来，吃，多吃点，这几天在外面，还不定吃些什么呢…”
　　不敌高堂力压，慌慌忙忙，出门时还是悲哀瞧见分针指到了11。已经很快了吧？
　　“真是…只吃那么点…诶，你别慌啊，东西都带了没？晨晨？慢点——”
　　呼~总算出了门，五分钟的话，反正到不了吧，还是悠着点儿罢。打开手机，一阵乱颤——好样的，陈老师啊~
　　“喂？恩…知道…快到了…是吗…马上…”快些吧。
　　到的时候，果然已是满满当当的一车了。扫目一看，教师家属的，果真也只有些老弱去了杭州。呵，还真是响应国家号召，人民教师啊。
　　径自坐定，不管不顾补起眠来——陈青年，多向老同志学习，多用眼，少动嘴…

　　一天半的行程过得很快，路上，站队，吃睡，不停的拍——到了才知，这那里是什么休假慰劳，分明是出差公干！校刊周报的…回去还得交篇颂词。
　　一路上没什么多余言语，目不斜视。好像一直在积蓄，准备，等待，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想要什么，去做什么，期待什么…
　　整整一天半的空白，近乎神游，也只有在hotel门前的一瞬触动——皓光，学校还真是慷慨。总算熬到最后，告辞了大部队，也不去看那许久以来未曾移开的灼灼目光——担忧？关怀？没有必要。
　　自主地向前，茫然一片，又好似早已看清。这才发觉，原来本是知道的…该去的地方，是知道的。
　　站在门前，拿着钥匙出神。两年了，这钥匙都未离身，用不着也不去看，却是一直都在——半旧的小型联排，只住了一年的家。
　　老爸那些年辛苦经营，大部分都用在了几处房产上。租的租，卖的卖，只留了这处。这钥匙捏在手里，总是有些沉。死死握住，槛在了肉里，明显的红印，痛感，却是不清。爸，我回来了…
　　插入，扭转，退开——蒙着尘埃的灰暗，格外安心。